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欠債用女兒償
雖說她已經看透了自家兄長和姐姐的虛情假意，可這親戚關係她還是捨不得拋棄。不管怎麼說，有太后娘娘這層關係在，別人就不敢爲難她們薛家的商號。
薛姨媽做生意雖然不靠譜，可在人際交往上還是很內行的。再加上有林雲這個準女婿做靠山，她如今說話也硬麼了許多。
這不，薛家的馬車剛駛抵榮國府的西角門，守門的僕役便快步跑過來，恭迎薛姨媽下車。
薛姨媽走下馬車，看到東角門那邊站着不少官員，便衝守門的僕役問道：“那邊是怎麼回事？”
僕役：“回稟姨太太，那邊是在京的官員前來拜訪我們老爺。”
“哦，姐丈回京了？”
“昨兒剛回來的。”
說話間，林之孝家的從裏面迎出來，衝薛姨媽施禮道：“奴婢給姨太太請安。”
薛姨媽微笑道：“我來給老太太請安，府裏今兒客人不多吧？”
林之孝家的：“早上有幾家女眷前來拜訪老太太，太太，都已經被打發走了。”
“那就好。”
薛姨媽讓薛蟠領着薛蝌去見賈璉，自己則領着寶釵和寶琴前往賈母院，同老太太道別。
…
榮慶堂，花廳內。
賈母正同兒媳和孫女們在一起說話，就見有婆子進來稟報，“會稟老太太，姨太太領着寶姑娘和琴姑娘給您請安來了。”
“寶玉他娘，快替我去迎迎。”
“是。”
王夫人領着丫鬟婆子走到花廳外，看到自家妹妹在林之孝家的陪伴下走過來。
對於這個妹妹，王夫人的心情很複雜，雖說她此前多有利用的心思，可姐妹之情還是有的。直到薛姨媽將寶釵許給林雲作妾，那層姐妹之情就淡了，剩下的就是互相利用的關係了。
不過，王夫人是個愛面子的，當着下人的面，她還是親切地迎上前，同薛姨媽聊得熱乎。
兩人說笑了幾句，王夫人便陪着妹妹走進花廳內，上前給賈母行禮問安。
禮畢之後，薛姨媽讓寶釵領着寶琴同三春姐妹說話，自己則坐下來陪老太太聊天。
玩笑了幾句後，薛姨媽便切入正題道：“我今兒過來，是來同老太太和姐姐道別的。”
賈母笑問：“姨奶奶這是要出遠門嗎？”
薛姨媽點頭道：“雲哥兒要帶着釵兒去江南，我家那個孽障吵着想要一起去，我怕他在外頭惹禍，也只好跟着回金陵去。”
賈母聞言大喫一驚，她忙問：“雲哥兒要離開京城去江南？”
“是的，如今新君已經登基，他留在京城也無事可做，就準備去江南接了家眷去呂宋島就番。”
賈母聞言心裏一沉，賈敏上次讓她和娘娘說要挽留林雲，她這邊都還沒開口，林雲就要走了，這不是歇菜了嗎？
王夫人則在心裏暗喜，林雲這個攪屎棍走了，小姑子就沒了依杖，看她以後還怎麼囂張。
想到這裏，她衝薛姨媽笑道：“妹妹幾時走？我讓璉兒送送你。”
薛姨媽聞言只覺得心涼了半截，不提兩人之間的姐妹之情，光說四皇子全靠林雲才登上的皇位，自家姐姐竟然連一句挽留的話都不說，可見冷漠無情到了不盡人情。
“明兒就走。”
聽到薛姨媽說明天就走，王夫人笑得更開心了。
賈母則是臉色大變，雲哥兒要是明天就走，那她就算是現在入宮去見太后娘娘，也來不及了。
…
另一邊，探春聽到林雲要走，也是急了，她忙衝寶釵問道：“寶姐姐，林大哥爲何走得這麼急呀？”
寶釵心說，就你們太太這副絕情的樣子，林大哥不走纔怪呢。
心裏雖然這麼想，她嘴上還是找個託詞道：“林大哥擔心林妹妹她們的安危，想早點過去瞧瞧。”
寶玉聞言忙問：“寶姐姐，林大哥要去呂宋島就番，那誰送林妹妹回京呀？”
寶琴在一旁笑道：“林姐姐要同我們一起去呂宋島呢。”
“呀！”
幾個小姑娘齊聲驚呼，引起賈母的注意，“你們幾個怎麼啦？”
探春：“回稟老祖宗，纔剛寶姐姐說林姐姐也要隨林大哥一起去呂宋島。”
賈母聞言心裏一沉，自家女兒和女婿都在京城，怎麼會安排玉兒隨兄長去呂宋島呢？這事也太反常了。
再聯想到賈敏沒有派人來通知她林雲要離開的消息，讓她心裏有股不詳的預感，自家女兒可能是擔心京城有變故，纔會安排黛玉隨林雲去呂宋島躲避。
一想到這些，賈母心裏頓時慌了，這些日子，她被四皇子登基的喜訊給樂壞了，完全沒想到四皇子的根基不穩，賈家在軍中已經沒有一個掌握兵權的大將，這要是出現變故，新君靠誰來支持。
想到這裏，她忙衝琥珀吩咐道：“快去夢坡齋叫老爺來見我。”
“是。”
等琥珀走後，賈母衝王夫人吩咐道：“你陪姨媽說話，我有事要和政兒商議。”
“兒媳尊命。”
…
政老爺正在夢坡齋接待前來拜訪的官員，對這些人來拜訪的目的，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無非是想求他在太后面前舉薦，往上挪個好點的位置。
雖然心裏很反感這些官員，政老爺還是不敢得罪他們，唯恐給太后娘娘招惹不必要麻煩。
他剛應付走一位官員，就見長隨秦顯走進來，向其稟報：“回稟老爺，老太太讓您過去回話。”
政老爺是個大孝子，一聽老太太找他，趕緊過來相見。
等他走進老太太的臥室，看到自家母親臉色陰沉得很難看。
他忙快步走上前，衝老太太施禮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賈母直接了當地問道：“雲哥兒要走了，你知曉嗎？”
賈政一臉迷糊地道：“兒才昨兒纔回來，還沒去妹夫那邊拜訪。”
賈母：“我是問你，你對雲哥兒離開有何想法？”
賈政不假思索地道：“雲哥兒如今是呂宋國王，他去呂宋島就番，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賈母怒道：“雲哥兒一走，新君靠誰來扶保？”
政老爺這下更迷糊了，他遲疑地道：“如今妹夫是輔政大臣，史候爺是兵部尚書，王家舅老爺又是海軍幫辦大臣，有他們扶佐，新君的地位不是穩如泰山嘛。”
賈母黑着臉道：“他們幾個誰手裏掌握着兵權？”
“這～”
賈母朝門外瞅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政兒，你知曉四皇子這個皇位是怎麼得來的嗎？”
賈政忙問：“不是天子傳位給四皇子的嗎？”
賈母陰沉着臉道：“在京城叛亂之前，天子已經在暗中謀劃，想以謀反的罪名除掉雲哥兒。最後是雲哥兒趁着齊王叛亂，帶兵入城平叛，才逼迫天子傳位給四皇子。”
賈政聞言嚇得一哆嗦，他怎麼也沒想到，四皇子的皇位竟然是靠雲哥兒造反搶來的。
賈母又道：“雲哥兒今兒能幫四皇子搶奪皇位，保不齊就有人在暗中不服，假如再有人想謀反，新君和太后靠誰來保駕？”
政老爺一聽頭都暈了，他愣了半晌才道：“母親，要不兒子去找妹夫商量一下，如何？”
賈母怒道：“這事你妹夫並不知曉內情，你去告訴他，莫非是想讓他將雲哥兒抓起來？”
“呃～”
政老爺苦思良久，也沒想到解決的法子，他只好認慫道：“還請母親示下，兒才該怎麼做？”
“你讓人去通知娘娘，讓她務必想法子留下雲哥兒。”
“這樣不妥吧？番王去封地就番自有規定，兒子這麼做，豈不是讓娘娘爲難嗎？”
賈母聞言一陣的心塞，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這個兒子還跟她談什麼律法，規定。
她站起身道：“太后是你女兒，新君是你的外孫，該怎麼做，你自己看着辦吧。”
說完，她便出門而去，只留下政老爺獨自站在屋裏發呆。
…
賈政神情恍惚地回到夢坡齋書房內，先前晉升爲國丈的喜悅心情一掃而空，作爲忠臣孝子，他對造反這種事連想都不敢想，現在知曉自家外孫是靠謀反登上的皇位，這事讓他心裏痛苦不已。
他在書房裏待了許久，也沒想明白自己應該怎麼做，讓林雲留下來，就會時刻提醒他，自家外孫得位不正，是靠謀反上位的。
“還是讓他走吧。”
想了許久，賈政終於拿定注意，將那個造反元兇打發得遠遠的，這樣就眼不見爲淨。
拿定主意後，他離開書房，來到趙姨娘這邊，讓丫鬟擺上酒菜，獨自喝酒解悶。
趙姨娘纔剛聽到林雲要離開的消息，想到兒子還沒個着落，她便拿着酒壺，一邊替賈政斟酒，一邊陪笑道：“老爺，侄少爺那天說要帶咱家環兒出去歷練，老太太已經同意了，您看是不是讓環兒跟着去？”
賈政一聽就怒了？他將手裏的酒杯往桌上一頓，衝趙姨娘怒斥道：“我這國公府養不起環兒嗎？你爲何想讓他去海外打拼？”
趙姨娘陪笑道：“侄少爺是個有本事的，讓環兒跟着他去，哪怕是學到侄少爺一成的本事，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住口！你想讓環兒跟他學什麼？難道跟他學～”
賈政說到這裏，趕緊住了口，再往下說，那可就要出事了。
趙姨娘迷糊地道：“老爺，侄少爺爲四皇子登基立下大功，您即便不感謝他，也不該口出怨言吧。”
賈政聞言竟無言以對，他在心裏暗想，假如林雲不造反，現在會是個什麼樣子？
最後他得出個結論，林雲和妹夫一家多半會被抄家滅族，元春也會被打入冷宮，他們賈家即便不被抄家，也好不了。
這麼一想，就讓他更加痛苦。
雖說忠君思想已經根入他的骨髓，可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被天子打入冷宮，落個張皇后那樣悽慘的下場。而且，這裏面還牽扯到賈家，他總不能眼看着賈家族人都跟着娘娘一起完蛋吧。
賈政在心裏暗想，即便他再怎麼不贊成林雲的做法，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賈家欠雲哥兒一個天大的人情，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他放下手裏的酒杯，衝趙姨娘道：“你回頭和老太太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將咱家三姑娘許給雲哥兒作妾。”
“啊！”
趙姨娘驚得張大嘴巴，隨即又驚喜地道：“老爺這個主意好，既還了侄少爺的人情，又讓我們姑娘有了終身依靠。”
“頓了頓，趙姨娘又道：“老爺，不如將環兒也一併送走吧？”
賈政怒道：“住口，你再敢胡說，三姑娘那事便作罷。”
趙姨娘忙道：“老爺息怒，奴家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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