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一家子事業黨

作者:顧四木
這日,林姜與衛刃一同送林長洲出京往運河渡口上去。林長洲與林姜坐在馬車裏,衛刃則在外騎馬跟隨。

  “父親沒什麼要額外囑咐我的?”

  一路上,林姜見林長洲一言不發,完全是一心奔着自由海外去的神色,對她沒啥話說,不免就笑着問一句。

  林長洲這纔看了她一眼:“有一句。”

  林姜笑眯眯:“您說我聽着。”

  林長洲道:“無論什麼情況下,不要用完你的金針,留下給自己保命的東西。”

  林姜手裏原有七根保命的金針,現在還剩有四根。說起來多,但真要用起來卻也快。

  這是正經話,林姜收了笑容,正襟危坐答應下來。

  林長洲走過太多世界,對他來說是數十年的光陰不過一段旅程,但對宿主來說,這就是幾乎完整的一輩子。只要落在這個世界,就不可避免開始與這個世界的人產生交流、感情,最後就會成爲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被感情左右,一時衝動把自己的保命底牌全用在旁人身上的宿主,林長洲見過的也不知有多少。

  他不希望林姜也是其中之一。

  林姜能明白他的意思:這世上危險太多,意外也太多,現實永遠比故事裏發生的事情更離奇而無序。她不能仗着自己有系統商店和醫術,就覺得自己穩了。

  林長洲閉目養神:“那我就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林姜確實是最省心的那一類宿主,還格外省錢,跟不捨得花聲望值跟他聯繫,以至於他現在出海去浪,又安心又閒適。

  況且深諳系統商店貨品的林長洲心裏有數:第五層商店一開,這世間除了她自己非要撞南牆外,已經沒有什麼人或事能真正威脅到她了。

  現在她手裏光死遁的商品都有好幾種類別的,可以說,想要金蟬脫殼的假死都能死出花樣來。

  馬車到了碼頭上,林姜就不能下車了——外頭熙熙攘攘都是碼頭搬運貨物的夥計,來往的商戶,正是魚龍混雜的地方。

  林姜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唉,真是麻煩。每回到了男女有別,所謂不能‘拋頭露面’的時候,我就想回去。”

  衛刃十分緊張。

  他總覺得岳父大人對他的態度很奇怪。

  關於怎麼做一個好女婿,怎麼獲得岳父大人的信任和看好,他跟周黎蘅是很交流過一番經驗的。

  即將成爲連襟的兩個人,趁着過年的時候,往玉華臺去開了好幾次小會了。正巧他們的岳父還是同族兄弟,將來也都是彼此要緊的長輩,所以也趁此交換下心得體會。

  從周黎蘅的描述中,衛刃不難發現,林如海是那種最標準的岳父,要說與世家名門的岳丈們有什麼不同,那就是膝下唯有一女愛逾生命,更在意女婿的人品性情,而不是世家常說的門當戶對與男人的官位出息。

  林如海對準女婿,那是威嚴中不失客氣,最要緊最常表露的一個態度,便是以後要對女兒好。

  還經常用一種考量的眼光來看女婿的一舉一動,宛如一個探照燈,想要從女婿哪怕端茶杯的一個小動作裏,分析出點什麼。

  故而林如海雖然儒雅隨和,對着周黎蘅從沒有半句重話,但面對林如海時,周黎蘅卻覺出一種比面對紹王爺更不同的敬畏和小心來。

  衛刃聽了世子爺的心得體會,自己就更是鬱悶加納悶了,因爲林長洲完全不是這種岳父啊!

  每回他上門拜見,林長洲對他態度之自然和平靜,都讓衛刃覺得,我不是他女婿,我就是隨便一個親朋好友家的晚輩上門做客而已。

  林長洲從來沒有什麼私下教導他,對他提出要求期盼的意思。

  甚至在皇上特意召他們翁婿二人於明正宮第一次正式相見時,林長洲都是出奇的淡定,只對皇上道:“她自己願意的,臣都可以。”

  皇上懷着磕cp成真的快活心思,組織翁婿會面,見林長洲這樣淡然,都很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背地裏跟畫眉公公道:“朕都比他這個做親爹的激動些。”

  畫眉公公心有同感,大力點頭:是啊是啊,咱家看衛統領,都比林遊弈使這個親爹挑剔些!

  於是那日做好了被岳父要求和考驗的衛刃,簡直是被虛晃一槍,晃得他不知所以然。

  這樣就結束了?岳父大人對他沒有別的話說嘛?

  但在衛刃看來,要說林長洲不在乎女兒,那必然不是。

  林長洲在京中是怎麼爲女兒鋪路撒錢的,人人都看在眼裏。衛刃還比別人知道的多,準岳父大人可是花了大筆的銀子,給林姜置辦了許多地段上佳的鋪面和莊院。

  衛刃之所以知道,是因爲林姜外出走動到底不方便,他要日常去幫林姜照管房舍鋪面兼收租,順便還要管理下商鋪治安。

  話說回來了,只看這份用心,就知道林長洲絕非不在意女兒之人,反而是那種‘父母之愛子必爲之計深遠’的考量。

  那衛刃就只有一個解釋了:岳父大人這是不喜歡他,所以才這麼冷淡。

  得出這個結論的衛統領非常煎熬和苦悶,只能趁着年節多上門拜訪,挖空了心思給岳父備禮,想要加深感情,扭轉岳父對自己的不喜。

  然而翁婿兩個都是大忙人,尤其是今年,林長洲爲女兒新提出的要求,忙着推算總賬,合縱連橫,不可開交。衛刃能見到他的機會並不很多。

  這不,趕緊趁着送岳父的時候,再刷一波表現機會。

  其實從林長洲角度看,並不是不喜歡衛刃,而是無所謂:別人不知道林姜手裏有什麼,他還不知道嗎?

  她現在要是忽然受了什麼重大感情刺激,出現了反社會傾向,真瘋起來差不多可以一人滅一國。

  這世上從來都是救人難殺人容易。她手裏那些蠱蟲毒蟲尤其是病原體,足夠讓沒有接觸過這些疾病的淳樸古代人,進入煉獄模式。

  所以在確認了林姜不是戀愛腦後,林長洲是不怎麼擔心衛刃會‘真實傷害’到林姜的。

  他倒是有點擔心這個‘女婿’:要是你犯了些古代男人都會犯的錯誤,那可是會遭殃倒黴啊,少年,自己長點心吧!

  翁婿兩個思路完全對不到一條主線上。

  故而衛刃緊張到極點的站在林長洲面前,等待岳父大人臨出海前訓話的時候,林長洲其實是報着一半旁觀,一半擔憂的心態看他的。

  見衛刃垂手肅立,非常正式給自己送行,等待自己說話,就擡手拍了拍衛刃的肩膀:“好好……”

  衛刃在聽到好好兩個字的時候,大腦就飛速轉動了起來,果然到了最後離開京城的時候,岳父大人才囑咐我要好好對女兒!岳父大人開始認可我了!隨後在心裏把昨晚寫的三千字小作文,電光火石間複習一遍,準備一會兒當場背誦下下保證書。

  誰料林長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在御前當差吧。”

  衛刃:……啊?啊!

  直到林長洲由手下兵丁陪同着浩浩蕩蕩上了船,而船隻很快使出了港口,衛刃還處於一種蒙圈狀態。

  同林姜一起回宮的路上,他也不騎馬了,直接擡腿上了車,像是一隻被大雨淋溼無處躲藏的豹子一樣,看起來蔫不拉幾,進了馬車還把一個石青色金線邊兒靠枕拿過來,捏成了扁扁一條。

  見他這幅神態,林姜倒是奇怪了,不由問他:“方纔我父親跟你說什麼了?怎麼瞧着你魂不守舍的?”

  衛刃上馬車,也是來討教的。

  原本他是自己琢磨着討好岳父,現在不得不場外求助了,他把自己這月餘以來關於岳父冷淡自己的疑惑,和剛纔林長洲的話原原本本對林姜說了一遍,然後仍舊不可置信:“岳父大人怎麼會只叫我好生當值呢?”

  林姜險些腹內笑暈過去。

  但面上還要忍着笑,一本正經道:“你早來問我不就好了,父親啊,是一顆閃閃發光事業心,並不在乎什麼家長裏短相處之道。在心思細緻上頭,他跟叔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若想聽教訓,就去見叔父。”

  見衛刃還是有點鬱悶,林姜也就如同撫摸一隻鬱悶煩躁甩尾巴的豹子一樣,安撫了下他的後頸與背部:“我說認真的,父親的心思很簡單也很直白,他在御前說的就都是心裏話——只要我高興了他就都滿意。”

  你想去攻略系統爸爸,那是白費勁。

  衛刃捉住林姜放下來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點了點頭:“好,那我以後只管你的高興。”

  林姜莞爾:“孺子可教。”

  其實她有點了解衛刃說不出口的鬱悶:他從有記憶以來就是沒有任何親人的,終於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長輩,還是男性長輩裏最重要的父親之位,他心裏是很有敬重親近的意思。只是無奈,無論他怎麼用心,林長洲是不會給他任何情感上的迴應的。

  說來也真是可憐。

  父母之愛溫暖貴重,足以庇護人生漫長的孤寂清寒,挫折跌宕。偏生衛刃註定一世不可得了。

  林姜想到這裏,很有些心疼,就說些別的話來岔開他的心思。

  “近來你可以幫我去瞧瞧京郊的兩處莊子和附近的田地?”

  衛刃點頭:“都去看過了,很好,你放心就是。”莊頭和佃戶們,是最會看人下菜碟的,見是年輕官高的主子,看起來還武力值爆表非常不好惹,就老老實實幹起活來,放棄了偷奸耍滑。

  之後衛刃又細細跟林姜說起了,他今年是怎麼收拾陛下御賜給林姜的那所宅子:“雖說你不去住,但房子一直放着就容易生出陰氣來,總得常叫人去收拾看住幾日。”古代人很講究房舍要有人氣,所以荒宅才總有些召鬼狐野怪的傳說故事。

  家常話的溫馨沖淡了方纔馬車內的鬱悶氣氛。

  林姜聽他說的仔細周到,反而有些猶豫起來:“要不,還是交給旁人去管吧,你以後當值只會越來越忙,再自己去做這些瑣事,也太牽絆精神了。”

  方纔林長洲那句話也不是白囑咐的。

  他讓衛刃在御前好好當差,是因爲皇上露出過要讓衛刃擔負重職的意思來。目前京營節度使可還是明陽伯代爲掌管。

  皇上有意把這個差事交給衛刃。

  御前龍禁尉統領只是掌管宮闈內的安危,可京營節度使就是掌兵四大營,全面負責京畿安全的事務。

  到時候衛刃肯定沒有什麼時間來管這些家長裏短的事兒。

  也巧了,他們倆都是標準的事業型人才,還都處於事業蓬勃上升期。讓林姜來管這些也完全沒可能,她還要管一整個太醫院呢!

  ‘要是王熙鳳在他們家負責管家就好了。’林姜甚至蹦出了這樣不切實際的念頭。

  這纔是術業有專攻,近來看鳳姐兒過府裏來幫忙,實在是管家界的專家,這點上,連黛玉都要自認不如,她可沒有鳳姐兒管家那種霸道和熱情。

  衛刃聽她這麼說,就道:“我也慮到過這裏,但尋妥帖的人不那麼容易。”可不是,如林家這種五代列侯傳承之家,也不是每一代都能從家生子裏扒拉出一個面面俱到的範小青這等管家人才來。

  林姜想起一事就道:“寶石有個哥哥,據她說不是多聰明能幹的,但挺老實的,看看莊子田地是沒問題的。”

  衛刃卻搖頭:“寶石是你最信任的身邊人,那她的父母兄長反而不能再擔外頭的要緊管事。內外勾通乃是欺上瞞下最方便的渠道。你越信任寶石,反而越不要給她家犯錯的機會纔好,否則日後鬧出什麼事兒來,不是連寶石也留不住了嗎?”

  林姜轉過來了:這就是世人常說的,哪怕相信人性,也不要考驗人性的道理。

  寶石她是信得過的,可誰保證寶石的家人就不會藉着女兒牟利犯錯?

  而林姜和衛刃都身份特殊,是皇上的心腹,直接關聯着皇上的兩方面人身安全,要是家裏下人是因情分安排的,到時候糊塗起來,犯了什麼不可挽回的大錯,可真是連寶石都保不住了。

  所以衛刃說的人難選,並不是去買兩房下人多難,而是要選出可靠的人太難了。

  林姜聽得頭疼:“我真是不擅長這些。”

  衛刃將手緊了緊,像是要給她平穩的不必煩憂的力量一樣:“你不用擅長這些,我會做。”

  他是跟着皇上從王府一路來到皇宮裏的。

  這一路經過見過的事兒太多,也知道許多他不想讓林姜接觸到的陰暗。在選可靠之人這方面,他早就有了腹稿也開始着手去做了。

  林姜轉頭對衛刃笑了笑。

  其實緣分真的是種很神奇的東西。就像兩人還陌生的時候,衛刃就能一面錦旗送過來,替她解鎖人生第一項隱藏成就一樣,他似乎總是能恰到好處的補充她缺少的那部分。

  兩人有一種無言的奇怪默契。

  正如當時林姜剛通過第五層商店的中期考覈,衛刃只需要跟她一個照面,就下意識說出了‘恭喜’一樣。

  他總是明白的。

  在這個世上,能遇到一個合拍的人,真的很難。

  馬車到林府的時候,衛刃從懷裏取出一封信。

  林姜一見就笑了:“哎,世子爺又請你做信使了?”

  她跟衛刃天天見,沒什麼寫信的必要。而一看這信封,林姜就知道,定然又是世子爺寫給黛玉的。

  已經正式定親,傳遞信函本就不逾禮,何況周黎蘅還有一條特別方便可靠的信息鏈:他去上書房前,就先拐個彎去明正宮尋衛刃把信件給衛刃,等衛刃送林姜出宮的時候,再把信給林姜,林姜回到府裏,總要見到黛玉——完美物流誕生了。

  林姜接過來:“世子爺以後可得置酒請咱們喫。他傳一封信,可是要勞動一個龍禁尉統領,一個太醫院正。”這樣的物流系統,怎麼不得請頓大餐啊。

  林姜回來的時候,黛玉正在她屋裏看書。

  她是特意等在這裏的——林伯父又出京去了,黛玉擔心送父親遠行的林姜會難過。

  雖說林姜每回都對林伯父的出海表示樂見其成,但林如海父女,以己度人,實則是不能理解這種事業型父女關係的,總覺得林姜是在父親每年都走的情況下,不得不堅強樂觀起來。

  而林姜見了黛玉,立刻眉眼都是笑。

  黛玉心道,這不像是從林伯父出海,簡直像是接林伯父回家一樣高興。

  林姜很快向黛玉表達了自己在笑什麼,她把手裏的信遞出去:“妹妹快收下吧,我們也算是完成使命了。”

  黛玉一見,臉色不由微紅。

  這人,送信也罷了,但這送信的頻率未免也太……

  林姜接過寶石遞上來的茶喝了兩口,才繼續對黛玉道:“這信沉甸甸的,厚度也十分可觀。我倒是不明白,世子爺日日上書房,難道不用寫功課,光寫信了不成?”

  再加把勁的話,林姜覺得周黎蘅能寫本書出來。

  她剛說完,就聽旁邊的雪雁‘噗嗤’笑了出來,開口道:“大姑娘不知道,我們姑爺……”

  黛玉急忙打斷:“不許說!”

  林姜好奇心大盛:“快說!”然後對寶石下指令:“快快,咱們把雪雁搶過來,誓死捍衛她說話的權利。”

  果然黛玉不能以一敵二,雪雁成功躲到了林姜背後,笑道:“我們姑爺不是沒把上書房的功課給姑娘看過。”

  林姜實在是想聽,又放下雪雁去找黛玉:“到底是怎麼回事,講給我聽聽嘛。”然後還拿出殺手鐗:“唉,今日父親離京出海,我心裏實在是難過,妹妹也不安慰我一二。”

  黛玉:……剛纔你進來的時候,明明高興的都要冒泡了。

  話都說到了這裏,黛玉也就只好一一道來。

  原來是前幾日,皇上在上書房佈置了作業,乃是關於漕運的改良規劃,讓每個兒子都寫一份策劃書交上來。

  看到周黎蘅也乖乖坐在兒子們中間,依舊美如仙鶴,把他的兒子們比的沒有光彩,皇上不由突發怨念心思一動:“黎蘅也寫一篇,交給朕看!”

  一直不需要交作業,沒有課業壓力的旁聽生周黎蘅:???

  於是這篇文章就佔據了他給黛玉寫信的時間,不過兩人本來寫信就是小兒女情思,沒有什麼要緊事。

  戀愛中的男女總是恨不得與對方分享所有的事情,周黎蘅直接把自己的文章,從初始稿子到最後潤色完的終稿,都通過一日日的信件,傳達給了黛玉。

  黛玉天性裏是很有點敏感在的,敏感的人難免有時愛試探旁人。

  她是聽周黎蘅親口說過,會支持她幫着林姜整理醫書,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失於女子安分’的舉動,反而覺得是於國於家有益之事。

  可說歸說,黛玉到底沒有跟周黎蘅多相處過,所以就有意試他一試。

  黛玉細細看過後,故意在周黎蘅的作業上改了些用詞語段,給他潤色了不少——若是周黎蘅連女子給他改文章都受不了,可見心裏還是認定女子不如男人,就該屈居於後宅仰望夫君過一世的。

  誰知周黎蘅一點兒沒有不高興,還就這樣交了作業。

  之後還從宮裏御花園選了一朵開的最好的迎春花,夾在了下一封書信裏,說是皇上讚了他的文章,這朵花是他特意去選的,送給幫他潤色的黛玉。

  林姜跟黛玉住久了,是很能明白黛玉這一試的心思,不由笑道:“世子爺在御書房得了多少分不知道,在妹妹這裏可是交了滿分答卷啊。”

  黛玉自己說完本就不好意思,這會子叫林姜一說破,更是直接起身就要走。

  林姜連忙把她拉住:“哎呀,都已經定了親了,妹妹怎麼還害羞呢,你看看我,就已經不靦腆了。”

  黛玉幽幽道:“我怎麼倒覺得姐姐本來的靦腆是裝的,倒是定了親才方便露出本來面目呢。”

  林姜:嗯,果然是絳珠仙子,真是慧眼如炬。

  且說衛刃送過林長洲後,依舊是回宮去當值。

  皇上聽聞他回來了,就把他叫進去,帶着好奇問道:“今兒你岳父出海遠行,必是要囑咐你些話吧?他說什麼了?怎麼朕瞧着你們翁婿兩個不太熱絡。”

  衛刃被皇上戳中鬱悶點,只好把碼頭上的事兒又跟皇上說了一遍。

  皇上先是用一種安慰的目光掃了一遍衛刃,接着又不免感慨:“他倒是公忠體國,一心爲朕啊。”

  可不是嗎,臨出海前最後一句對女婿說的話,居然不是照顧女兒,而是讓衛刃爲皇上辦差。

  皇上都有些感動了。

  衛刃見此,就順帶給岳父加兩句好話,最要緊的是,把王子騰的事兒先給皇上打個前站:“岳父心中只有陛下和海運爲重,之前王子騰王大人去尋岳父爲薛家說情,更想自己入一股海運生意,被岳父頂了回去,極爲不痛快,臣倒是擔憂日後海運一事,是否會因此起波瀾。”

  王子騰不單是四大家族的人,王家從前還正是負責管理洋船貨物,大周開海禁後第一任接管的家族。

  所以王子騰當日對林長洲的拒絕才那般詫異,他是真覺得自己是最有資格摻一腿的官員!

  皇上重視海運,這些官員找門路的事兒自然也略有耳聞,心裏本就存了本小賬,此時聽衛刃說的明白,不由更加蹙眉。

  其實不光王子騰,所有隻想着分錢,根本不懂也不屑於海運的人,林長洲全都拒絕了。

  在他眼裏,皇上是個明白人。只要利弊分明,皇上不介意破除舊腐,更不介意官員提出的大膽想法。只要你能有用,能讓他看到功效,他就不吝支持。

  果然,林長洲這種把腆着臉來分銀子的舊臣都撅走的行爲,讓皇上打心裏更加看重,這纔是實在辦事不可多得的官員呢。

  至於那些想分潤好處的官宦世家,在皇上心裏就是一羣祿蠹蠢貨——你們以爲分的是誰的錢?那是朕的銀子,你們還敢伸手!是不是朕不提刀,就覺得朕脾氣好?

  海運是皇上正式繼位以來,頗爲重要的一項改革舉措,正如同他剛手植了一株幼苗,纔剛開了幾朵小花,就已經有官員張着大嘴敲着碗,過來準備偷喫他暫時還沒長出來的果子。

  皇上能忍?在皇上看來:你們又不是太上皇,又不是朕的親爹,還忍你們!不過是太上皇未出一年的國喪,朕也諸事繁多,還沒輪到處理你們這些餘孽(太上皇舊臣)。

  卻不想你們倒是先跳出來了,是不是日子過得太好了,擱這兒演朕呢?

  於是皇上就道:“太上皇殯天后,朕升了王子騰的官,叫他做九省都檢點,就是給了他臉面,讓他自己識趣些麻利地出京去。他倒是好,纔出京沒兩個月,趕着過年又回來了。”

  “如今年也過完了,就先讓他往西北去體察將士去!”

  一杆子把王子騰發配到了最孤苦的大西北,讓他短時間內再也不必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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