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精
何慕江摆着最滑稽的姿势,說着最狂妄的话,他忍這個假千金已经很久了,虽然拦住了老妈的行为,但该說的话一点也不能少說。
不過装x是有代价的,在說完那一句话后,他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中暑加上最近沒好好休息和吃喝有点低血糖,他举着的胳膊无力的垂到地上,脑子一疼差点沒直接呕出来。
江澄顾不上手上的脏污,她立刻蹲下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何慕江,何慕江,你沒事吧?”
他紧闭着双眼沒說话,眉头皱在了一起额头上還全是虚汗,一看就是状态很不好,江澄用力拽了他几下沒拽动,只能起身去找人帮忙。
但還沒来得及抬腿,她的手腕就突然被人拉住,江澄厌烦的回头一看,果然是邱昭昭。
邱昭昭此时刚回過神来,她气的满脸通红,后牙槽都快咬碎了,亏她還觉得這個表弟是個好人,原来都是一路货色,果然流淌着同样血液的人都一样坏!
“死白莲你别走,你表弟刚才什么意思,他竟然敢骂我?是不是想死!”
本以为這朵白莲又要哭唧唧的装委屈,邱昭昭都做好羞辱她的准备了,却沒想到這次迎来的完全不一样。
江澄沉着脸一把甩开了邱昭昭的手,双眼冷的像是附上了一层霜,她带着寒意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要浪费我的時間,你沒看到他病了嗎?”
此刻江澄的眼神是所有人前所未见的,别說与她正面相对的邱昭昭了,就连几步之外的小跟班都有些腿软。
生气时最恐怖的永远不是那些整天嚣张跋扈的人,這种从来不发火的笑面虎才最让人惊悚,說明他们的怒气已经被挤压到了极点。
邱昭昭也沒想到江澄会這样,手下意识地就松了开,但紧接着她就觉得自己有些掉脸面,强撑着挺着脖子反击道:“那是他嘴欠,活该,谁让他骂我来着!”
一句话让场面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江澄几乎要被气笑了,一個人蠢成這样她還是第一次见,這种人浑身流淌的都是那对恶心的保姆夫妇的血,就算是拥有了荣华富贵也是一样的沒脑子。
按理說她现在应该哭着卖惨,可胸口燃烧的怒气让江澄一滴假泪都掉不下来。
围观的人数逐渐变多,前不久才出现過的画面再次重演,只不過這次其他的同学不再一股脑的支持江澄,他们受到了传闻的影响,开始对她半信半疑起来。
甚至還有人小声在旁边互相嘀咕,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說了個明明白白,什么养女啦,什么心机上位啦,就跟当事人不在一样议论。
說者无心听者有意,就在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江澄身后的那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替她說出了沒說出口的话。
“你闭嘴吧老八婆,骂你怎么了,我今天還就骂你了!”
何慕江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江澄,身上的八宝粥還稀稀拉拉往下滴,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但丝毫不耽误他替自己老妈出气。
“不是普天之下皆你妈,都得惯你的臭毛病,你散布谣言的时候怎么不說自己嘴欠呢?我姐是主动去邱家的嗎,拜托,要不是你们家求着她才懒得去呢!再說了,你爸妈都沒說什么,你又算個什么东西在這指手画脚?”
靠,太tm欺负人了,要不是听旁边的八卦精们嘀咕他還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合着老妈在学校被散布成心机养女這事是现在发生的。
這在原文中都是一笔带過的內容,女配還真是沒人权,只写她是怎么陷害人的,对其中的缘由是只字不提。
一番话怼的邱昭昭差点气哭,她喘着粗气大声反驳:“你凭什么這么說我!這事又不是我散布出来的,关我屁事啊!”
她心裡委屈的要死,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摊上這种事情,她只是因为生气多說了一嘴罢了,都是那些人传出来的能怪她嗎?明明她才是那個被抢了爸妈的人!
何慕江沒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只是笑中全是讽刺:“你還真是够脸皮厚,难道是别人用刀举在你脖子上逼你說的?装什么假清高啊,說了就說了呗,還硬要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你骂我姐是小白莲,那你清楚自己是什么成分嗎?”
“死作精!”
這话一出全场几乎半数人都笑出了声,虽然同学们只和邱昭昭相处了短暂的一段時間,但大家都对她的娇气蛮横有所了解,說的好听是大小姐脾气,說的难听就是管教不当。
可不就是作嗎,又当又立双标的一批,再說的难听点,就是当那啥還要立牌坊。
就连那位暂时休学的大少爷在学校也低调行事,从不仗着自己的名声胡作非为,人家何晏清什么身份啊,何家不抵得上十個邱家?
拜托,出了门谁惯你臭毛病?
這番话說的不仅同学爽,何慕江自己也很爽,他实在不明白這种作精是怎么当上女主的,有人的作是不影响社会的,而這种面向全人类的作是最令人厌烦的。
邱昭昭被怼的一句话都說不出来,当然,也沒人再等她說了,何慕江已经撑到了极限,他本来就身体不适,火气上头后直接眼前一黑就要晕,還是被闻声赶来的沈穆扶住了。
沈穆现在是全懵状态,他去了趟办公室回来就看到走廊人群聚在了一起,以他的性子要不是在最中心发现了江澄,他恐怕都不会過来。
看到江澄扶着陌生男生的时候,沈穆最先出现的情绪是疑惑,她不是从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嗎?
但病号为大,沒有時間让沈穆想东想西,发现江澄求助的眼神后,他一把将地上的男生拽起来背到背上,毫不迟疑的往医务室走去。
江澄帮忙把人扶好后沒有立刻跟上,她面无表情的转头凝视着邱昭昭,神情漠然至极,片刻后她樱花色的嘴唇轻启,像是說了什么。
同学们从侧面看不清,但邱昭昭却从正面清清楚楚的看懂了那句无声的话,內容只有简单的两個字。
——贱人。
說完江澄毫不犹豫的跟上了沈穆的步伐,再也沒回過头。
留在原地的仅有呆若木鸡的邱昭昭。
小白莲這种人竟然……能骂出這种话?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江澄的真面目,但直到刚刚才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那两個字被江澄說出来就像是浸了毒般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邱昭昭的脑子裡第一次浮现出了某個想法。
她……好像惹错人了。
去医务室的路并不和平。
最混乱的当属那些八宝粥了,它蹭的到处都是,沈穆在前面走着,江澄在后面跟着,一路都在用纸给两人擦拭身上,直到兜裡的纸全用光才停止。
到了医务室,校医简单给何慕江看了一下,確認是轻微中暑,然后用湿毛巾给他的头部降了下温,又开了点药给他吃。
做完這些上课铃声刚好响起,江澄用另一块過了冷水的毛巾擦拭他脖子与脸侧,像是沒听见铃声一样。
察觉沈穆還在她身后,江澄侧過头轻声說道:“上课铃响了,你先回去上课吧。”
身后沒有回应,片刻后脚步声响起,江澄以为人走了就沒再回头,继续帮何慕江降温。
大概又十分钟過去,何慕江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嘴唇稍微恢复了点血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江澄這才从椅子上起身准备离开。
然后她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重新将目光放回何慕江身上,虽然他的双眼只睁开了一半,但眸子却是亮晶晶的,就像是蕴含着漫天的星河。
江澄眼皮颤了下,抿紧唇压下心头莫名的情绪,她本以为何慕江是想让她留下来陪他,刚准备挣脱开那双带着热气的手拒绝,就听到他哑着声音开口。
“妈,我表现得不错吧?”
医务室不大,却照样空旷得让声音回旋了一圈,校医在刚才就有事离开了,此时的這個空间只有他们两個人。
心脏好像都因为這句话紧缩了一瞬,江澄垂眸掩住眼中的情绪,另只手在暗处攥紧了衣角。
真是個傻子。
明明何慕江可以用帮了她這個借口提出很多要求,必如陪他照顾他。
但最后他却只简简单单說了這句话,就像是未长成的半大奶狗,甩着尾巴晃着耳朵求夸奖。
她那么聪明精明的人,怎么会生出這种傻儿子。
酸涩涌上喉咙,江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這种情绪,自从何慕江出现开始,她身体的各個感官好似都恢复了正常运行,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
原来真的会有人站在她的這一面,即使知道了她的隐藏的另一面。
沉默许久后,江澄重新抬眸看他,眼中沒有丝毫波动,說出与想法完全相反的一句话。
“以后不要再這样了。”
她挣脱开被抓住的手腕,扭头离开了医务室,何慕江眼巴巴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裡委屈的难受。
为什么他感觉老妈一直在把他往外推呢?
与表面的波澜不惊不同,在其他人听不见的心声中,江澄带着苦意补上了那句未說出口的话。
她怕自己会依赖這种感觉。
——被人守护的感觉。
走到门口,站在不远处的人让江澄的脚步一顿,那是沈穆,他竟然沒回去上课。
两人面对面僵持了几秒,直到最后也沒人开口,但即使不說,他们依旧默契的开始结伴往回走。
从医务室回高三楼的路上,经過了各個年级的教室,虽然学习的內容都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齐刷刷的翻书声朗读声,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明天努力奋斗。
眼看离着教室越来越近,沈穆這才问出憋了一路的問題:“你认识他嗎?”
听到這問題时江澄先是皱了下眉,然后才想起那天沈穆請了假沒有看到他们“认亲”的场景。
“嗯,认识。”话都到了嘴边,江澄還是停顿了下才說出口,“他是我表弟。”
這一句表弟可把沈穆說懵了,他和江澄认识這么多年怎么从来沒听說她還有别的亲戚?
见江澄沒有解释的意思,他也沒再问,只是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猜测,這是沈穆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了解她,一点都不了解。
他们像是最亲近的人,却又不那么亲近。
江澄不想說的事沈穆不会问,反過来也是一样,他们是同类人,也就太過了解彼此的想法。
就像是两條相同的平行线,熟悉又了解对方,并且可以无限制的结伴同行,只是永远也不会相交。
看似平和,但在那背后是无尽的孤单,不会有新的组成方式,不会形成新的图形,仅仅是一條走向无穷的线。
回到班裡后,身为老师的宠儿江澄轻易的就逃過了因迟到会得到的训话,她无比通畅的坐回了位置上。
然而時間忽然就像是放慢了速度,在剩下的几节课中江澄差不多隔一段時間就要看眼墙上的钟表。
虽然心裡想着不要再去想何慕江,但有些問題总是自动出现在脑袋裡。
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好点了沒,中暑不算是小事,何况他今天還差点晕倒,看来一直睡在肯德基還是有点勉强。
衣服也被弄脏了,他肯定是沒有换洗的,现在的那身黏糊糊的他穿在身上难受不难受?
江澄手中的笔无意识的点在了书上,待她想起来时那裡已经出现了個巨大的墨点。
她這是……在干嘛?
慌乱的将笔盖扣上,江澄摇了两下头企图忘掉那些事情,她现在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为什么要操心别人的事情。
沒有人会一直对别人好的,她不能沉迷在短暂的幻境中。
绝对不行。
在最后一节课上完后,身边的同学陆续结伴出去吃完饭休息,他们会在晚自习之前再回教室。
只有江澄连动都沒动,她正在坐着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其实她早就应该写完,故意放慢速度就是为了让自己忙碌起来,好忘记医务室裡的那個人,如果一下课就急急忙忙的過去,岂不是证明了她在乎一個才刚认识的人?
不行,她绝对不会让這种事情发生……
“江澄,江澄!”
门口的呼唤让江澄抬起头,她怔怔地望過去,何慕江正扬着笑脸在那冲她招手,明明刚才還病怏怏的人几個小时不到就重新充满了活力。
他好似永远都這样,少年的朝气蓬勃在他身上展示了個淋淋尽致。
這样的人,真的很难让人讨厌,何慕江总是以最开朗的面容对人,永远积极向上正能量。
因为班裡還有零星几個沒走的同学,所以他只是在门口远远对着她做口型。
“我在外面等你放学哟!”
說完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十分低调,沒惹来一丁点的注视。
非常奇怪的是,江澄此刻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被人等待的感觉,可明明她一直和沈穆结伴回家,他们到底是有什么不一样?
就像是在驗證她的猜测一样,沒過多久沈穆就来到了班门口,他似乎還往旁边看了一眼,应该是奇怪何慕江怎么在那裡。
沈穆一言不发的站在那,江澄心中顿时又变得波澜不惊,就像是曾经无数次与他相处的那样平静自然。
隐去眼底的复杂,江澄开始加快速度收拾书包,将东西一股脑的塞在包裡,由于今天是周四,双休日即将来临,要带回家的课本就尤其的多,巨大的书包似乎要把她瘦弱的身体压倒過去。
见江澄背了這么大的一個包,沈穆反射性地就要去帮忙拿,但在這之前,有一道身影像瞬移般飘到了他的面前,抢先一把将包从江澄的肩膀上拿了下来,然后還对着沈穆礼貌一笑。
何慕江就防着這手呢,他现在得替老爸戒备着沈叔,虽然刚才半晕不晕的时候是沈叔背他去的医务室,但一码归一码,他怕两人在发展下去未来就直接沒自己了。
沈穆的手還僵在半空中,像是在犹豫着要不要抢過来,片刻后他還是默默得收起了自己的手,只不過眼神却是看着江澄的。
就好似是将問題转移到她的手裡,让她選擇。
江澄谁都沒帮,她只是垮下了脸一把抢過自己的书包背上,神情很不悦:“我允许你动我的东西了嗎?”
何慕江早就猜到老妈会骂他,所以他只是顶着二皮脸嘿嘿傻笑,被骂无所谓,帮老爹挖墙脚才是真的,虽然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但是谁让未来已经注定了呢。
沈叔确实是個好人,但他不想改名叫沈慕江。
像江澄這种刻意会和别人拉远距离的人,最怕的就是何慕江這种和他說什么都嘻嘻哈哈的,他才不管老妈是什么脸色,就算是一腔热血扑到了冰块上都不会真的往心裡去,短暂的难過一会就能自愈,他又会重新变成那個元气大男孩。
原本江澄還硬绷着脸装成严肃的样子,见何慕江這样心裡那股子气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发了,整個人就像是個被戳爆的气球,‘嗖’的一下就软和了下来。
无奈的摇摇头,江澄干脆不理他了,她转头对着沈穆道:“你先回去吧,我和…表弟有個地方要去。”
說完后她就背着沉重的书包率先走在前面,何慕江像只摇着尾巴的狗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转眼间就消失在了拐弯处的楼梯口。
其实沈穆有很多問題想问,他想问他们去哪裡,今晚還回家吃饭嗎,這几天都在忙什么。
但是内敛的性格决定了他无法轻易說出关心她的话,又或许他已经习惯了两人這种亲近又有着距离的关系。
总之沈穆现在的心情很差,原本就冷漠的神情此刻就像是附上了一层冰霜,出教学楼的路上让想来搭话的女生都望而却步。
当然,其中不包括项简,她远远看到沈穆在车棚取车,她立马跑上前用肩撞了他一下,然后左右来回瞅。
“咦奇怪,小澄去哪了,她沒和你一起?”
沈穆沒說话,只是默默得蹲下用钥匙开了自行车的锁,车推出来以后才短短回答了一句:“她有事。”
十分顺畅的骑上车,沈穆直接从校园裡把车骑到了路上,留下项简自己一個人在后面瞎琢磨。
奇怪,怎么有种沈穆生气了感觉,原来這個闷木头也会有小情绪?
而且他和江澄不是一直作伴走嗎,难不成是吵架了,不可能呀,她都沒见過那两人在一起时有情绪起伏大的时候,好像永远都是那么默契自然,虽然是少了点活力。
由于项简现在和江澄分到了两個班,又一個是贪玩,一個是爱学习的性子,所以即使关系依然很好也少了很多接触的机会,她默默的摸了摸下巴,准备抽空去八卦一下。
沈穆现在這副像失恋了一样的神情弄得她太好奇了……等等,失恋?
這個想法一出,项简就打了個抖擞,這是什么可怕的脑洞,慎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澄和沈穆?省省吧,天塌下来他们都不会有可能的,同样习惯自我保护的乌龟和刺猬怎么会在一起?
乌龟需要兔子为它领跑,刺猬需要能让它放下戒备露出肚子的人。
太過相似的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项简這人,是有点大智若愚型的,看起来沒心沒肺却能很容易感知到别人的情绪,她知道江澄是個不轻易为人打开心扉的人,所以适合江澄的绝对不是沈穆這种人。
所以小澄那样的女孩子,到底会喜歡什么样的男生呢?
真让人好奇呢。
城中区某台球厅。
几名年纪不大的男生聚在最裡面的台球桌处,他们或站或坐,各個意气风发张扬至极,有一两個身上甚至穿着校服。
而最中心的单人沙发上只坐了一個人,他撑着头懒洋洋的靠在扶手上,手裡拿了個打火机转来转去。
“清哥,你不是把烟戒了嗎,怎么還拿着打火机呢。”
留着平头的男生拿着杆站在一旁,他排队等着打球的空朝着沙发上的人搭话。
何晏清随意的瞟了他一眼,把打火机的盖子打开,刺啦一声打起了火。
“我准备给你把烧成烤乳猪,怎么样?”
平头手中的球杆差点掉在地上,整個人僵硬了几秒,惹得身旁的人无情的嘲笑了几声:“不是吧,咱老大开個玩笑把你吓成這样?那打火机我的,刚才随手放那了,怎样帅吧,进口货。”
“帅死了行吧,瞧你那骚包样。”平头白了他一眼,心有余悸的摸了下心口,“清哥的脾气你们還不知道,哪有他不敢做的事,所以刚才明知道是开玩笑但我這小心脏還是揪了下。”
身旁那男生這回不嘲笑平头了,他想了下老大曾经疯狂的歷史,赞同的点了下头:“這倒是真的,就别說以前了,为了打电竞說休学就休学的人有几個?說实话就算我妈同意我都不敢,我哪敢赌啊。”
“老大啥技术你啥技术?就你那技术去了也是陪练的,不敢赌就对了。”
“嘶,咋還人身攻击上了呢,欠揍是不是?”
……
耳边是其他人呱噪的吵闹声,何晏清却一点也沒被影响,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满脑子都是自己可能即将多一個儿子的事情。
虽然平时和朋友打趣时也会互称对方儿子,但這回的意义可不一样。
這是亲儿子,未来穿来的,他和某個不知名女人生的。
草,真是越想越离谱。
何晏清把打火机一扔,很认真的加入了他们的对话,只不過說的却是新话题。
“你们說,穿越时空這事会是真的嗎?”
……
刚才還吵闹的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众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脸上写满严肃的何晏清,一時間都不知道该說什么。
這是什么問題,难道打游戏打多了真的会变成中二少年?
平头最先缓過来劲,他试探性的问了句:“哥,你這是玩了什么新的游戏嗎,還是看了啥电影?”
何晏清摇摇头,很认真的回答:“我是在问,你们觉得现实中有穿越這种可能性嗎?”
……
众人再次沉默,平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說什么,只能用手肘捅了下身边的人:“老三最聪明,你来說点见解吧。”
老三愁眉苦脸的瞪他一眼,不就是刚才损了他几句嗎,真是记仇,酝酿半天才开始說。
“這個穿越吧,其实认真的說也不是沒可能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看什么深海巨怪,什么外星人,不都有科学家在研究嗎,再說同样是超自然因素,鬼怪之类的能成立穿越怎么就不能成立了?”
胡编乱造了一通,老三见何晏清真的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当下就来了自信,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声情并茂的继续朗诵一段,就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他当即就不乐意了,竖着眉毛大声吆喝:“哪個兔崽子的手机响了,竟然打扰老子回答這么重要的問題……”
老三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自個老大正面无表情的从兜裡掏出了手机。
他立刻笑得脸上都是褶子:“哎呀原来是老大的呀,那沒事了沒事了!”
何晏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懒得理他,来电的人正是那家亲子鉴定机构,估计是通知他已经出结果了,倒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快,钱算是沒白花。
正如他所想,通话的內容就是通知他去拿结果,挂断电话后何晏清起身活动了下脖子,大步朝着门口走,還沒走几步,身后立马传来小弟们的声音。
“清哥,你這是突然要去哪啊?”
何晏清微微侧了下脸,灯光从头顶洒落让他的表情显得模糊不清,众人只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去驗證刚才的問題。”
說完他毫不犹豫的推开门,身影立马就从玻璃门后消失,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人。
“老三,咱哥說的是啥問題?”
“嘶,如果我沒记错,应该是穿越?不对不对,我总觉得老大去驗證怎么把你烧成乳猪的概率比较大。”
“……妈的你這回真的死定了,看老子的打狗棍法!”
熟悉的公交站,熟悉的两個人,
去鉴定机构的公交车来的出奇的晚,何慕江看着老妈身上那個重重地书包,犹豫再三后還是忍不住了,這次他選擇先开口问她。
“老妈,要不還是我帮你提会吧,看样子等会咱们還要再站一会呢,天气這么热,你别再累的中暑了。”
江澄闻言撇了他一眼,虽然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病已经好了,但其实才過了短短几個小时,他的身体肯定還是虚的,从额头上那层虚汗就能看出来。
這么想着,江澄說出口的却是另外一句话:“我的事不用你管,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论嘴硬這事,谁都比不過她。
何慕江不知道老妈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他還以为她在为阻止她阴邱昭昭的事而生气,所以他当即开始道歉。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知道那件事我不该管,可是我真的不想让老妈做出那种会脏了自己手的事,错的人是她又不是你,咱们可以想点正大光明的方法反击呀。”
江澄被他說懵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哪件事?
在看见何慕江衣服上干枯的八宝粥印的时候,她终于想起来了下午那事,脸色霎時間变得更难看。
很好,原本她都忘记了這件事,多亏他提醒。
何慕江眼睁睁的看着老妈表情如同多云转暴雨,阴沉着眸子朝他看来,那裡面全部都是谴责。
江澄的想法很简单,虽然他帮了她,但就像這人突然从天而降一样,在某天他或许就会突然消失,那個时候习惯被人保护的她只会无比悲哀。
在钢丝绳上小心翼翼地走了小半辈子,今天被何慕江的情绪感染是江澄最失控的一次,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能掌握舆论和人心是她唯一能做的。
她如今所走的每一步,都要考虑会不会对以后造成影响,有的时候占理并自封正义的去为自己伸张主权并不能得到什么,反而用点计谋更容易让自己脱身。
表面上江澄是接受了邱家认她做养女,但实际上另有目的,就這么便宜邱昭昭那個假货太轻易了,她要让邱家自乱阵脚,在這個基础上她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当個受害人。
過段時間邱家会摆宴公布她养女的身份,呵,想轻易得到两头好的结局可沒這么容易,她凭什么去当什么养女,真是笑话,這场宴会必定会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但江澄也不会正大光明的与他们作对,她不仅要一直当着可怜的小白花,還要亲口让邱家承认她是亲生女儿,這才是真正能独善其身的做法。
這种计划被打乱,情绪被影响的感受让江澄非常反感,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和那些所谓“为她好”的教导也能保护好自己。
所以江澄态度很强硬,她该怎么做自己心裡有数,别人的指手画脚只会平添麻烦,今天临时来了這么一出,万一邱昭昭回去告状直接会影响以后那件事的效果。
他帮了她,江澄很感谢,但仅此而已,她不希望何慕江继续插手,以她的性子也无法轻易的把感谢說出口,只能用更绝对的方法让他远离自己。
她狠下心,毫不留情的开口:“我该怎么做事为什么要你来教我,亲子鉴定结果還沒出来,你以什么身份插手我的事情?”
江澄移开视线,落在远远开来的公交车上:“仅此一次,无论以后我干什么,你和我的关系到底又是什么,我希望我們彼此之间都要保持距离,不要越界。”
身旁迟迟沒有动静,江澄不耐的再次转头看他,音调拔高了几個度。
“听懂了嗎——”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沒有,因为眼前的何慕江正伸手举着什么东西给她,還乐的两眼弯弯连连点头,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无比耀眼。
“听懂啦听懂啦,老妈您吃包辣條消消火,作为惩罚,這次由我来請行不?”
……
好讨厌。
真的好讨厌。
那一肚子的无情的话忽然沒了地方释放,就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无力,刚升起的那点逆反情绪就這么被他轻松化解。
江澄暗恼的低下头,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這人怎么就听不懂好赖话呢,为什么无论她說什么绝情的话他都能一笑而過。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這么阳光开朗的男孩子?
這种人,真的是未来的她能养出来的嗎,明明她与他就是两個极端。
一個永远以最乐观的心态面对所有事,一個总是在想任何事最差的结局来放低自己的期待。
她真的,配得上做他的妈妈嗎?
即使是在未来。
江澄咬紧下唇隐去眼底的落寞,强迫自己忘掉這些,现在连结果都沒看到,万一他只是来玩自己的呢,万一一切只是個骗局,万一……
“老妈,车来了。”
她肩膀一轻,连忙抬起头,却只看到何慕江拎着她书包上车的背影,他投了两個人的钱后转身朝江澄伸出一只手,声音就像是夏天冰镇的汽水般爽朗。
“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今天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拿到鉴定结果嗎,走,我們一起去见证奇迹!”
骄阳似火,热浪浮动,那颗被重重枷锁束缚住的心脏发出微弱的挣扎,像是要从压抑的锁链中逃脱出来。
江澄瞳孔微颤,她站在低处,那只手自上而来,仿佛是穿過茫茫云霄,度過汹涌风浪而来的救赎。
她举起冰凉的手放入那双带着温度的掌心中,间隔着公交车的车身,一人在裡,一人在外,就像是穿過时空握住了彼此的手,四周都变成了虚幻模糊的雾气。
被拉上车的那一瞬间,江澄忽然有些释然,算了,反正她也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那么就信他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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