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疑虑
他靠近窗户，看着对岸的山石一点一点朝后退去，脸色阴沉如水。
他自问来到此世间，并沒有做過什么太過出格的事情，怎么還会有人盯上他？
金屋坊虽然近来有些名声，但自己也只是個总掌柜，了不起占了一成半的股子而已。
金屋坊每年的带给贾瑞的利润，估计会在六七千两。如果分号开的顺利，還会再多一些。
在普通人眼裡，或许贾瑞自己還是個人物。
但在真正的权势人物面前，還远不够看。
单就宁府的贾蓉拿来比较，宁国府的爵位历经四代，虽然承袭的爵位一代不如一代，但宁府的田契足有数十万亩之多。
這数十万亩的田契就是价值過百万两的银子，這才是這些老牌权贵真正的底蕴。
宁荣二府除了本府各有数百口子外，在江南、京畿等地還有数以千计的农户靠租种他们的田地为生。
只不過自老祖宗那裡承袭的爵位，可以按照品级可以减免一定数量的赋税。
像荣府的贾赦，就可以免征三千亩的赋税；而到了宁府贾珍這一代，则仅有两千五百亩。
坦白說，在贾蓉這等宁府未来的继承人看来，贾瑞或许连暴发户都算不上。
尤三姐为什么会注意到自己？她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身份？
眼前来看尤三姐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为什么偏偏找上自己，到底有何图谋？
贾瑞思来想去，找不到头绪。
他打开尤氏给的木匣子，裡面的短火筒、引线铁壳手雷安静的躺在裡面。
从床下来开箱子，還有自制的钢弩，二十来支弩箭；另有一把锋利匕首。
“咚咚咚。”客舱外传来敲门声，贾瑞把火统插进腰间，其他的东西迅速收好。
披上一件灰色羊毛大衣，打开了房门。
“瑞大哥，我可以去下面的底仓玩儿么？”带着小哪吒面具的小九问。
這丫头不论做什么事，都需要问自己“可不可以這样，可不可以那样。”
想来這是以前水月庵留下的后遗症。
“你想去就去，不用每次都像請示一样。”贾瑞笑着回道。
小丫头欢快的跑過狭窄的走道，“噔噔噔”的下舷梯去底仓玩去了。
底仓内，杂物间，门窗紧闭。
络腮胡的船老大和七八位水手与尤三姐站在一起，围着一张木桌念念有词。
桌面上盛放了十来碗清水，中间点着蜡烛。
“今神州天塌地陷，日月无光。唯有白莲下凡，弥勒降生，方可救万民与水火。”
船老大拿起一叠符纸点燃，在桌上的十来碗水上把纸灰抖落。
“請圣水，净我身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船老大虔诚道。
“請圣水，净我身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其余人跟着念道。
众人把漂着纸灰的符水喝完，這才依次坐下。
“尤坛主，总舵的密令是让你骗取王仁信任。坛主为何不依令而行？”船老大质问道。
“现在的圣教只会做一些杀人越货的下三滥之事么？”尤三姐讥讽道。
船老大皱起眉头，這尤坛主竟不把总坛的密令放在眼中。
上次总坛派這尤坛主进京，想要拉這尤坛主的姐姐尤氏入教，已经搞砸了。
总教对此深感失望，還大大责罚了他们京城分舵几人。
“总舵？教主不是你们几個在陕西，亲眼看着被官兵杀了么？”尤三姐眼中浮现寒光。
“教主都死了，哪来的总舵？”
“尤舵主這是什么意思？陈教主早已承接老教主衣钵，成为圣教的新一任教主。莫非尤舵主敢不尊陈教主之令？”络腮胡子质问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与尤三姐拉开距离。
尤三姐冷哼一声，并沒有就此事分辩。
“這王仁再不济，也是王子腾的侄子，何况船上還有王子腾的亲兄长和嫂子。数百人中途一旦走漏了一個，到时候事发，我怕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尤三姐嘲讽道。
尤三姐幼年受過白莲教老教主的救命之恩，一身武艺也是老教主传授，深得老教主信任。
去年白莲教在陕西仓促举事，被朝廷一举而灭，连带着老教主也被杀身亡。
尤三姐一直怀疑老教主之死另有隐情，对新任教主之令不屑一顾。
這新教主陈海泉上任后一改圣教韬光养晦的行事作风，动辄就是烧伤抢掠，做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教内凡是意见不同的或贬或杀，手段酷烈非常。
這络腮胡便是陈海泉手下的八大执事之一，地位等同于分舵的坛主。
“尤坛主放心，這五艘船全是我們的人。”络腮胡阴森一笑。
“只要到了淮安城，我們就在饭菜中下毒，然后把其余四艘船全部凿沉。”
“船上价值数十万两的金银珠宝，就全是我們的了。”
“那淮安周边水網密布，到时候我們乘船往大湖中一躲，天王老子也拿我們沒办法。”
這位络腮胡显然对此事计划多时，五艘船竟全是他白莲教提前安排好的。
“尤坛主只要想办法摸清王家的底细，找出他们的金银珠宝到底藏在哪艘船上。其他的事，就交给我們好了。”络腮胡狰狞笑道。
“這金屋坊的两艘船上，也有一百来人，与此事并无牵扯。你们为何也要害他们性命？”尤三姐冷哼一声，问道。
“他们一无金银，二来并不是王家之人。若是老教主在世，绝不会容许尔等滥杀无辜。”尤三姐恨声道。
圣教若靠着烧杀抢掠维持，那与强盗土匪有什么区别？唯有像老教主一般，暗地裡积攒力量，慢慢的等待时机，才是上策。
尤三姐从尤氏口中得知金屋坊這门新买卖，便觉得這是圣教广收财源的大好办法。
一来圣教有了长久进项，二来可以把借助金屋坊在整個大周的重要城池进行传教。
白莲圣教以往主要在陕、宁等贫困、边远地区，借助饥不饱腹的流民、饥民对朝廷、豪绅的仇视，慢慢吸收、发展成员。
像京城、金陵、扬州等地，圣教便很难渗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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