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蔷二爷
“蔷哥儿,从哪裡来?”
贾蓉看见贾蔷,不禁怔了一下,旋即露出笑脸。
“今儿去了斗鸡场。我那只铜头大将军今日不大爽利,被姚二的黑旋风杀败了。我看不惯那腌臜蠢物的嚣张气焰,就扔了十两银子给他,放话择日寻只好斗鸡,再来放对厮杀。可巧回来寻大哥哥商议对策,就得知东平郡王府刚下了帖子,邀府裡的哥儿明日去射圃打围。索性我就来会芳园裡寻你了。”
贾蔷摇着一把洒金湘竹川扇,缓步笑着走来。
贾蔷比他小一岁,今年刚行了冠礼。可身量匀称,猿臂狼腰,比他還风流俊俏。看得贾蓉眼角一跳,心裡生出几分不爽。
在贾蓉的记忆裡,他与贾蔷顽的极好,弟兄俩最相亲厚,常相共处,斗鸡走狗,赏花玩柳。
可谁能想到呢?
這家伙居然也惦记秦可卿,与秦可卿有染。
原著第七回焦大醉骂贾蓉的原话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便是指秦可卿与贾蔷的不伦。
再以某红学论著的阴谋论去想。
贾蔷是宁国府正派玄孙,只要贾蓉死了,他就是宁国府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难道贾蔷与贾蓉的关系,真有那么好嗎?
一個父母早亡,从小寄人篱下過活的少年,难道就不会生出半点阴暗心思嗎?
即使他沒有,难道伺候他的奶子丫鬟也沒有嗎?不会撺掇他去谋害贾蓉嗎?
如果真是顽的好的“亲兄弟”,如何又与秦可卿有染呢?
短短一瞬间,關於贾蔷的信息涌入贾蓉脑海,让他唇角勾笑,眼神却越来越冷。
“這個人,留不得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說,贾蔷对我的威胁,实际上比贾珍来的還要大。
“贾珍是贾蓉的亲爹,便是淫戏了儿媳秦可卿,也不会谋害他的性命,反而给他娶了個续弦许氏。
“可贾蔷,谁知是不是笑裡藏刀,谋财害命的主儿。”
当然,贾蓉现在還什么都不能做,依旧要维持他的原本人设。
一切等娶了秦可卿,宰了贾珍,才能再去收拾贾蔷。
“大哥哥箭术益发精进了,明儿射圃,必定能夺得头彩。”
贾蔷笑着恭维道。
“蔷二爷,你不知道,咱家大爷已经发了四箭,四箭全中靶心呢。明儿在东平郡王府裡,必能夺個武状元!”
围观的小厮听了,立刻七嘴八舌的抢白。
“哦?”贾蔷惊讶道,“大哥哥箭术何时這么精准了?可是背着我私底下练的。”
“我平日裡与你顽在一处,几时有空习教了。”贾蓉笑道,“只今儿运气不错,每次搭弓射箭的时候,总有射中的感觉,便跟着感觉走了。”
“天下真有這样的奇事!”贾蔷惊讶道,“怪道呢!今儿瞧着大哥哥英姿勃发,与往日神色大不一样。想是宁荣二祖冥冥中庇佑,指点大哥哥武艺精进,要做一番大功业呢。”
贾蓉听了,嘴角微微勾笑,贾蔷却不停,兀自感慨道:
“我這未来嫂嫂,想是個旺夫的女子。大哥哥還沒成家,就得了祖宗指点。日后過了门,岂不助伱平步青云,一飞冲天?”
霎時間,贾蓉表情一僵。
听贾蔷提及秦可卿,贾蓉心裡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总感觉头上绿油油的。与他呆在一处都感觉空气污秽,浑身不舒服了。
“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贾蓉干笑几声,把皂雕漆宝弓递给贾蔷,“来,你也发几箭,顽一顽。”
“好。”
贾蔷也不客气,接過皂雕漆宝弓,站在箭靶一箭之地外,突然拉弦如满月,“嗖”的飚出一箭。
那箭矢如闪电,“哚”的一声扎在箭靶上面,却是红圈之外。
尽管沒有命中靶心,但好在上靶了,已然箭术不错。
围观的小厮们纷纷鼓掌叫好,吹捧蔷二爷的好箭术。
“唉,献丑了。”
贾蔷叹息,面露惭愧,要把皂雕漆宝弓還给贾蓉。
“准头差了些,你平日裡也是三箭中一的,多练一练,总能射准的。”
贾蓉笑着安慰,心裡却在想贾蔷是不是故意藏拙?
“大哥哥說的是。”
贾蔷仿佛被鼓励到了,信心满满的拉弦如满月,再次“嗖”的飚出一箭,只听“哚”一声——
全场惊讶的目光中。
一枝雕羽箭稳稳扎入红圈裡,黑油箭杆嗡嗡震颤着。
霎時間,围观的小子们,忍不住欢呼雀跃。
“射中了!”
“蔷二爷好箭术!”
“大爷指点一句,蔷二爷就射中了!”
贾蔷感慨,“多亏了大哥哥指点,這一箭的准头是好些了。”
“哪是我的功劳,原你的箭术就不错。”贾蓉眼底透露出寒意,已然看破了贾蔷的伪装,果然是個笑裡藏刀的主儿。
“来,再发一箭,再接再厉,把方才的感觉记住了。”
“好。”
贾蔷点头,再发了一箭,果然再次命中靶心,让小厮们围观叫好。
第三枝箭,贾蔷却沒中靶心,只堪堪上靶。
不知是运气不济呢,還是故意藏拙,要给贾蓉留些颜面。
反正在贾蓉眼裡,贾蔷已经是個城府极深的家伙了。
无论他与贾蓉有几分“真感情”,只他原著裡与秦可卿有染,又对贾蓉的权力继承有威胁,贾蓉便决定除掉他。
“气力不足了,歇一歇罢。”
贾蔷发完三箭,垂手甩了甩发酸的胳膊,然后把皂雕漆宝弓還给了贾蓉。
“那就歇会子罢。”
贾蓉把皂雕漆宝弓交给孙恒,道:“你们也顽一顽。小心着些,别把我的宝弓顽坏了,不然让你们几個原价描赔给我。”
“大爷的弓箭何等贵重,小人怎敢胡乱作践,必定万分小心呢。”
孙恒接了弓箭,在众小厮的簇拥下,站在一箭之地外,拉弓如弦月,“嗖”的飚出一箭。
沒曾想,那箭却只射出数十步,就径直落地了。
竟是连箭靶都沒上去。
霎時間,围观的众小厮哈哈大笑。
“恒哥儿,你行不行?不行就退下来,让我們几個顽一顽……”
孙恒脸皮涨红,拔出一枝雕羽箭,這次拉的狠了,直接把弓弦拉成满月,“嗖”的飚出一箭。
众人望去,那枝羽箭却从箭靶的右上方斜飞出去了,“钉”的在箭道青砖上面擦出几颗火星子。
“哥,让我来吧……”
這时,孙瑞都看不過去了,张口主动請缨要把兄长替换下来。
孙恒连着两次丢人,臊眉耷拉眼的,也沒有兴趣再顽了,把弓箭丢给孙瑞,便转身往墙根底下走来。
可巧走了几步,正听见贾蓉、贾蔷兄弟俩在谈话:
“大哥哥,你這张皂雕漆宝弓,平日裡是极爱惜的,旁人碰也不让碰,怎么今儿大发善心,交给小子们顽了?”
“什么要紧。不過一顽物,让大家顽一顽,也捡個乐子。”
“正是呢。大哥哥要娶妻了。古人云:成家立业。瞧着是比平常不大一样了。”
“哦?怎么不一样了。”
“說不出来,感觉比往日裡精神了许多。”
“哈哈,惯你瞧的仔细……”
此时,孙恒缓步走来,贾蓉瞧见安慰道,“恒哥儿,别丧气,什么要紧!你平日裡是读书识字的,弓箭顽的少了些,比不得瑞哥儿他们……”
正說着,箭靶上“哚”的发出一声沉闷响声,贾蓉抬眼望去,一枝雕羽箭稳稳地扎入了靶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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