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学难辞
至德帝脸色古怪地道:“林卿竟也学会了徇私?”
陆行之:“非也,他那個侄子比较奇怪,才华是有的,可经义文章却是中平之资,他知我向来不看中這個,便想让我出面考较他一番,看他是不是可造之材。”
“林卿既這么說,想必是对他這個侄子很有信心。”
至德帝說完,向长禄吩咐道:“你去将人领进来,朕也想见见林如海的侄子。”
长禄忙道:“草民尊旨。”
等长禄走后,至德帝又冲戴权吩咐道:“你先回避一下,免得被人看破朕的身份。”
“老奴尊旨。”
戴权躬身施礼,旋即退出门去。
…
书院外,林云正等得心急,忽见书院的大门从门裡打开,胖大脑袋从裡面走出来,冲林云笑道:“我家山长說了,可以见你。”
林云得意地道:“我就說嘛,只要看過我叔父的书信,你们山长岂有不见之理。”
說完,他便迈步向门裡走去,郭老头正要跟上,却被胖大脑袋拦了下来,“我家山长又說了,只许他一人进去。”
郭神医面露困惑之色,今天這事太反常了,对方先是装作不认识他,现在陆行之答应见林云,可他依旧不让自己进去,真是古怪。
林云在一旁肯求道:“你看他年纪一大把,還要站在外面挨冻,你忍心嗎?”
那人想了想,对郭神医道:“那就进去找個地方喝杯茶吧,不過,你不能在书院裡面乱跑。”
郭神医似是明白了什么,他故作生气地道:“不就是個破书院嘛,老夫還不想进了。”
“不进最好,反正他进去也呆不了多久。”
胖大脑袋說完,直接将书院的大门给关了起来。
…
林云跟随胖大脑袋走进书院,穿過门廊,就见面前是一块平整宽敞的草地,有十几身穿士子服的年轻人正在草地上蹴鞠,看他们踢得颇有章法,想必是经常玩這個。
两人正往前走,忽然从空中飞過来一只藤球,直奔胖大脑袋的胸口砸来。
林云眼急身快,抬脚凌空将藤球给踢飞出去。
“好脚法!”
有士子在人群中大声喝彩,胖大脑袋则是勃然大怒,他黑着脸朝士子们喝问道:“刚才是谁踢的?”
一名個子不高,身体却很强壮的士子从人群裡跑出来,冲胖大脑袋施礼道:“堂长,是我踢的,可我不是故意踢向你的。”
“秦啸庭,我就知道肯定是你,看来是你的精力太旺盛了,既然如此,那就罚你去跑五十圈吧。”
“是,堂长。”
名叫秦啸庭的士子应了一声,随即乖乖地前去跑圈。
林云见了暗自咂舌,這裡除了打板子,還要罚跑圈,看来真不是人呆地方,傻子才来這裡找罪受。
…
穿過两间课室,林云注意到有讲郎正在裡面向士子授课,只是匆匆地听了一耳朵,也沒听出是在讲授什么课程。
很快,两人顺着過道走进书院东北角的一间独立小院内。
进院一看,林云发现這裡竟然還有几個青衣男子守在院内,他在心裡暗自吐槽,這位陆山长的谱够大的,教书育人還带這么多护卫,想必他的仇家肯定不少。
最终两人走进一间近乎于简陋的雅室内,林云抬头瞅了一眼,发现室内坐着两人,一個是年近六旬的白胡子老头,另一個则是脸庞清瘦,目光锐利的中年男子。
還沒等他分清哪位是主人,就听见白胡子老头呵呵笑道:“老夫便是陆行之,請问士子贵姓?”
“晚辈林云拜见陆山长,這是我叔父让在下稍给您的礼物。”
林云先向陆行之行了一礼,随即将带来的礼盒双手奉上。
陆行之一见,顿时就尴尬了,天子就坐在边上呢,這家伙怎么直接送起礼来了。
至德帝阴沉着脸道:“林士子,想必你来此之前,应该听說過陆山长是不收礼的吧?”
林云笑道:“听說過。不過,那是相对外人說的,我叔父送的礼,收下无仿。”
陆行之听到這话,差点沒被气晕過去,他在心裡暗骂:“林如海呀,林如海,這就是你說的人才?我看他是個蠢才還差不多。”
至德帝一脸戏谑地笑道:“你叔父给陆山长送礼,想必是为了帮你进书院读书吧?”
林云忙道:“這是自然。要不我从扬州跑過来做什么?”
陆行之好险沒气得吐血,他闭上眼睛,在心裡自我安慰:“林如海想必是被盐商逼傻了。否则,他怎么会向我推薦這样的货色。”
至德帝呵呵一乐,随即又问:“林士子,先說說看,你读书是为何?”
林云不假思索地应道:“自然是为了做官,越大越好。”
陆行之实在忍不住了,他愤怒地喝斥道:“住口!我這书院不是你這种人呆的地方。”
林云眨眨眼睛问道:“陆山长,你是說我被淘汰了?”
“不错,你快走吧。”
林云假装难過地道:“陆山长,你都不考考我嗎?”
“考個屁,赶紧滚!”
“好吧。”
林云在心裡暗自窃喜,老家伙這么容易就中计了,自己的运气真是不错。
他应了一声,便低头向门外快步走去。
就在他刚要跨出房门的时候,忽听至德帝在他身后冷声道:“林士子,你被录取了,明日来书院报道吧。”
“啊!”
林云脱口啊了一声,随即回头吃惊地望着至德天子。
至德帝冷笑道:“小小年纪就不学好,等下次见到你叔父,朕、真要好好问问他是怎么教出你這個胆大妄为的小子。”
“呃,”
被人识破了心思,林云這下可是糗大了。
陆行之這时也回過味来,他冲林云怒道:“小兔崽子,竟敢戏耍老夫,回头再找你算账。”
林云忙陪笑道:“二位先生别生气,晚辈~”
陆行之挥挥手道:“快滚!明日便来书院报道,如敢不来,老夫定让人去打断你的狗腿。”
林云忙道:“陆山长,在下昨天刚到京城,家裡還有许多事要处理,您看能不能多宽限几日?”
陆行之:“那就三日后来报道,不许再拖延。”
“多谢!晚辈告退。”
林云狼狈地逃出门去,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在心裡暗暗自责,“還是经验不足啊,想必是刚才表演的痕迹重了,下次一定要注意。”
…
等林云走后,陆行之叹口气道:“想不到老夫聪明一世,竟被這小子给蒙骗了。”
至德帝呵呵笑道:“先生這叫打了一辈子鹰,结果反被小鹰啄了眼睛。”
陆行之:“陛下是何时看破他在耍诡计的?”
至德帝得意地道:“朕起先也被他给激怒了,可等他說出读书是为了做官,朕便看破了他的心思。既然是林卿举荐的人,又怎会如此的不堪呢。”
陆行之笑道:“我也是被這小子给气糊涂了,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如海为何要将他送来我這裡。”
“這小子太過油滑,需得先生好好调理,才有可能磨出一块璞玉。”
陆行之手捋须髯笑道:“老夫必不负如海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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