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英雄气短 儿女情长 作者:山岩尽美色 山岩尽美色:、、、、、、、、、 世间的事,就沒個不争的。连佛老都要争一炷香,骄兵悍将碰上兵权還有的商量嗎? 当年敦煌一战,修父生擒了义忠,流放了一千余太子虎贲,决不许他们进敦煌一步,這些人便潜伏在了天水金城附近。 本以为就此隐姓埋名過下去了,冷不丁的太子爷一身僧袍又找了過来,让他们扯将旗配鞍韂,要进敦煌保边关。 這些老卒大都已婚配,儿女也与李修差不多的年纪,孩子们尚在莫名不知所措时,老卒们心眼就活泛开了,尤其是见到了不到弱冠的李修后,很容易就升起了夺兵权的念头。 谁让李修自京城带来的都是老幼妇孺呢,唯一能称之为军的,還是襄阳侯毕家给的三百老卒,還都是战损之人,若不然也不能跟着李修拖家带口的奔赴万裡之遥的敦煌去讨饭。 其余人便是周全、倪二、王短腿聚齐的马客和帮闲,周全本就是义忠安插在京中的谍子,老主人一现身他就准备好了救援,随即就做了开路的先锋,化成马帮行商走在前面。 林庄留下了林红玉和林老管家继续经营,张老汉和张华父子做庄头,黛玉奶嬷嬷的儿子居中联络,带走了一些孤儿寡妇,也是黛玉不忍她们在京城受冻挨饿,還不如随着自己一起去另活一次。 书院照旧,本就有国子监照看,還有王县令奔走,更加上进了些子弟们,托书院的福,以备考的名义沒和父辈们去出征,也算给各家留下了香火。虽是无心插柳,十二家人也感激涕零,送了好些粮草奴仆,更有几個私生的子女混在其中。 就這样的一支队伍上路,谁不会见猎心喜? 太子六率旧部直言绝不会听任他人军令,要我等出战也行,必要依着我等的令从事。至于李修這位敦煌子,你還是躲在城裡吧,打打杀杀的事,還得是我等军卒办的好。 义忠笑言這是给李修的考验,从不插手他们的纷争,每天就是和兄弟太上皇吵成一团,自得其乐也。 故此李修率队才走的如此缓慢,两月时日才踏进了祁连山,今天驻扎下来后,又为种种权益争执了起来。 今日争执的是粮草分配,李修仿天书特设全军后勤,掌管粮草器械,除黛玉一行用的是林家的份额养活孤儿外,谁想要多吃多拿是绝无可能。 太子六率的老卒深知粮草的要紧,欲夺了粮草大权辖制全局。 黛玉听得了這些悍勇的意见后,微微一笑,扥了一下李修的衣襟,示意他自己有话要說。 李修本已有了方法,见黛玉愿意出面化解,又想着這些人名义上已经是她的部卒,冲她点点头,约束了众人噤口,請着黛玉說话。 林黛玉丝毫不惧這些人的形态,拿着個空杯子在手裡把玩,看都不看他们,只与李修笑吟吟的說话:“世兄好生的窝囊,哪還有先前杀王子胜、逼太上皇的威风。他们是谁?” “太子六率啊。”李修笑着给黛玉捧话。 “呵!当今无子嗣,连中宫位還沒定下来,哪来的太子,哪来的六率?” “郡主不可辱我等!”六率中为首者着恼了。 “辱你等?”黛玉瞟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若不想被我這小女子羞辱,你等去喊位太子来,我也好参拜一下。” “這”一句话堵住了他的嘴。 哪還有什么太子,就一位老僧,要不是事关边关危急,這老僧都未必见得出山,他们這些人隐居在黄土高原裡几十年,连孩子都能成军了,也沒個消息通给他们,可见义忠老亲王早就灭了复仇之心。 黛玉不容他多想,把空杯子递给戴权斟水,還是对着李修說话:“我带来的妇孺虽多,却有大用。孩子们落户敦煌,习文学武渐渐长大,他们可就是敦煌的希望;而妇人们都是离丧之女,在中原京城她们不得個活路,到了敦煌后,我做主让她们另行婚嫁,有了女人们,自然就不缺人口,什么六率八部的,生就是了,用得着求他们嗎?” “郡主教训的是。”李修干脆起身离座给黛玉作揖。 黛玉白他一眼,笑颜如花拉他坐好继续說道:“世兄为敦煌百姓谋划多年,光是粮食一项,就运了国库的半数,這可瞒不過我去。你才有多少人,三万五万?够吃几年的。只要稳住了城池不丢,跟那些无粮来抢粮的胡人们耗下去,总有受不住的一方。” 李修哎呀一声,看看那些六率旧部难堪的脸色,故意的恼怒黛玉:“這等机密怎可随便乱說,我哪有那么多粮食。” 周全在一旁踢了一脚倪二,冲他一努嘴,倪二呼哈大叫起来:“怎么沒有,少爷可别忘了是我和王兄弟来回运的粮,您和宫裡朝裡运作的御马监和器物局,每月几万的盈利,您都给买了粮食,户部的粮库全是新粮,陈粮旧粮都折价给了您的。” “你闭嘴!”李修喝了一声。 “哼!”黛玉一拍桌子:“我說赚的钱对不上账,都是要你花走了。” 戴权凑了一句:“沒错,敢叫郡主得知,那时老奴還是龙禁卫的总管,一经的买卖,都是经我手過的账,绝计错不了。” 李修连连使眼色:“沒有沒有,就是缺粮。不缺粮,我也不会這么省吃俭用,不给他们用。” 黛玉往起一站:“行了,你花多少就是多少了,我也不会真的朝你要回来。你们的事我也懒得管,我来找你是为了我的事。” “郡主但讲无妨,臣都应下就是。” 黛玉忍着笑伸出手指头一一說道:“头一個是我的郡主府,凡是我府裡的人,不要贱籍、奴籍,只要良人。” “啊?”李修作态,也是看出来六率旧部齐齐听傻了眼:“臣哪有那么多的良人给郡主用?您這不是为难我么。” 戴权咳嗽一声:“李敦煌,你糊涂不成,你沒有,可郡主有啊。凡是郡主身边的人,你都给放了籍上了户,不就成了。” 此言一出,六率旧部的几個首领,都站起了身。 无他,他等的妻儿子女都是黑户,根本不敢入籍挂户,连婚丧嫁娶都不得不在六率部中择配,生怕露了马脚出来招来朝廷的围剿。 猛然一听戴权的话,他们顿时生出了心思,自己這辈子也就算了,可孩子们還要如此這般的活下去嗎? 男儿读书不能下场,习武不敢从军,女儿嫁了也是沒得挑,再生了孙儿辈還是如此,长此以往下去,何时才是個结局。 可敦煌郡主一句话就给开了一扇门,郡主府要良人,奴籍都要给放出来,别提落户生根了。 這简直就是他们日思夜想而不得的事! 都紧张的看着李修,生怕這位敦煌公說個不,又绝了自己的念想。 “哦原来如此啊。”李修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妨再添一勺油,彻底烧磨這些悍卒的自矜。 不怪他们自傲自大要抢李修的兵权,太子府左右卫率、左右司御率、左右清道率组成的六率,本就是千裡挑一。 义忠尚为太子亲王时,六率有雄兵過万,谋臣数位,更有朝堂大臣为师,他们连御林军都不放在眼裡,纵然此刻十不存一,也是不把李修這一队人马夹在眼皮中。 什么敦煌公,不過是個边野小镇的富家翁! 若不是落魄到如今田地,還用跟你商量什么,不答应就是抗旨,一刀砍了你再统帅你的全军。 有所谓是虎落平阳,龙游浅滩。林黛玉察言观色间,就知晓了他们的短处。先是有实无名,算你们這些老卒還是百战精锐又如何?连太子都沒了,你们還是什么太子六率? 再一個,汝等都是拖家带口之辈,哪能不为儿孙考量前途? 黛玉在贾府這么多年,别的沒看会,外祖母如何偏爱二舅舅贾政和独宠宝玉一事,她可是天天看的见。 既看的见,還有個学不会的? 打蛇就打你们的七寸,攻城略地的方略我林黛玉不懂,儿女情长的家事我可是见得多了。 一個落户入良籍,就能帮了這些老卒的后人堂堂正正做人,延续香火不绝嗣,不信你们不服。 瞧着李修装样子的說自己身边也沒几個人,落籍就落籍的话,惹得那些老卒都热切的看向自己,心中不禁骄傲,我也能为李郎分忧了。 不過么... 黛玉顽心大起,今日你对我是百般呵护,万一有一天你腻了我可怎么办?不如趁此机会将你一军,要你在众人面前答应我几件事,看你以后有脸沒脸反悔。 轻咳一声,眼神玩味的瞧着李修,李修不解其意,自己梯子都搭好了呀,黛玉顺势就能收了這些老卒的心,怎么還看我? “二一件事么...” 李修赶紧躬身,于公,黛玉是郡主,领二品俸禄;于私,嘿嘿,那還不是她怎样說都行。 “敦煌想必地窄人稀,本郡主不欲大兴土木靡费钱粮。李敦煌,贵府可有容纳我之地?” 李修大喜:“自然是有的,我敦煌公府是唐代修建,虽无甚华丽,也是個老宅,容纳郡主下榻,還是行的。” 黛玉嫣然道:“那就好,既如此,本郡主就下榻在敦煌公府裡,仪仗起居都按郡主规制如何?” 戴权和周全嘴角一咧,都忍着笑看向李修,等着李修還以为能日夜相伴而沒口子答应下来时,才双双大笑起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二人默契的躬身道喜。 李修還美滋滋地回礼。 戴权道:“自此后,晨安晚躬,李敦煌可不能误了时辰。” 周全道:“前院内宅不得有闲杂人等,不可酗酒聚赌,不可勾连娼戏,不可私蓄后宅,不可挪用账房...” 周全越說越快,混不管李修的脸色已经变青,直說到不可调戏女婢后才住了嘴,黛玉背起小手,歪着头看着李修:“汝可持否?” 李修刚想发作黛玉,就听一声齐喝:“昔太子六率,拜见敦煌郡主!从此之后,再无六率,唯有府兵!惟請郡主接纳,必效敬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