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夢中的他？是我？是他？是我？（4）
混沌、模糊、黑暗、窒息。
水流的力道比颶風更猛烈，儘管餘燼使足了修爲，仍然無法與這急流抗衡，連帶着林塵一併，旋轉着滑向羅剎水妖開開合合，獠牙飛轉的口器。
餘燼不敢想，如果他就這樣落入水妖嘴裏，必然會被它滿嘴飛刀一般的牙齒撕碎血肉，將骨頭碾成粉末。
林塵亦是這般認爲……
可他們兩個的力量實在有限，眼見着那張黑暗鋒利的大嘴越來越近……
林塵閉氣，急掐了訣……
猛地伸出手拉上了餘燼的手臂，餘燼感覺到好冷……
他看到自己周身有厚厚的冰，快速凝結，眨眼的功夫不到。
林塵和餘燼被冰封成兩隻冰雕，冰層足有一人厚……
幾乎同時，冰雕落入羅剎水妖口中。
“嘎嘣嘎嘣”，三層圓圈口器，層層裹挾一圈如尖刀利刃的牙齒，咀嚼着冰封二人的冰塊。
餘燼滿腦子都是“咔嚓嘎嘣”的脆響，像極了自己平時嚼冰塊的聲音，他從沒覺得這聲音有這麼恐怖，分明就是地獄的聲音，魔鬼的叫囂！
他發誓，如果自己能活着出羅剎海，這輩子也不喫冰了！
好在他們有這層冰殼的保護，躲過了羅剎水妖的撕咬。
餘燼眼看着包裹在自己身體的冰裂痕斑斑，這妖怪的牙口可真是不錯，這麼堅硬的冰塊還沒將它的老牙給嘣掉！
陡然間，林塵發力，他二人周身殘破的冰塊碎裂成渣。
餘燼重新感覺到了水流，好在此時他們在妖怪的嘴裏浸在它的唾液中打着轉，這水妖不光吞了水，也吞了不少的空氣。
餘燼才能踩着水，露出頭，大口呼吸了空氣……
“嘔……”
才吸了兩口氣兒，餘燼忍不住乾嘔，啐了一口，“呸！好臭！”
林塵也從水妖的口水中露出了頭，“臭是自然的。這水妖五十年沒刷過牙，你指望它的嘴巴很香嗎？”
餘燼吞了吞口水，四下漆黑，一股衝腦仁的腐爛臭氣，夾雜着陣陣濃厚的血腥氣，叫他頭疼不止。
“咱們不能就這麼被他含在嘴裏吧！這也不是個事兒。況且它已經發火了，必然是要驚擾方圓百里的百姓，大鬧一場它纔會消停。我們總不能放任不管吧！得想個辦法纔是啊。”
林塵輕嘆了一口氣，“我們不會被他含在嘴裏的。”
餘燼蹙眉，沾溼的髮絲貼在臉蛋上，更顯得有些楚楚動人。
“啥意思？”
話剛問出口，水流激盪，震耳欲聾的怪音轟鳴……
餘燼明顯覺得這口水是要被它吞嚥到胸腹之中。
有些慌了神，“它要把這口水嚥下去！那咱們倆豈非也要被吞入腹中？！這絕對不行！這妖怪什麼亂七八糟的都能喫得下肚，克化兩個人絕不是問題！若被它吞入腸胃，怕是要化成膿水兒了！”
餘燼不斷地踩着水，奈何羅剎水妖吞嚥的力道很大，眼見着他們兩個就合着口水流轉到了這妖怪的嗓子眼，不論餘燼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急的他是滿頭大汗，越發使不出力，破口大罵，“他奶奶的！你倒是說句話呀！你們玄元宮乾的好事！不知道這羅剎海這個地方是個靈力漏斗？！那個木修白究竟是怎麼想的！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林塵蹙眉，沒有回答餘燼，在急速旋轉墜落的水流中穩住身形，他絕不能就這樣被帶入羅剎水妖的腹中。餘燼說的很對，像這等能毀天滅地的妖怪，胃液的殺傷力非常大，也許只需要一滴就能將一個活人腐蝕成白骨……一旦被它生吞入胃，任大羅神仙也必死無疑。
而餘燼口中所言的靈力漏斗，林塵是知道的。
羅剎海鮮有人來，且附近百姓皆是從不修行、毫無靈力修爲的普通人。
羅剎海位於崑崙山腹地，隸屬崑崙天池一脈，自遠古天地初定之時就存在，吸收天地精華，久而久之便養成了貪婪的性子，但凡是靈力修爲，此地都會主動吸收採納。管你是修行多年的道法高人，還是修爲低下的小妖精怪，但凡來到羅剎海，自己保有的靈力都會被其吸收。
在這裏待的時間越久，靈力修爲喪失的就越嚴重。
餘燼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不足，幾乎無法運功衝破羅剎水妖的皮肉而出。
御風術更是無力使用。
包括林塵也是一樣，眼見着兩人在這妖怪的喉嚨處打着轉，生死一線。
林塵頂着唐突的臭水，從懷中摸出一副鋒利的金屬指套，黑色打底上盤着流水樣式的金絲。
一副五隻，林塵不慌不忙地擡起一隻手，探出五隻雪白修長的手指，將黑金護甲一隻一隻地套在指尖……
餘燼噴着灌入口鼻的腥水，翻了白眼，苦中發笑，“噗……呸！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功夫美甲？！”
林塵指尖婉轉，鳳眸輕點了餘燼的臉，不屑地一閃而過。
陡然間，林塵甩了手掌，金光四溢，餘燼目瞪口呆地看到林塵的黑金護甲頭部激射出數條金絲，鋒利無比地向上穿透了水妖的喉嚨……
“嗡”地一聲，餘燼滿腦子都是天崩地裂的嘶吼。他只覺得脖子一緊。
眼見着林塵的另一隻手拉扯着自己的領襟，將他拽到了自己身邊……
幾乎同時，羅剎水妖的口腔劇烈抖動，它好像發覺了自己嘴裏有兩個活物在折騰。
費勁了力氣不斷地吞嚥，大口吸收着羅剎海的水，急速沖刷着自己的口腔，想將嘴巴里所有的異物都吞嚥入腹。
奈何林塵的黑金護甲太給力，緊緊地纏繞在它的喉頭，拉扯着林塵和餘燼掛在喉嚨前端，不上不下……
一股又一股的腥臭口水，鋪天蓋地地向着二人砸下，水流又急又大，餘燼幾乎睜不開眼，他感覺自己像一條死魚……隨波逐流。
趁着這妖怪吞嚥的間隙，有些許空氣留存，餘燼難過的緊。
他感覺到羅剎水妖已經調轉了方向，向着羅剎海底沉去，更不知會被它帶往何方。
餘燼也顧不得空氣污濁腥臭，大口喘着氣，擡頭只見林塵一手維持着黑金護甲的金絲，掛在這妖怪喉嚨中央，一手拉扯着自己不被它吞入腹中。面如金紙，指節因爲過於用力而變得慘白。
餘燼知道林塵現在應該十分難熬，但生死關頭，他忍不住道：“它要入水底！我們得想辦法控制它，叫它浮出水面，我們好想辦法從它嘴裏衝出去！”
林塵點了點頭，“你抱緊我！”
說罷，鬆開了提着餘燼衣領的手，餘燼猛地向後仰去，他身後便是水妖的食道深淵……
嚇得餘燼趕忙擺動雙手，死死地抱住了林塵的腰。
擡頭，只見林塵空出的一隻手發力掐訣，同時另一隻手上的黑金護甲金光大漲……
金絲拉扯着怪物的喉頭，像套馬繩一般控制着水妖的遊動方向……
餘燼明顯感覺到他們在隨着這妖怪向上浮。
林塵控制着它，像控制着一頭脫繮的野馬，感覺到差不多已到達水面，林塵吼道：“餘燼！扇子！”
餘燼雙目精光一閃，知道時機已到。
猛地甩出了手中的竭澤扇，扇子大開，如飛轉的刀片，在它的口腔中掀起一陣旋風，鋒利的扇邊劃破了所到之處的水妖皮膚。
藍色血液噴涌，它明顯喫痛，口器開闔……
餘燼眼尖地透過怪物一張一合的嘴，看到了水面。
“已經到了水面！我們得趁現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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