第 54 章
“我並不知他竟生了這樣的心思,與兄長，”蓮茵說着，忽而蹙了蹙道，噘嘴道：“不，他纔不是我的兄長,我兄長只有太子哥哥。”
“不過,妘姐姐放心便是，你與宋大人之事，我再不告訴別人的。”她覺得此時正是甄妘難過傷心之際,便忙安撫道。
這小姑娘向來天真爛漫，見她如此說,甄妘便笑了笑，“娘娘既然去內室歇着了,便讓奴婢帶殿下回去添些衣裳罷。”
蓮茵欣喜的點了點頭，像甄妘這般長得好看又溫柔的姐姐，她自是歡喜的。伸出小手牽起甄妘，走至門檻前,驀然頓了下來,若有所思的道：“這下子不止你傷心,宋家哥哥也該傷心了罷。”
“妘姐姐。”她雙眸圓睜着望向甄妘,等着甄妘的迴應。
“怎麼了？殿下。”
蓮茵咬了咬脣，半晌才道：“妘姐姐不是常去東宮麼？正好多寬慰寬慰宋家哥哥罷。”
甄妘怔了一瞬，道：“好。”
“嬤嬤,這回依你瞧，怎麼着？”惠妃有意避來了內室，悄聲問道。
“皇上那裏倒算是應對過去了，只是太子殿下那裏……您要說您是真真兒的不知道，他能信麼？”嬤嬤將她扶回榻上，令一旁的婢女上前將鋪了軟墊的小杌子墊在了惠妃腳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惠妃長嘆了一聲，細長的黛眉漸漸蹙起，嬤嬤忙伸手替她按揉着。
“本宮只當他看不得我將那女子送與太子，便央告着本宮將她送去秦隻國。他也不想想，本宮這是在爲誰考慮，籠絡着些太子，有什麼不好的？”惠妃忽而冷笑了一聲：“本宮處處與他費心周全，好容易哄得皇帝對他算有偏愛，他倒好，這般的不知足，這般的不自量力。搞成如今這樣的境況……”
惠妃說着，又是一聲長嘆。思想到翊王現下的處境，她只覺心口處都悶得慌，可她又能有甚法子？只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依老奴看，娘娘切莫嘆氣傷身。太子既然肯爲了甄妘，在皇上跟前費功夫，那便說明他心裏還是有妘姑娘的。妘姑娘去秦隻國的事，雖有娘娘的緣故，可到底不曾把話說死了。況且，她對您雖沒有什麼情誼，可對咱們蓮茵小殿下還是有些情分在的，小殿下雖自小與翊王不甚親厚，但到底是同胞兄妹，讓小殿下去煩妘姑娘在太子跟前說上一說，或許還有些轉圜的餘地。”
惠妃聞言輕聲道：“本宮何嘗不是這般想的。”
嬤嬤沉吟片刻，忽的道：“南城長公主那裏，娘娘不妨也去說一說。”
惠妃連連搖首，“你許是不知，此番戰亂，太子損了的除了那兩員大將軍，還有太傅蘇逸。昨夜太子連夜進宮請了好些太醫過去，終是不成事。南城這會子，不恨上本宮就算罷了。”
“……竟是老奴無知了。”嬤嬤見惠妃鳳眸已微微闔上了，便輕柔的鬆開了手，將帳幔兩側的銀鉤取下，緩緩將帳子合上了。
“都退下罷。”
亥時，南城長公主才緩緩踏回玉芙宮，眼眸紅腫着，臉上的脂粉也沒了顏色，若非身上還穿着大紅色妝花錦緞袍，旁人都不一定能認得她是那個往日颯爽的南城長公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長公主殿下，忙了一日了，歇一歇罷。”宮內的宮女見主子總算回來了，忙迎了上前。
南城未置一詞，只展了袖將那宮女拂開，徑自走去了裏間。髮髻未解，釵環未卸，她和衣躺在榻上。
方纔廷獄司中宋淮與她說的話猶在耳畔。她一直以爲甄妘是同她一樣的人，卻不想甄妘竟比她狠的多，連堂堂長公主也敢算計在內。
閉上眼，蘇逸便像是活了一般，又出現在她眼前，與她溫聲細語關懷備至。她伸手向他的臉撫過去，卻又頓時化爲烏有。
“與本宮沐浴更衣。”她忽而淡淡的道。
殿外的幾個侍女聞言，便悄聲退了出去。須臾，便在內室中設好了沐浴香薰。
她身旁的侍女一面替她撩着桶中的水，一面問道：“明日太子也要前往太傅府中去弔唁，殿下可要同往？”
南城緩緩從水中撈起一片花瓣，修長的蔥指用了用力，那花兒便碎出汁子來了，“如今人都死了，還有什麼要避諱的。”
翌日，同去蘇府的不止有太子、長公主，還有甄妘。
上了一炷香後，她便瞥見了南城站在角落，躊躇片刻，她上前道：“殿下節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南城今日難得穿了一襲素色衣裳，見甄妘上前行禮，只在脣角勾了一抹冷厲的笑：“你怎的也這副情態，如今你得償所願，不應該歡喜的很？”
甄妘聞言怔了怔，得償所願……
南城長公主竟也知曉了阿孃的事？她從未向任何人說過，即便是太子，也只以爲她此舉單單只是想保住宋景溪罷了。
南城又是如何得知，她心內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南城是去見了宋淮？但見南城對她的態度，宋淮莫不是將蘇大人的死，推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甄妘啓齒道。
南城驀然止住了話，低聲道：“本宮嚇着你了罷。只是他就這麼突然間便不在了，本宮心裏不痛快，眼瞧着你就要如願的與景溪那小子在一處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本宮倒先發酸嫉恨，口不擇言了。”
南城長公主的話將她要問的都憋了回去，或許是她太敏感了些。蘇逸的死，對南城的傷害，也很大罷。
即便可能是她想的多了，在惠妃暗自派她去廷獄司探視翊王時，她還是在宋淮所在的牢房前躊躇了一瞬，欲去證實她的猜想。
“宋將軍。”
驟然，甄妘頓住了足，是宋景溪來了。阿青說他要料理事端，該是宋淮的事罷。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見宋景溪走了過來，正欲迎上去，卻見他怔了一瞬，回身往外走去了。
“世子。”甄妘跟了出去，抿了抿脣，在他身後低聲喚了一句。
良久，宋景溪纔將他僵直的身子轉了過來，似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道：“你是來瞧……宋淮的？”
“惠妃使我探視翊王，”甄妘回道，“你……可還安好？”
這一句話，她早便想問，戰亂刀槍無眼，不知道他可傷着了。
宋景溪猶豫了一瞬，點了點頭，“東宮還有些差使要辦，我先去了。”他的眸子始終低着，都不曾往甄妘身上去過一下，便淡淡的撂了一句。
甄妘大步跟上了，不禁搭在他胳膊上，輕聲道：“惠妃娘娘命我去東宮瞧瞧殿下。”
言外之意，便是與他同路。
他又默然的點了點頭，二人分別坐了馬車，及至行至東宮正殿前狹窄的甬道中，宋景溪才低聲問道：“你想出宮嗎？”
她大仇已報，待在這宮中，也只是被惠妃等人利用罷了。想來，這些該是她不願做的。或許，她是該出宮了，開始她真正的生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也該放她走了。
他口中的出宮，甄妘以爲是和親前他口中說的，娶她。
“想，想要出宮。”她不再有任何猶豫，直直的道。
宋景溪的步子明顯的頓了頓，頷首道：“好。”
甄妘雙頰微微泛着紅，她自己都未察覺，只覺着這冬日裏竟熱的緊。宋景溪眼中的落寞之意，她自是不曾看見。
“太子此時應在偏殿內。”宋景溪往東宮偏殿處瞧了一眼，對甄妘道。
甄妘淺淺笑了笑，轉身朝偏殿處去了。
她身後一道灼灼的視線，卻遲遲不肯離開，似是要將往後的念想都在此刻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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