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此刻,甄妘才心生悔意,男子青春正盛又鮮少經事。
宛若浮萍般,承接着一波又一波猛烈的浪潮。
“妘兒……妘兒……”至深處,他不住的低聲喚着她的名字。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甄妘腦子才漸漸清晰過來,只是渾身卻如散了架一般,低首往榻下瞥了一眼,滿是凌亂的衣裳,這其中還有她的傑作。
甄妘一把攏起衣裳來,她想,她一定是瘋了,纔會在東宮中任他所爲。她頓了一瞬,望了一眼壓着她裏衣熟睡的男子,伸手輕勾勒了一下他的眉眼。
宋景溪的長相同他的人一般,略帶着些輕狂肆意,一雙桃花眼最是能吸引小姑娘。可甄妘已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今日,心卻不知怎的也被他這臉吸引去了。
甄妘輕笑了一聲,悄悄從他手中抽出了那白綾抹胸。將自己穿戴齊整後,她又蹲下身起,拾起他的衣裳給他將就着穿上了。
翊王一案,一審便是大半個月。除了翊王以外的一干人等,皆被處了刑。宋景溪助太子平亂有功,靖安侯府雖免了連誅之罪,卻也被皇帝親口罷了世襲罔替的一等靖安侯爵位,停了俸祿。
這日,正值冬節。原是應皇帝領大臣前去祭天,但因着皇帝龍體抱恙,便令太子代行其責。
皇帝往日對翊王的偏寵,衆人皆知,皇帝這病因何而來,都心知肚明。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因着如此,太子段玉宸纔會想要除掉翊王,畢竟,一個帝王的偏愛可能會帶來天大的變數。
翊王此番出事,不僅是傷了皇帝的心,更是打了他的臉。後宮無後,以往皇帝祭天,都會讓惠妃代行皇后之職,接受百官朝拜。但經了此事,若是直接免了惠妃重新在後宮擇選一位娘娘,又太過倉促,且惠妃日後更是難以在後宮立足。
她背後無強大氏族,又親撫養太子長大,自然是太后的不二人選。若此時太過拂她的面子,並不利於她日後登上太后位。
翊王起事,皆因他偏愛庶子而來。他此番讓太子代他行權,便給了太子足夠的安全感同時又給其他皇子一種暗示。且由太子去祭天,那后妃之事,便迎刃而解了。
甄妘侍在蓮茵身側,同一衆後宮女眷一齊在永寧殿等着太子祭天回來。
“太子殿下到——”
隨着太監的一聲高呼,坐着的衆宮婦大臣女眷皆站起了身子,低下身子朝門處行禮。
太子服黛紫色袞冕九章,引着一衆人前來。宋景溪雖爲男子,卻因他是東宮指揮使,便可同太子隨行後宮。
惠妃仍立於首座前,看着太子段玉宸器宇軒昂的引一衆人走過來,微微笑了一笑。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聽偏殿的人回說,甄妘的守宮砂已不再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太子辛苦了。”
惠妃嘴上如此說着,內心卻正盤算着要如何在太子向她討人時,保下翊王的平安。皇上現下仍舉棋不定,終於還是心內捨不得,即便他能將翊王留下。可今日的祭祀之事已很顯然,皇上已下了決心要傳位給太子,他日太子榮登大寶,卻保不齊不會秋後算賬。她還是要將太子握住纔是。
“母妃快坐罷。”太子大步上前將欠身行禮的惠妃扶起,攙回了座位上。
宋景溪遠遠瞥見甄妘時,不由得怔了怔。那夜的事,似夢又似真。他想上前問問,卻又不敢。
“皇嫂,你可瞧見那宋小將軍了。”南城長公主正挨着惠妃坐着,見宋景溪走近,便同惠妃道。
惠妃點了點頭,“這孩子素日雖是個愛玩鬧的,可近年來進東宮確是太子的好手,偏生跟着那逆賊遭了這樣的事兒。也是該成婚的年紀了罷,若是放在從前,靖安侯府的門都要被踏破了。如今,這京城中的世家,怕是無人願意將女兒下嫁了,”她微微頓了頓,道:“也是可惜了。”
南城長公主附和着笑道:“皇嫂此言差矣,靖安侯的爵位是皇兄賞的,收回也是應當。況且靖安侯早早便交出了權去那道觀清修去了,留給兒子的只是個空殼子罷了。但如今這宋家小將軍,效力的可不是皇兄,而是太子。這回平亂,手中又執掌了兵權,前途自是不可限量的。”
南城的話雖有理,可惠妃卻聽着有些茫然,她忽然間同自己說這個做什麼。
直至蓮茵穿了一件水芙色的襦裙盈盈走向她面前,南城卻先開口道:“蓮茵公主也長大了。”
惠妃恍然,望了蓮茵一眼,輕笑道:“我們丫頭將來有她的太子哥哥疼着。”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自然不愁找不到好人家。她口裏這麼說着,心內卻也是存了大大的疑。有了翊王一事,段玉宸還會將蓮茵同從前一般看待嗎?
“嫂嫂莫要忘了,本宮與皇兄乃一母同胞。”南城長公主說這話時,頗有一番自嘲的意思,倒教惠妃不好接話了。
“母妃同南城姑姑說什麼呢?”蓮茵引着兩個侍女走上前來,拜禮道。
“沒什麼的,”惠妃伸手將她牽至自己身側,道:“你妘姐姐呢?”
蓮茵小心翼翼的坐至惠妃跟前,又忙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裙子,生恐染髒了,半晌才擡起頭道:“妘姐姐說今日最是寒冷,便回去替我取外氅了。”
惠妃這才注意到,她上身只穿了一件織金小襖,不由得蹙起眉向她身後的侍女道:“你們是如何照顧公主的,怎穿的這樣單薄?”
兩個侍女囁喏着不知該如何回稟,只見蓮茵咬了咬脣,低聲道:“是我不讓她們給我穿的,穿的多了就顯得胖了。”
南城嗤笑了一聲,道:“已經是這般小美人了,還這樣在意,”她往太子那面瞧了一眼,對蓮茵道:“今日你宋家哥哥也入宮了,你不去找他玩玩?”
蓮茵想到宋府發生的事,眉眼低了下來,道:“宋哥哥現下應沒有什麼興致同我一處玩罷。”
“誰說的?他方纔還尋你來着。”南城道。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真的麼?”蓮茵忽而眼眸發亮,擡首問道:“母妃,宋哥哥來找過我?”
惠妃見她興起,只深深的瞧了一眼南城,正遲疑着,便見蓮茵已起身,興高采烈的朝宋景溪走去了。
南城笑了一瞬,執起眼前的酒盞,仰頭飲入時眼角掠過一抹晦暗。
“宋哥哥!”蓮茵提着裙角,小臉紅撲撲的走至宋景溪跟前喚了一聲。
宋景溪怔了一瞬,點了點頭。
“宋哥哥若是得了空,來鳳儀宮坐坐罷,我讓母妃的小廚房給你做好喫的。”每當她心情不好時,總要喫些可口的小甜點,心情能便好上許多。她想讓宋哥哥也歡喜一些。
太子還坐在一旁,聽見這話不由得笑了一聲,起身摸了摸蓮茵的小腦袋,道:“怎麼?有好喫的不叫你太子哥哥,倒叫上宋家哥哥了,你是忘了他小時候是怎麼欺負你的?”
蓮茵忙雙手擡起段玉宸的大手,又謹慎的摸了摸自己的髮髻,還好,不曾亂了。
“皇兄休要取笑了。”
宋景溪幼時進宮伴讀,確實沒少欺負蓮茵,可那已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是以段玉宸說這話時,宋景溪絲毫不曾聽在耳裏。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段玉宸接着道:“宋哥哥近日可都沒有空,忙得很呢,你不是有甄姑娘陪着?”
他原無意提到甄妘,只是話趕話便說着了。近日,宋景溪跟他提及請求放甄妘離宮一事,他一直未置可否。於他而言,宋景溪若願意就此和甄妘斷了,倒是件好事。
他如今手中正是缺人的時機,作爲一個男人,他能明顯感覺到甄妘對這小子的影響。
女人,往往最容易壞事,尤其是心愛的女人。
對於男女之事,段玉宸一向決絕,正如當年,他即便再痛,也放手了。如今看來,他並未做錯,他換來了穩固的太子之位,父皇的憐惜,惠妃的歉疚。
果然,宋景溪聽見那個甄字,太陽穴的青筋都跟着動了動。
目光雖仍直視前方沒有動,卻已屏息凝神,只等着蓮茵口中關於她的話。
“妘姐姐總擔心我受了寒,並不許我一直在外頭玩呢。”蓮茵語氣中略帶着點埋怨,在宋景溪聽來,這卻是炫耀了。
炫耀她得了她的好。
“那你便少往外頭跑。”宋景溪忽而用凌厲的眼神看向蓮茵。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果真被唬住了一些,卻也沒有十分害怕,宋哥哥與妘姐姐一般,都是關心她罷了。這點,她還是懂得。
“我乖乖在殿內待着就是了,宋哥哥也要看顧好身子。”她小臉兒上揚起一抹笑,輕聲說道。
宋景溪淡淡瞅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宋哥哥,你的衣裳染髒了。”蓮茵瞧見他肩頭落上了灰,便踮起腳欲將其擦拭乾淨,一時未站穩卻碰到了一旁木幾,置於其上的香爐搖搖欲墜。
宋景溪忙將蓮茵攬了一把,穩在了一旁。身爲東宮指揮使,動作敏捷是頭一等事。
方纔他突然的舉動,蓮茵並未做好準備順勢便抓住了他的衣襟,直至穩穩落地,她仍沒有回過神來。
甄妘這時正送氅衣過來,看見這一幕也着實驚了,忙上前道:“殿下可曾傷着了?”
蓮茵驀然回過神,理了理自己的襖子,道:“沒有沒有,幸好有宋哥哥在。”
甄妘的視線也跟着落在了宋景溪的身上,心內一動,一股暖意從腳底直蔓至指尖,她柔聲道:“多謝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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