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走鋼絲,府中盡是耳目
沉默了數息之後，她輕輕嘆了口氣。
“老身知道，一下子給你壓這麼重的擔子確實難爲你了，不過，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還有誰有能力辦成這幾件事了，當然，你也不必太急於一時，我既然讓你去做，自然會盡量給你便利。”
話音落下，老太妃從脖子上取下了一塊色澤溫潤的墨玉吊墜。
“這塊墜子是我一直隨身戴着的，現在給你，四王八公的當家人見到這墜子，應該會給你便宜，你可以隨時拿着它去找金陵王家的那小子，現如今，他應該在京營節度使的位子上，除此之外，憑着這個，北靜王府你自如出入應該也沒有問題，北靜王妃是我甄家出去的。”
曹錚見對方一下子撂出了這麼些底牌，心中也就稍稍安定了下來。
只要能聯絡四王八公，再憑着自己的實力，想要辦成這兩件事可能也不是太困難。
畢竟，武勳貴族們在軍中的勢力可不容小覷。
即便現在雍帝想動他們其中一個，也得先掂量掂量其背後的勢力纔行。
不過，現如今自己根基尚淺，還遠遠沒到跟雍帝攤牌的時候。
當然，這裏面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到底是不是一定要反他。
如果確實如老太妃所說，先帝的死因另有隱情。
那麼，就很有可能跟雍帝的繼位有關。
換句話說，雍帝的這個皇位很可能並不那麼名正言順。
甚至，康帝的死很有可能就是雍帝做了手腳。
如果真是那樣，自己也不能不分黑白。
要知道，自古以來愚忠之人一般都沒什麼好下場，而自己也不是那種人。
但如果老太妃的信息有誤，雍帝繼位沒有問題。
那麼，自己也沒有理由去反雍帝。
因此，這件事到底最終往哪個方向走，還得看事情的真相如何，現在做任何決定都爲時尚早。
念及此處，曹錚恭恭敬敬的從老太妃的手裏接過了吊墜道：“既然老太妃信得過我，那麼，我自當竭盡所能，儘快查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真如您所言的那般，爲了天下黎明蒼生，也斷然不能讓那心術不正者身居君位。”
老太妃聽罷，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我雖然第一次見面，但我知道有時候看人得看他做了什麼，不能看他說了什麼，你今天的表現證明我沒有看錯人，好了，你趕緊出宮去吧，回頭我就會把賜婚的懿旨降下去，而你今天來景仁宮，也就只是爲了這一件事而已。”
說到這裏，老太妃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曹錚。
曹錚見狀，自然知道其中的意思，也沒有多言，只是默默的行禮告退。
走出景仁宮的時候，賈元春正站在門口。
四目相對，彼此都沒有言語，但兩顆心又分明在剎那間交融了萬年。
曹錚幾次回望，發現賈元春都站在遠處並未離開。
待對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外，曹錚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
一天的光景裏，自己經歷了這麼多事。
先是被雍帝召見，加官晉爵，後面又被老太妃賜婚元春。
除此之外，還有雍帝得位可能不正的事情，以及康帝的死因。
這麼多事情，都放在一天之中，確實有些難以消化。
不過，曹錚的心裏很清楚。
自己踏足景仁宮的消息，肯定會傳到雍帝的耳朵裏。
而老太妃給的解釋，很有可能就是單純的想要爲賈元春找個歸宿。
但雍帝能夠在九子奪嫡之爭中勝出，憑藉他的心智，會相信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嗎？
這一點，還有待商榷。
因此，自從踏入景仁宮的那一刻起，自己的處境便危險了三分。
如果說原本進京只是過獨木橋的話，現如今就已經到了走鋼絲的境地。
帶着幾分忐忑，曹錚來到了雍帝所賜的那座位於隆經街的宅子。
宅子分爲前後兩個院子，若論規模，雖算不上太大，但比起周圍的那些宅院也已經算不小了。
剛剛進門，曹錚便見有人向自己行禮。
很明顯，這些人是雍帝派過來的。
至於是原先就在這裏看宅子，還是後來才新派過來的，這一點並不知曉。
不過，這也不是事情的重點。
重點在於，自己的身邊現如今都是雍帝的人。
那麼，自己只要待在這宅子裏，就時時刻刻有受他們監視的危險。
想到這一層，曹錚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了。
現如今，自己一個人還好。
可是，等過些時日老太妃當真給自己和元春賜了婚，可就不方便了。
念及此處，曹錚已經拿定了主意，等找個機會，一定要把這些人全給換掉。
不過，這裏面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現在手頭上還是比較緊的，一下子換那麼多下人也有些難度。
然而，有時候事情就是那麼湊巧。
曹錚剛剛走進後面的堂屋，一個四十來歲，留着八字須的男子便迎了上來，作勢欲要行禮。
“小的周全，乃是內務府給府裏安排的管家，給大人見禮了。”
曹錚見狀，朝他擺了擺手道：“周管家不必多禮，曹某剛剛回京，府裏的一應事務還得周管家多多操心纔是。”
周全聞言，立馬笑着開口道：“老爺雖然剛剛回京，但威名已經如雷貫耳，朝中不少大人已經送來了拜禮，大人請隨過目。”
一邊說着，周全從懷裏掏出一份禮單遞了上來。
曹錚見狀，在那禮單上掃了一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頓時就嚇了一跳。
這份禮單上面居然有四十餘人的賀禮，而且就連京營節度使王子騰和軍機大臣兼戶部尚書馬元魁的名字都赫然在列。
曹錚的心裏很清楚，這些人之所以送來禮物，主要還是看在雍帝的面子上。
畢竟，能夠連升三級的官員本就不多，如今皇帝又親賜了府宅，更顯青睞有加。
對這樣一位冉冉升起的官場新秀先進行點兒投資，對他們而言絕對沒什麼壞處。
想到這裏，曹錚看了周全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先收着吧。”
周全見狀，應了一聲，隨即便引着曹錚在府裏走了一圈，算是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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