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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集 李修過堂(二)

作者:山岩尽美色
主题模式: 恢复默认 作者:山岩尽美色 更新時間:21060109:13 大理寺正堂,王子腾终于见到了李修。 只见他一身棉袍,腰间缠着稻草,满脸的胡须,乱糟糟的长发,双手藏在袖子裡取暖,說不出的糟心。 瞪了他一会儿,李修完全的无所谓,只是笑呵呵的跟陆鸣闲聊天。 “大胆!见了本官缘何不来见礼!”王子腾怒了。 李修扭回头看看他,說了声真像。 “像什么?”陆鸣明知故问。 “像他弟弟呗。那晚您不是见過他弟弟了嗎,還喊打喊杀的。” 陆鸣笑而不语,李修把手从袖子裡拿出来对王子腾拱拱手:“扬州市舶司副提举兼通译郎,龙禁卫五品行走李修,见過两位大人。” “哼!你還我弟弟命来!” “行,你见了他跟他說一声。我李修自从来了世界,就沒打算活着回去。让他等着我。” 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肃静!两位大人不可自误,這是大理寺,不是你们的衙门口。进来好說,說不清,出去可难。” 陆鸣要了把椅子坐下說话:“年岁大了,站不久。寺卿有话只管问,问完了老夫還要回朝见皇上。” “好,陆侍郎,本官问你,账册是在你手,還是在李修的手裡。” “自然是老夫的手裡咯。” “兵是谁调的?” “理国公啊。” “侍郎大人,想好了再說。账册在你手,为什么王子胜要杀李修?为什么你调了兵還让李修一個文官去杀王子胜?为什么理国公能调兵?” 陆鸣脑袋嗡的一下,想明白了一個問題。自己和理国公调兵用的是圣上给的虎符,回来后就交了回去。 现在手裡沒有证据說明這一点,怎么說?我說皇上给我作证?今天的朝会老夫又不是沒看出来,皇上肯定是要借李修的手整整王子腾,不!是他们這一派系的所有人。 陆鸣仰着脖子看看李修,确实是個年轻有为的小家伙,有這么一把刀攥在手裡,时不时的就能在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换成我也要用一用。 罢了,老夫就挑一口锅背吧。 “许是老夫年岁大记错了。账簿...李修,你說在你那啊?” 李修点点头:“对啊,先前就是在我那。后来你抓了我,才落到你手裡的。” “那就对了。寺卿,正是如此。现在账册在都察院。” 王子腾哈了一声:“都是一朝为官的人,谁也不是傻子,用不着给我演什么双簧。李修,這仇我记下了,咱们以后再算。今天你找我們来,到底想說什么?” 大理寺卿止住了旁边记录的录事,也叹口气,命人搬過来几把椅子,连李修也有座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就事论事,你们的仇怨本官不管,出了大理寺的门,打死了人再回来,才归我管。第一,王子胜已经死了,抄不抄家的,子腾你该求谁就去求。第二,陆侍郎把调兵的事想個法子圆過去,圣上不会深究。第三,李修判误伤,罚银百两,坐监百天,原职不变。” 三個人沉默不语,都在盘算着各自的账本。 李修拉陆鸣下水,就是要把账本往自己身上安,這样他才能定死王子胜杀人灭口的事,那自己反杀也就成立了。现在寺卿既然說是误伤的话,這個结论也不错。不過,圣上安排的事還沒說呢。 那就先說为敬:“我年龄小不懂事,所以我先有两件事要說清。林家的夫人是我的岳母,這话我到了金銮殿上也敢這么說。所以,王家必须在灵前赔罪!” “不可能!” 李修指指王子腾:“那我去教坊司等着王子胜被抄家。” “竖子安敢!” “我可以给你立字为据,寺卿大人,請借纸笔一用。” 陆鸣诶了一声:“休得胡闹了。子腾,是老夫查的帐,什么样我心裡還不清楚嗎?别說抄他家,连着你一起抄也不冤。你還真想让他這個十八的孩子去教坊司嗎?既然圣上准了咱们在大理寺商议,你就痛痛快快的赶紧了事。以后的路還长,何必争這一时长短?就他個小官,走在京城大街上,被车马撞死也是常有的嗎。” 王子腾的国字脸上有了些笑模样,李修很无奈的跟陆鸣商量:“你家也收好处了?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呢?” “那倒沒有,老夫就是不喜歡看着年轻人露头太快。” “我有药,金戈听過沒?包您也能露头。” 王子腾骂了句混账,问他第二件事。 “林府被你们两家糟蹋的不成样子,又死了那么多人,确实沒法住了。你们凑一凑,在京城换一套同等的宅子,就算赔偿了。寺卿大人,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大理寺卿被李修逗笑了,不要钱要宅子,你是精還是傻? 他哪知道后世人对房子的渴求。 陆鸣摊摊手:“我是清官,沒钱。” 王子腾咬着牙說:“我有!你敢住嗎?” “成交!今天我要见到钥匙。赔罪你们家谁去?” “我三弟家有儿子。” “也行,父债子偿。我沒事了,看两位大人了。” 陆鸣示意王子腾先說,王子腾就要一條:“账册中,不能有我。這是圣上答应過得,你们有胆就去问。” 陆鸣看大理寺卿点头了,也就不问了,只是商量一件事:“三個月是不是時間太短了?” “那就半年?”寺卿也觉得有些不够。 李修急了:“明年我要春闱,敢阻我青云之路,不死不休!” 寺卿一愣:“你都是官了,還考個什么劲?” “我請辞!” 陆鸣给寺卿解惑:“他要去工部,若是沒有科举這條路,身上的官袍穿着也别扭,還不好升上去。” 王子腾心中一动,想起了半年前皇上在朝堂的那句话,有了盘算。 “原来如此啊。那你先辞了吧。” 李修不傻,连连摆手:“等出去再說。” “你還真打算在我大理寺過年啊!” 大理寺只收犯官,李修要是辞了本兼各职,就得去刑部蹲号子了,那裡哪有小院给他住。 行吧,這点事就這么让录事写好了,三方画押。 李修执意的要从扬州那天算起,這样能少住一個月。罚银他也沒有,打了個條,让黛玉给出。 王子腾也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被摘出去了,他最担心的就是李修死咬不放,现在看来,李修比他想象中的要...该死的多。 陆鸣胡乱写了個夜查军营,偶遇事变的借口,混不管合理不合理就要走。 一场死伤几十人,又掀出贪腐大案的事件,就這么在大理寺解决了。 本想着回去躺一会的李修,却有了慷慨:“诸位大人且慢,我自从来了,還沒做過诗呢。今日我想留下一首大作,也让世人知道知道我李修的抱负!” 王子腾沒有任何停留之意,陆鸣反而有了兴趣:“且写来。” 李修喊住王子腾:“王大人,最好是看過再走!我這篇就叫做狱中题壁!你且听来!” 边念边写,一首背诵极熟的七言绝句,改了两個人名后,蓬勃而出。 望门投止思红颜,忍死须臾待君恩。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写必,掷笔而走,若有违禁,我再改之。 终于,终于!李修眼含热泪,终于让我在红楼裡背了一首诗,不对,是写了一首诗。林黛玉,看你還敢嗤笑我嗎?会作诗了不起嗎?早晚让你落红不是无情物,哼! 陆鸣挠挠头皮,疑惑的喃喃自语:“寺卿,他是三個月還是斩立决?” 大理寺卿赶紧收起来:“少年遇不平之事,自然心有愤慨。有這一句报君恩,足矣!后两句让他留名千古不好嗎。” 這是雅事,而且通篇有着报国的胸怀,写在我大理寺了,就是我大理寺的佳作。 王子腾反复念着后两句,一跺脚恨恨而走。 当晚,王子胜长子披麻戴孝的在林府门外磕头請罪,林如海良久才出门让他回去:“再有千般的悔過,如今也是個十年生死两茫茫的结局。唉去吧,去吧。” 林黛玉笑中带泪的抱着李纨,看着姗姗来迟的贾府众人在母亲灵前依次上香。 王熙凤抢過她来抱着:“還退姑姑的嫁妆嗎?” 黛玉给她一剂眼白:“哪個许你进来的?我還沒有释怀呢。” “嫁了人你天天的释怀。老太太在家裡等着你呢,林姑父不去,你還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探春撅着嘴插了一句:“那位横刀笑的還沒见到所思的红颜,她怎么舍得去。” 黛玉不与她争辩,只是纳闷怎么不见两位舅舅。 王熙凤趴在她耳边說道:“去我三叔家抄检了。都說這是皇恩浩荡,让贾家老亲去抄检,還不就是走個過场。” 黛玉抿嘴一笑,给她贺喜:“拿了赔我們家的银子,可要做個东道。” “就你心眼多!”王熙凤捂住她嘴不让她說。 贾琏带着贾蓉、贾环等晚辈,要进来上香,姑娘们才站好等着。 黛玉谢過這些外祖家的哥哥兄弟和表侄们,也沒见到贾宝玉,心思一转为自己而羞恼,想着也该再去看看那位等着思红颜的人了。 王子胜府邸自然在津门,三天后抄检官员们才到了门前。 贾政让跪在门前的王家子弟进去报信,還特意的嘱咐:“女眷都避在后院,随身的东西拿好,我等不会豪夺的。” 片刻過后,后宅裡哭声一片,纵是保住了身边的余财又有何用,在不复往日的锦衣玉食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也在荣喜堂后院痛哭,骂不绝天杀的李修,恨不完丧母的黛玉。宝玉在后窗前听得愣了,林妹妹已经议了亲,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是嗎? 一口血喷在胸前的宝玉上,人一栽歪就要摔倒。一個丫鬟手疾眼快背住了他的身子,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宝二爷吐血了!你们人呢,都去哪奔丧了呀!” 王夫人和薛姨妈急急忙忙绕到后窗前,就看见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的女孩子手脚撑在地上苦苦撑着宝玉。 “我的儿啊!” 丫鬟扭头看了她们一眼,要不是碍着她们的身份,早就开骂了,你们倒是把人拉起来在哭啊,我那還撑得住。 阖府大乱! 王熙凤拿着一個帖子若有所思的喊住要去請御医的贾琏:“你先别走,這個张友士我怎么听着這么耳熟?” 贾琏沒好气的告诉她:“当年给那院的秦可卿看過病的那位。” 王熙凤放他走了,心裡也对上了号,林妹妹给我說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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