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傅唯禹往后躲着她拿過去的笔墨,她不动還好,一动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傅忱的眼光锐利,瞬间落到她往后躲的手臂,他眼神瞟上来。
“藏了什么?”
傅唯禹刚要說沒有藏什么,下一瞬她又想到,带過去的笔墨什么都沒有画,她心虚什么啊。
索性就把笔墨拿出来,摊给傅忱看,“是笔墨。”
想到傅忱从前爱描丹青,傅唯禹眼珠子一转,讨好他的话顺势脱口而出。
“前两日闲来沒事,在皇宫内转了转,在偏南殿的地方看到了很多白玉兰树,便想着画一画,可总是画不好。”
“唯禹天资不好,不如皇兄墨宝造诣精深,唯禹還记得在西律时,皇兄随手画一画的作品,都能被人哄抢而空,能卖好多钱呢,唯禹之前像皇兄求画,都求不到一幅呢。”
傅唯禹這马屁拍到后面,自己都讲得神采飞扬。
傅忱抱臂,似乎一点不为所动。
傅唯禹察觉到不对劲,她慢慢抿着唇,声音就小了下来。
“”
傅忱似笑非笑,“朕沒有给過你画嗎?”
傅唯禹更小声,“给過”
是在惠沅皇后死了以后,傅忱为了哄年幼的傅唯禹,他一连给她画了很多副,但是她沒有保存,她为了吃饭,把傅忱的画都给卖了。
以很低的价格出售。
傅忱的画作拟神态很精,有许多西律的文人墨都想求,但傅忱落魄后,那些文人墨即使真的想要傅忱的画作,也不敢再买再收藏,就怕惹到新后生的儿子心裡不快。
从傅唯禹手裡买傅忱画作的人,是宫裡的太监。
他们花几块碎银从傅唯禹的手裡买走傅忱的画作,随后拿了他的画,当着傅忱的面踩烂它。
說傅忱的画是笔墨垃圾,卖弄风情,为得就是取悦新后的儿子。
果不其然,新后的儿子高兴得哈哈大笑,他会赏给踩画的人很多银子。
這笔赏赐的银子远远高于傅唯禹从太监手裡卖画得到的钱。
后来傅唯禹学聪明了,她也当真新后儿子的面踩烂傅忱的画,也說他的画作是垃圾,傅唯禹是傅忱的亲妹,她给傅忱的屈辱,远远比那些太监给傅忱的屈辱,還要更高,更具有折辱性。
亲兄妹相残的戏码,让新后儿子更高兴了,她果然赏给了傅唯禹更多的银子。
傅唯禹她白天踩,晚上又求傅忱给她画新的。
傅忱很气,他不画,傅唯禹就哭闹。
她說傅忱一点都不为她好,她快要饿死了,他還不愿意动笔画些画去给人换些吃的,他不配给她当哥哥。
傅忱最终妥协,他给傅唯禹画了很多画,第二天又看着自己的画被人踩到脚底,任人极尽数落和嘲讽。
“皇兄唯禹不是那個意思”
傅唯禹悻然讪笑,她這马屁沒有拍到点子上,反而惹得傅忱生气。
“我我只是想夸夸皇兄”
說了两句,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傅忱的脸肉眼可见的不好看,挂着明晃的讽刺。
傅唯禹缩了缩脖子,怕傅忱待会心情不快,收拾她,准备跟他請辞。
“皇兄找唯禹有事嗎?”
“若有事叫人過来宣一声,唯禹立马就過去,不用皇兄亲自過来了,路上有落雨,皇兄应该仔细身子。”
傅忱并不搭理她的关心,他找傅唯禹的确有事,开门见山直接道。
“你之前在西律跟在新后儿子的身边不短,他身边女人很多。”
傅唯禹摸不准傅忱开口的用意,他问這個干什么?
“是多”
难不成是为了铲除新后儿子残留下的后患?
傅唯禹给他說道,“大多数都是一些勾栏瓦舍的艳门娘子,招进宫裡的几位,也沒有個正经的名分,要說给了名分的,都是以姬妾位置安在后院裡。”
“新后虽然管得严,但是就這么一個儿子,平日裡很宠,爱玩也就由着他了,拴不住那哥哥的裆门口,就派了一位专门的宫内官事去他府上照料着,但凡睡過了,都给避子汤喝,先前也有姬妾耍花招怀上了,但姬妾出身不好,身份低微,被强按着压在青石板子上生生给打残了,最终一尸两命。”
“皇兄不必担心還有沒有后患,新后自那姬妾的事后管得更严,每位进府的人都被灌了大量提纯的红花汁,身上還要配着麝香料子,是断然不会有身孕。”
傅忱懒应,“谁问你這個?”
傅唯禹自作主张,“不、不是嗎?”
這等斩草除根的事情傅唯禹都能想到,傅忱和付祈安早就收拾干净了。
“不是。”
“那皇兄是要问什么?”
傅忱与她讲道,“朕只听人說他哄女人很有些本事,是很少见的把戏,你跟他身边的時間也不算短,对他必然有些了解,你回宫去好好想了,写来给朕,朕要看看都是些什么招数。”
傅唯禹不解,“?”
她瞅着傅忱的脸,“皇兄要這個干什么?”
他要学了哄女人不成?
后宫那位三公主?傅唯禹也跟她套過近乎,倒不是她亲自去套,而是梁怀月亲自找上门来看她。
傅唯禹抱病,梁怀月前来探望,和她打了招呼,還给她送了不少药膳過来。
受宠若惊的同时,傅唯禹也有些意外,她听人說過傅忱不招后宫不立后,是因为只独爱這位女子。
宫内传得神乎其神,傅唯禹却不怎么信。
這位掌着后宫,却也沒名沒份,傅忱好像也不怎么见她,沒见召她去歇過。
大门這都是傅唯禹暗自的猜想,毕竟傅忱這样冷情的人都招女人进后宫了,听人說,還是他那日打下南梁当晚给娶的,谁能說沒有真情?
或许是有别的难言之隐?
梁怀月与她說话时,话裡处处关怀备至,是有些讨好她的意思,按照傅唯禹的眼见,她心裡断定,至少有七八成,她那哥哥,是真的不待见這女人。
传言为假,可這假才在她心裡窝了沒几天,怎么傅忱就来找她讨招数了?是要去哄梁怀月嗎?
毕竟除了梁怀月,她也沒见過身边有别的人了。
怀乐进宫的事情隐蔽,傅忱封锁了消息,知道的人少,個個爱惜自己的舌头,都不敢多嘴往外面乱說乱讲。
傅忱罕见地跟她多說了两句。
“自然是为了抓他回来,如今他落荒而逃,躲不到男人家裡,只会往女人被窝裡钻,排查他的女人下去,除了身世家境,脾气秉性,别的当然也要事无巨细了解下来。”
傅唯禹听得发愣,她点头,“是這样啊。”
“那”
傅唯禹還想多问几句,直接被傅忱冷脸打断,“你费什么话?”
“到底能不能写,能写就尽快写来给朕就是,不能写就滚回西律。”
傅唯禹嘴角抽搐,您给的這是選擇题嗎,這是掐着人的脖子,问她要不要命啊。
傅唯禹连连点头,“能能能,能写。”
“明日写来给我。”
傅唯禹答好,今夜怕是不能睡了。
怀乐回来小憩了沒多久,因为白日也睡了不久,傅忱抱她回来以后,迷迷糊糊睡了沒多久,她很快就醒了過来。
外头在下着雨,房檐下挂得红灯笼,被风雨侵得乱晃。
久久窝在她的身边睡得正香,她的眼睛哭肿了,眼皮在睁开时還带着点沉重。
她看着四周的陈设,认出来,還是在奉先殿,她并沒有离开,傅忱只带她去了柏府,又把她带回来了。
正想到傅忱,他正好从浴房裡出来,头发還在滴着水,垂在腰间,衬得他更加幽深俊美。
他披了一件白色的中衣,朝怀乐走過来,在塌边挨着坐下,手伸過来要摸她的额头,怀乐下意识往后躲了。
傅忱的手摸了一個空,顿在那裡。
怀乐撑着后面坐起来,傅忱退而求其次,摩挲到她的手腕上,她一碰上去,怀乐的手就往后缩。
傅忱问她,“饿不饿?”
怀乐說不饿。
久久跳到了两人中间,傅忱要把它提走,怀乐把久久抱回来,抱在怀裡,防什么一样看着他。
她额上的绒毛碎发蹦起来,两侧的头发都拢到了身侧,跟她的兔子一样毛绒可爱。
“……”
浓睫之下的那双眼哭過了,這时候肿了有些红红的,挺俏的鼻尖也被擦眼泪时,带得揉了透着粉意,大概是在生傅忱夺她久久的气,又或者今天沒有见到柏清珩。
她气了,她的唇微嘟,看起来很弹冻,柔腻甜美,像枝头熟了的樱果,诱人采摘。
傅忱的眸光渐深,但想到她這气生了也是为别的男人,她曾经也为她哭過,现在一点都沒有分给他了。
傅忱看着她的娇容,心被她吸引地颤动的同时,又泛着痛,這痛带着酸酸的恨意和悔意。
他朝怀乐那边倾压,傅忱一過来,怀乐就往后躲,塌大,也大不到天边。
几乎要额抵额,怀乐抱着久久瞄准了从他手臂下钻走。久久跑了,怀乐沒有跑掉。
傅忱拽着她的腿给她拉回来,那只大掌发热,烫得她害怕,她恨自己的柔弱,又碍于傅忱身为君王的威压。
怀乐咬着唇,眼眶裡有了润意,男人旖丽的面容下来了,侧過她的脸,贴近她的耳朵。
他說,“乐儿,你疼疼我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