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親事定葉澤南赴邊

作者:蘇蘼蕪
燃文

  撫摸着梳妝檯上錦盒中的玉佩,指尖流連在細緻的花紋之間,林黛玉微微地抿着嘴,頰畔浮現出一抹淺淺淡淡卻溫婉柔和的弧度來。

  “瞧什麼吶?”林清微透過珠簾的縫隙瞅見她眼神癡癡的,目光落在某一處,不由得輕輕地笑了,見她站了許久後終於出聲,邊上打簾子的小丫鬟如釋重負一般地把珠簾撩起,叮叮咚咚珠翠琳琅,十分悅耳。

  林黛玉驀地一驚,回頭站起身啦,臉上暈着淺淺地粉色,羞赧地垂下眼簾,一邊默不作聲地將身後擋住的那隻藕荷色流紋綴錦匣子闔了起來:“姑姑,您來了!”

  瞥見她自以爲隱祕的動作,林清微並不拆穿這女兒家嬌羞的小心思,接過雪鳶奉上來的茶盞,淺淺地酌了一口便擱了下來:“玉兒,可想好了要做什麼回禮?”葉家送來那隻作爲信物的玉佩,乃是葉家已逝的老太太留下來的,這位葉老夫人當年便是極其疼愛幼孫葉子肅,便將自己嫁妝裏頭這塊寓意吉利的溫玉予了他;後來葉子肅收養葉澤南後,便將此物給了他。

  “唔——”聞言,林黛玉有些犯愁,聽自家姑姑說起這塊溫玉的來歷後,這件事情她已經考慮兩三日了,可是思來想去,自己手頭並沒有什麼足以與之相襯的物件來作爲回禮……

  林清微自然多多少少明白她在想些什麼,點點她緊蹙的眉頭,她站起身來步至窗前,從林黛玉日常用的繡線簍子裏勾出一條鮮亮的紅色絲線來:“你呀,小孩家家的,他們家送來這玉佩,不過是圖個吉兆,可咱們回禮過去,看的是心意!”想了想,林清微忽地靈光一現:“姑姑記得,前幾年的時候得了一塊成色極好的墨玉,不是給你雕了只鐲子麼,你去庫房那邊要些韌性上佳的絲線來,打個同心如意結束在那鐲子上,豈不既有了心意又含蓄風雅些!”

  聞言,林黛玉不由得拍手讚道:“難怪爹爹總說姑姑心思靈巧,這倒好了!”邊說着,便將銀紋繡百蝶度花鑲邊的廣袖給折了起來,露出一截皓白瑩潤的手臂,上面正戴着那隻琢了祥雲古紋的墨玉鐲子來;正欲將鐲子褪下,林黛玉又有些猶疑起來:“只是,姑姑當日說這墨玉對人身子極好,玉兒這些年便一直戴在身上,若是送了出去,豈不是不大好麼?”

  搖搖頭,林清微兩輩子都不曾嫁人,自然也沒經過這樣煩擾的時刻,不過,姑娘的心思也不難猜測:“這有什麼不好的?雖說男女大防很是要緊,輕易不許閨閣女兒的物件外傳,可葉家和咱們林家那是早定下的,凡事只莫要出了大褶子便無礙的!”頓了頓,瞧着自家侄女兒通紅的耳根:“何況,那小子馬上便要往邊關去了,等你們下次見着,只怕也得要三四年吶!”

  提起這一茬,林黛玉方纔粉暈暈的臉色倏地一下子白了下來,嘴脣微顫着,想到父親與姑姑之前說起的事情,不由得低下臉來。

  見她這幅情狀,林清微嘆了口氣,上前將她擁在懷中,雖說家中三個孩子如今都已經長大了,可是林清微心裏還是將他們拿作小孩子看待;溫柔地摩挲着林黛玉的發頂,林清微溫言軟語地勸道:“好男兒志在千里,他這個孩子是個有心思的!你只歡歡喜喜地等着便是!”

  林黛玉乖巧地倚在林清微懷中,點點頭。她尚且未到那個年紀,只知道葉家的澤南哥哥與自己定了親事,雖說懵懂尚不知情愛滋味,可被林清微教導了許久,卻也有些隱隱約約的明白;每每想起這幾年來,葉澤南透過表哥徒林琛傳達過來默不作聲的體貼,她內心裏亦有些許甜意。

  只是想起葉澤南將要遠赴沙場,她攥了攥拳頭,視線落在自己腕上那枚墨玉鐲子,暗暗咬了咬脣。

  ——————————我是長亭送別寫不出來的分割線君———————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將臉上撲簌撲簌的水珠一把抹掉,看着西邊天際一抹殘陽,葉澤南腦海中突然便閃現過這一句話來。

  身後是峯巒如聚,面前時是濁河波濤如怒,再往北邊看去,便是一片遼闊得彷彿無邊無際般的荒漠。四下無人,唯有那座看似低低矮矮的城矗立在那裏,殘陽爲它籠上一層金紅色的光芒,帶着些許肅殺與沉穆,卻又是熱烈不羈的,葉澤南只覺得心中陡地升起一股豪情,看着那座披着日暮最後一縷餘暉的燕雲城,他緊緊地握住了臨行前林清微贈予他的那柄短劍。

  “小葉,走吧!”身後一個粗眉大眼的男人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喝足了水,咱們可得快點趕路!別瞧着這燕雲挺近似的,要走過去這一段可不容易呢!”

  按宣朝兵制,五年一徵兵,但凡家中有人丁在軍中,都可以免除一半的賦稅,再加上每年朝廷還會專門撥出錢款補貼邊關兵丁們的日常,所以,雖說武舉不盛,但是宣朝的兵力卻是十分充足的。此外,但凡未能趕上徵兵時間卻有意願從軍者,只要在兵部勾領一份文書,便可以前往邊關,爲國效力。

  葉澤南這一隊人約莫有三四十個,大多都是十幾二十幾歲的男人,方纔招呼他的便是兵部年年領人過來的協領長,名喚郭洪濤。

  點點頭,葉澤南臉色平靜似水,一路上的顛簸風塵讓他的面龐微微有些消瘦,但是那雙眸子卻愈發地明亮起來,他目光悠遠地看向遠處:“郭大哥,那走吧!走得快保不定咱們還能趕上喫晚飯呢!”

  “不錯啊!”郭洪濤粗大的手掌拍在葉澤南的後背,手勁不算大,他對面前這個看似文文弱弱實則強悍的小傢伙很有好感,日夜兼程的,他雖說年紀小,卻一點都沒叫苦;轉身回頭對着三三兩兩散開來休整的衆人吼了一聲:“都起來了啊!收拾收拾,聽見小葉說的沒,咱們去燕雲大營趕晚飯!”

  “是!”

  一進燕雲大營,眼前便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只見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喜氣洋洋眉開眼笑的,主帳旁邊的練武場中間還有三五個彪形大漢上身精光,古銅色的胸膛上汗水恣肆,手上拿着粗大的木頭,埋頭幹活,卻同樣也是滿臉笑意。

  見此情形,郭洪濤哈哈大笑兩聲:“可是正巧了!”見身後衆人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眯眯地指着練武場中間已經初步成型的火坑,解釋道:“這是在慶祝擊殺了匈奴遊寇呢!咱們走了這麼多天,今兒個晚上總算是能好好打個牙祭了!”

  正說着,便見前面有幾個人迎了上來,郭洪濤上前去與來人打了聲招呼,便親親熱熱勾肩搭背起來:“這是張把總!你們新兵日後可都是要在他手底下的,還不快來認識認識!”

  張把總聽了他的話,前前後後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這羣人,目光落在葉澤南身上,露出驚奇不解的表情,卻並沒說什麼,衝着郭洪濤肚子不輕不重地打了一拳:“趕緊把文書交上來給我入冊,然後去找老陳弄點喫的先填填肚子去吧!唐將軍還在清點今兒繳回來的東西呢!”

  將手中的筆放下,唐銘看着桌案前目光炯炯、專心致志盯着面前書冊的唐遂前,將張口欲出的勸解重新又咽了下去,正想着將軍午飯未用,要不要讓陳虎子送點粥過來,便聽外面張把總的大嗓子響起。

  “將軍,老郭又送人過來啦!今年的新兵可真是個個都挺健壯的呢!”

  唐遂前擡起頭來,揉了揉額頭,連日來爲了這一撥四下流竄的匈奴人,他真是費了不少心力,聞言,點點頭:“照着老規矩來就是了!”

  張把總連聲應了下來,想了想,提起方纔自己見着的事情來:“將軍,我瞧了文書,今年來的這批人年齡大多都在十七八歲,只有一個姓葉的小傢伙,才十三歲呢!”嘖嘖兩聲,張把總嘆了口氣:“比起我家小子大不了幾歲,生得好不說,眼神也清明的很,也不知道哪家父母捨得這麼就送出來?!”

  聽他這麼一說,唐遂前眉頭凝了起來:“十三歲啊……確乎是小了些,待今晚我瞧瞧他再說吧!”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十三歲時的模樣,父親病逝,自己扶靈還鄉,就是在那一年,他被迫應下了與嶽荷旖的婚事,而後投筆從戎……

  此時的唐遂前並不知道,日後,這個在張把總口中被描述成小可憐一樣的葉姓少年,竟與另一個少年並立,共同成了這宣朝屹立不倒的屏障!

  “來來!小葉,喝一點嘛!”郭洪濤面色已然微醺,端着手裏的大海碗,裏面是酒勁十足的燒刀子,仰脖灌下去,他暢快地舒了一口氣:“在這兒啊,就得喝燒刀子!夠味兒!”

  邊說着,他竟有些手舞足蹈,把一旁蹲在牛皮大鼓邊上的人擠開來,右手臂掄圓了,“咚咚”敲了兩下,居然就這樣放開嗓子唱了起來:“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j□j未曾看。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

  這乃是唐代李白的詩,葉澤南有些驚訝地聽着他的曲調,婉轉而不失剛硬之氣,再一瞧四周,方纔還嬉笑着的張把總眼中似乎有些晶晶亮亮的,那邊掩面轉臉的正是剛纔還給郭洪濤勸酒的兵士,也一樣沉默了下去。

  葉澤南有些糊塗起來,擡頭看向牛皮大鼓旁站着的郭洪濤,他已經是滿臉淚水。

  “願將腰下劍,直爲斬樓蘭——”唐遂前一到練武場便瞧見了火光裏那個淚流不止的莽漢子,喑啞的聲音應和着,帶着疲憊,卻彷彿穿透了身後的黑夜;在這烈烈火光映照之下,顯出一份令人安心的堅定。

  這是葉澤南第一次見到這位無論是父親葉子肅,還是文卿長公主殿下都十分讚賞的一品鎮遠將軍、唐遂前,目光沉着而堅韌,他突然明白了父親的嘆息是什麼意思,果然是宛若磐石一般,不可動搖。葉澤南重新轉向火堆的方向,將手中碗裏淺淺的一層薄酒飲盡。

  剎那的寂靜後,場中又恢復了方纔的歡快,郭洪濤胡亂地擦了臉上的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叫將軍看笑話了!”

  唐遂前搖搖頭,環視了一圈四周,最終目光落在火堆旁邊那個坐得姿態端正的少年身上,打量了片刻,他幾乎立時便斷定這便是張把總口中所說的那個葉姓少年。正欲上前說話,一眼瞥見葉澤南腰間那柄短劍,他渾身僵住,如同一個疾雷落下來,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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