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认亲
出奇的是几分钟過去,一向动作迅速的江澄丝毫沒有开门的意思,沈穆满脸疑惑地又等了一阵才准备再次敲门。
刚举起手還沒来得及动,房门就被人从裡面打开,顶着两個熊猫眼的江澄出现在沈穆面前。
他愕然地看着仿佛丢了魂般的女生,有些不明所以,怔怔的将热好的牛奶递给她。
江澄一口气就把奶喝了個干净,看起来像是渴了。
昨天由于和何慕江在外面待到太晚,她给自己规划的学习任务沒完成,晚上回家一学就学到了凌晨,這会才睡了三四個小时,整個人都是发飘的。
迷迷糊糊地坐上自行车,要不是骑行时一直有风吹来,江澄早就一头栽下去了。
夏天的风也是热的,但好在這会的阳光并不刺眼,给上学上班的年轻人提供了适宜的温度。
沈穆骑车骑得很稳,他会越過地面上的坑坑洼洼,匀速行驶的同时不会突然停车,车身穿過一條條马路后,停在了熟悉的红绿灯面前。
他抬眼望向头顶那個醒目的颜色,今天又在這遇到了红灯。
江澄与沈穆的注意点不同,她侧坐的位置正好能透過肯德基落地的玻璃窗,看到坐窗前的那個人。
与昨天不同,他依旧乖乖的趴在桌子上,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
她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何慕江果然沒地方住,两天都睡在這裡不会是巧合,看来他的身份证确实不能用,不然沒道理放着酒店不住在這裡呆着。
绿灯很快就到来,沈穆重新将车子骑了上路,還沒走超過一百米的地方,身后忽然传来江澄的声音。
“靠边停一下车。”
他沒有问为什么,缓缓减速停在了无人的人行横道旁,然后疑惑的转头看她。
江澄觉得自己沒义务向他解释,只是下了车朝他摆摆手:“你先自己去学校吧,我有点事要办。”
沈穆对她的反常行为感到惊讶,他的手握紧了车把手,一句“我等你”卡在了嗓子眼裡迟迟說不出口,等他终于下定决心张开嘴的时候,面前只剩下江澄离去的背影。
四周高大的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将昏暗的影子落在大地上,同样也落在這片区域的人身上。
那娇小瘦弱的身形渐行渐远,走出了建筑遮盖的所在地,清晨的光线慷慨的挥洒在她的身上,驱走了那些昏暗的阴霾。
他们一個在暗,一個在明,就像被分裂成了两個世界。
沈穆喉结微动,不知为什么,他总有种江澄离他渐行渐远的感觉,可是……十余年裡她就在他的身边,也只在他的身边,不是嗎?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這個点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只有两两三三的学生结伴走向学校。
江澄沒用多长時間就重新走到了肯德基,她先是离着远远的確認何慕江醒沒醒,然后才走了进去。
从兜裡掏出一袋彩色包装的进口糖果,江澄悄声放在了他的旁边,這是前段時間打工店裡老板送给她的,她一直沒舍得吃。
它是江澄对昨晚礼物的回礼,在那個单调简陋的小屋裡,她勉强找到了還算是能送的出手的东西。
把糖放下后江澄就准备走了,但刚到门口她的身体就顿住,然后重新返回了何慕江身边,从包裡拿出了黄色的便利贴。
万一他以为是人留下的不吃怎么办。
她简单的在纸上写了点什么,然后撕下一张贴在了糖果上,黄色的便利贴与布满外文的糖果袋在桌子上十分醒目。
做完這一切江澄就快步走出了店面,她心脏不停的狂跳,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怕被人抓包一样。
重新站在门口,江澄回头看了眼依旧在睡觉的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开在路口的肯德基,早晨有很多人光顾,大门时不时就要被开一下。
在江澄离开的不到十分钟后,何慕江醒了過来。
他捶了捶酸痛的背部直起身,又左右扭动了下已经完全僵硬的脖子。
睁开了朦胧的双眼后,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清晰,何慕江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嘴巴才刚张到一半,就看到了面前的贴着便利贴的糖果。
這個是什么?
他满头问号的拿起那包花裡胡哨的进口糖,纸上的內容进入他的视线。
那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五個字。
——不难吃,很甜。
来到学校后,江澄在车棚看到了沈穆的车。
她只扫了一眼就进了教学楼,匆匆往班裡走,她刚刚耽误了不少時間,得赶紧到班裡早读。
但随着她离班级越近,路過的同学就越多,她感觉到了有些不太对劲。
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在看她?
虽然平常江澄也是视线的中心,但今天同学们的目光明显不同,他们每個人眼中都或多或少带着幸灾乐祸。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浮现,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江澄来得不早,她走到班门口的时候裡面已经到了不少同学,他们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看到江澄进了班级后,裡面乱哄哄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都故意躲着她不看,装模做样的翻看手上的书。
有人說過,如果某個嘈杂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很静,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有天使经過,要么……
是他们谈论的人经過。
在這一刻,江澄确定了一件事,学校肯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還是有關於她的。
前桌转回头欲言又止的望着江澄,憋了半天才问出自己的疑问:“班长,你真是邱昭昭她家的养女嗎?”
說着她還用手机给江澄看了看学校的贴吧,那裡有個贴子盖起了高楼,名字将內容概括了個大概:谈谈校花是豪门养女一事,是否早有预谋?
仅仅一句话就让江澄知道了前因后果,她眸子变得幽深起来,果然這件事還是传了出来,沒想到速度会這么快。
罢了,站的更高摔得更疼不是嗎?
想到這江澄淡然一笑,也沒直接回答前桌,只是指指她身后示意她转身。
前桌一头雾水的转過头去,正好与讲台上的班主任对视,吓得身体瞬间僵住动都不敢动。
靠!老师今天怎么来得這么早!
班主任见她不再“骚扰”江澄后,這才收起死亡视线开始布置早读的学习內容,原本懒散的教室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无论私下学生们如何八卦,学校裡的节奏都不会被打乱,尤其是一所学霸如云的高中,大家当成乐子听完也就過了。
当预备铃声响起时,代表一天的课程即将开始,其余的事情被大家暂时抛到脑后,除了当事人以外。
江澄按着手中的笔,听着弹簧咔嚓咔嚓的声音,眼底的黑气越来越浓。
邱昭昭想与她势不两立,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好過的。
呵,拭目以待吧。
与校园内部的宁静不同,外面的世界依旧嘈杂。
何慕江嘴裡吃着甜甜的糖,哼着小歌站在路边打车,心情美美哒。
老妈竟然给他送糖吃了耶,這是不是說明她的黑化指数被他降下来了点呢!
既然這样的话他就可以放心的去骚扰老爸了,办理身份這件事還是十分紧急的,不然连個手机都用不成,他這两天已经闲得快要修仙了。
再說了,那天经過邱昭昭那么一搞,何慕江算是彻底对门口保安有了阴影,再這么混下去迟早会被发现的,還是有正当理由能呆在学校比较靠谱。
回到了熟悉的别墅区,何慕江這次学聪明了,他不再用手机联系這個办法,准备改用直接敲门。
现在他穿着东高的校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问就說是何大少爷的同学。
管家又不知道他俩认不认识,等到时候见到老爹一切就好說了,他必定能让他相信自己。
站在别墅大门前酝酿半天,何慕江忐忑的按响了门铃,在等待了很长一段時間后,一位佣人打扮的人打开了门。
“請问你是?”
何慕江赶紧露出校服上的学校名,作出一副小乖乖的模样:“您好,我是何晏清的同学,有点事情找他,你能帮我叫一下他嗎?”
佣人看到他身上的校服,稍微放下了点警惕:“好的,我去帮你问问少爷,你的名字是什么?”
這個問題成功难到了何慕江,他要是說自己的名字老爸肯定不认识,那应该說什么呢……
咦,他想到了,不知道老爸现在和沈叔认不认识,那個疑似是老妈现任暧昧对象的人。
为了能见到老爸,他就暂且撒個善意的谎言,借沈叔的大名一用吧。
想到這何慕江脸不红心不跳地說道:“我叫沈穆。”
佣人应声后大门再次合拢,他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小心脏——
老爸你可一定要出来啊!
与外面的炎热的空气不同,别墅裡的空调格外给力,温度适宜,即使沒人在的地方也慷慨的释放着冷气。
佣人走過偌大的中厅,到了楼上的游戏室,那裡的门时刻保持紧闭,因为最近他们的老板家的儿子沒日沒夜地呆在裡面。
由于怕他带着耳机,佣人用力的敲了敲门,然后静静等待裡面的回应,她的身份不如在何家工作了数十年的管家重,所以不敢随意的打开门。
本以为又要像以前一样来上几次才能让裡面的人听到,但沒想到這次他在下秒就出了声。
“进。”
得到允许后,佣人才打开门站在门口,游戏室内部的场景一览无余。
那副少年时常使用的高档耳机被孤零零地扔在一边,电脑屏幕中也不再是游戏界面,而是布满文字的網页。
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即使看不清佣人也移开了视线,她礼貌的询问男生。
“少爷,外面有位东高的学生来找你……”
“不见。”
還沒等佣人說完男生就打断了她的话,毫不留情的拒绝,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原本他话都說到這份上了,佣人传话的责任也就应该结束,可她想到门口那小伙子的眼神有点于心不忍,她家孩子也差不多這么大,所以稍微一犹豫,佣人還是补充了句。
“他說他叫沈穆。”
奇怪的是听见這個名字后,男生原本不停操纵键盘的手肉眼可见的停顿了片刻,惊讶的情绪显而易见。
這次男生沒在直接拒绝,他的指尖在桌子上点了几下像在思考着什么,沒過多久就给了佣人答案。
“让他在外面等会吧,我忙完就出去。”
“是。”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后,男生用手撑着下巴陷入了思索,沈穆那小子为什么会来找他,难道是因为她的事?
倒是不算笨,還知道来求助他,那木头原来也并不是不懂贯通。
既然這样那就送沈穆個惊喜吧,只不過要多等一会。
男生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操控着鼠标一直下滑着贴吧頁面,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晦暗不明,厌烦的心情似乎都写在了脸上。
竟然敢去招惹她,真是……
想死。
在一开始听到佣人說老爸答应见他的时候,何慕江承认他是欣喜且激动的。
但那是一個小时之前的事,现在他就快被太阳晒成一具干尸了,浑身烫得就连蚊子都进不了他的身。
脑袋晕晕沉沉不說眼前還有点发黑,這两天不仅沒休息好還天天在肯德基吹空调,抵抗力本身就有点下降,现在又大热天在外面呆了那么久,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中暑。
凉荫处的风是有限的,时不时才吹来一阵,在何慕江几乎想冲破這道铁门进去质问一下的时候,它终于伴随着‘吱嘎’的声响打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后走出,几步就来到了他面前。
男生衣着休闲随意,头发在阳光下微微发棕,那双桃花眼正不爽的半眯着,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挑。
唇红齿白,率性少年,一切都刚刚好。
何慕江原本昏胀的头脑一瞬间就清醒了,他激动的差点跳起来,口无遮拦的就說出了脑袋裡第一句出现的话。
“爸!我可想死你了!”
說完他才觉察出不对劲,怎么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他之前才因为冲动差点被老妈当成变态。
不過那是黑化老妈,眼前的這位可是一向古板严肃的老爸,他应该不会……
面前的人忽然出声打断他的思绪,惹得他嘴都来不及合拢。
“想做我儿子?”
何晏清望着眼前這個完全陌生的人似笑非笑,眼底带着浓浓的嘲弄,被骗的感觉让他心情很不爽。
他单手插在裤兜中懒散的站着,微微扬起头毫无尊敬人的意思,說出的话肆意到极点,還带着些许凉意。
“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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