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甄家的底蕴,入京面圣
在這段時間裡,這位甄家子弟将自己的意图尽数表达。
通過对方的话,曹铮总算知道了這個盘踞江南的大家族底蕴到底有多么的深厚。
也正是通過他的话,曹铮感觉自己似乎冥冥之中抓住了什么。
江南甄家,与四王八公這些武勋贵族不同,祖上并不是靠军功起家的。
但就是這么一個家族,却多年把持着操办江南钱粮税赋的肥缺。
如今的家主甄应嘉,官居金陵体仁院总裁。
這個位子,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显赫,甚至還有些不伦不类。
不過,身居高位的官员们基本上都知道,這個官儿虽然品阶不高,但却充当着着皇帝在江南的耳目。
江南官场民间的大事小情,都会自此直达圣听。
也正因为朝廷的器重,康帝在位时,甄家曾经四次接驾,风光无限。
正是如此显赫的家世,使得与甄家交好的势力遍布朝堂。
现如今,宫裡的老太妃便是来自甄家。
甄家现任家主的大女儿甄冰,嫁给了工部侍郎冯晋。
而二女儿甄清,则做了北静王的王妃。
除此之外,甄家与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也有些老亲,特别是跟曾经一门两国公的贾家,关系非常密切。
即便到了现如今這一代两家已经沒再像老一辈那般缔结姻亲,但依旧每年互相往来,互赠节礼。
甄应仁說罢這些之后,還亲笔写了一封信交给了曹铮。
信的內容,主要是以甄家子弟的身份向如今被新帝器重的北静王举荐曹铮。
看了這封信,曹铮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对自己這位曾经的老上级表示了感谢。
不過,這封信的价值,在他看来其实是有待商榷的。
自己被越级提拔,毋庸置疑肯定是雍帝的意思。
换句话說,现如今自己已经一脚踩在了這位大庆朝新皇帝的船上。
而雍帝跟以北静王为首的四王八公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和谐。
甚至,按照红楼原著所载,四王八公最后的下场都十分凄惨。
即便是最被器重的北静王,也未能幸免。
因此,如果回京之后自己凭借着這封信直接跟北静王联系上,势必会给雍帝一种印象,自己選擇了新主子。
而這种選擇,在上位者看来,无疑就是赤裸裸的背叛。
所以說,這封信只能暂时留着,但到底要不要递给北静王,什么时候递,這個問題還值得考量一番。
至于自己的這位老上级,他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其实从他的這番做法裡也能看出些端倪。
很明显,作为甄家子弟的他,从這一次沒有被朝廷提拔重用,已经看出来了一個可怕的信号,那就是现如今甄家已经不如康帝在世的时候那般受宠了。
甚至,在不久的将来,這位新登基的皇帝会毫不留情的将朝中的势力进行一次彻底的洗牌。
甄家在朝中最大的倚仗,无非是老太妃和北静王。
然而,老太妃年事已高,已然不太问事。
而北静王,现如今也已经沒什么实权。
所以說,别看现在甄家還维持着现状,但在即将到来的這场变局之中,甄家可以打的牌其实已经不多了。
甄应仁這么做,完全就是在为甄家的结局引入一個新的变数。
至于其结果如何,却是他不能左右的,這一点,对方的心裡也很清楚。
站在自己的角度,甄应仁的這封信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用好了,时机用对了,可以为自己增加助力。
但如果用不好,很可能会将自己卷入朝廷的党争漩涡之中。
因此,此去京城自己必然要先探探京裡的水到底有多深,然后再做打算。
要不然,像自己這种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入京为官,很可能一步走错就万劫不复。
带着這样的想法,曹铮离开了凌川城,和传旨钦差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由于一路上轻装而行,因此仅仅用了七八天的時間曹铮便已经抵达了京城。
进京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向皇帝谢恩。
這一点,一路上好吃好喝照应着,外加百两纹银孝敬奉上后,钦差已然告诉了曹铮,自己会带他去当面叩谢天恩。
一百两纹银,对于京裡来的钦差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曹铮来說已经是自己一半的积蓄。
好在钦差或许是看重曹铮的发展前途,有意交好,所以也沒有嫌少,而是欣然笑纳了。
京城的繁华,比之凌川,压根就是天地之差,刚刚踏上這块土地,便有一股暖风熏得游人醉的味道。
此刻的曹铮,已然来到了南书房。
不過,那钦差复命之后已经退下去了,此处只剩下大庆朝的新皇以及刚刚进京的曹铮。
雍帝生得阔面大耳,剑眉虎目,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帝王之气。
然而,虽然沒有仔细看,但曹铮却分明从对方的身上觉察到了一丝阴鸷的气息。
不過,他并沒有多想。
毕竟,作为帝王,不可能只行光明正大之道,帝王权谋,驭下之术必然会了然于胸。
要不然,也不会有伴君如伴虎一說了。
這样的一個人,身上又怎能沒有阴鸷气息呢?
好在這种气息很快便被对方悄无声息的收敛了起来,当对方的话在耳边响起,已然能给人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
“年纪轻轻就去了边关,那边的日子苦吧?”
曹铮闻言,当即不假思索的道:“边关的岁月虽苦,但能守得一方安宁,护得一方太平,让关内的百姓安居乐业,那即便苦一些也不算什么。”
雍帝一听這话,脸上立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這般年纪,就能有這番胸怀着实不易,看来,朕果然沒有看错人呐!”
曹铮见状,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的站在当场。
沉默了数息,雍帝继续道:“朕听闻你是個孤儿,可否跟朕說說具体是什么情况,又怎么会入了行伍的?”
曹铮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微臣记得刚刚记事的时候是在苏州,但父母是谁却一点儿印象也沒有,我从小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赶上朝廷招兵,刚好又一個人无牵无挂的,所以便投了军,后面的事想必陛下也都知道了。”
雍帝听罢這番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良久之后复又开口道:“既如此,从今往后有什么事就過来找朕,朕替你做主,刚好,隆经街那边有個宅子,是朕還住在潜邸的时候府裡置办的,沒住過人,你直接過去住就行,既然回了京,沒個落脚的地方可不行。”說到這裡,這位大庆朝的皇帝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温情。
曹铮见状,赶忙谢恩道:“谢陛下隆恩,微臣感激不尽。”
雍帝见此情形,拿起龙案上的一份折子道:“好了,這些话就不要說了,你为我大庆朝立了功,這些是你应得的,也是朝廷应该做的,要不然,岂不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话音落下,雍帝便低下了头开始批阅奏折。
曹铮见状,知道自己该告退了。
念及此处,他朝对方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
雍帝闻声,并未再言语,只是埋着头朝曹铮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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