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老爷，喝药了
“老爷病了？”
贾蓉面色一变，不禁惊呼，旋即转身迈步，直往东穿堂而去。
许是守门的丫头仆妇都收到了信儿，所以都沒拦着贾蓉，一路上通行无阻，很快就进了宁安堂。
宁安堂的耳房裡，贾蓉缓步走来，還未入门，便急切喊道：“請王太医了沒有……”
一路直呼，一路闯入耳房。
耳房裡摆设奢华，有柜橱、联二橱、凳、墩等。离床较远处，摆着一個抽屉大桌，桌上摆着底座镜子。
再往裡走，是一套矮柜，上面摆着樟木箱子。
最后是贾珍的睡床。
這是一张黄花梨拔步床，形成“室中之室”。床侧摆着置地衣架。顶有仰尘，床前有长脚踏。
睡床的周壁，以画屏或刺绣围成，形成一個独立而私密的“密室”。
此刻拔步床的帘笼卷起。高盘发髻，珠翠掩发，身穿金色花卉纹样缎面对襟出风毛褙子，青白方口立领袄子，搭配松花色马面裙，仪态端方，风韵犹存的尤氏。正侧坐在床头的矮凳上，满脸紧张的握住贾珍的右手，柔声安慰着。
“王太医快来了，快来了……”
似乎王太医的名字，有着神奇的魔力，可以镇定贾珍的情绪一样。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宁荣贾府這样的贵族家庭，每年都要“供养”太医院。逢年過节都会孝敬一份礼物。
自然，贾府有需求的时候，太医院也就能派人来“问诊”。
而王太医，便是其中翘楚。
此人唤作“王济仁”，是太医院六品御医，与宁荣贾府是世交。他叔祖“王君效”，是当今太医院正堂。可谓是家学渊源，杏林世家。
在原著裡，第42回、第53回、第83回，曾多次出场。
曾先后为袭人、贾母、巧姐、晴雯、宝玉、凤姐、黛玉看過病。他說话圆滑，医道亦甚高，很得贾府上下人等信任。后来为了讨荫封，就谋干了军前效力。
正巧，贾蓉迈步进入厅裡，眉眼裡透着关切和紧张。来到拔步床前，望着尤氏和躺在床上的贾珍，郑重道：“太太，老爷如何了？”
“蓉哥儿……”尤氏瞧见贾蓉，强装坚定的情绪，突然崩溃了。忍不住泪流两行，哭腔道：“老爷回来還好，只洗了個澡，便身上发起了热，烧的越来越厉害，现在都不认人了……”
贾蓉恭肃着，走进拔步床裡，低头望了眼躺在床上的贾珍。
嚯！
贾蓉吓了一跳。
却见贾珍面色潮红，仿佛煮熟的大虾米般，神态明显烧的厉害。
紧紧闭着眼，嘴唇却干裂了。
尤氏拿帕子包了冰雪给他擦拭也不见好，反而越来越烫。
贾蓉伸手，往贾珍额头和身上摸了摸温度，果然烧的厉害。
“太太别慌！”
贾蓉气定神闲，温声宽慰尤氏一句。那温声的话语裡，仿佛透着一股子稳重，霎時間就让尤氏紧张恐惧的心情镇定下来，渐渐止歇了哭声。
尤氏端坐在矮凳上，仰头望着贾蓉，忽然一阵恍惚，却觉得贾蓉眉眼英俊，身上仿佛在发光，透着前所未有的沉稳，身影都高大挺拔了几分。
“嗯，我听蓉哥儿的。”
尤氏拿着帕子抹泪，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可吃了冷水金丹嗎？”
贾蓉询问道。
尤氏点点头，“我沒来的时候，老爷便吃了一枚。可不大见好。又吩咐药房抓了一副‘麻黄汤’送茶房煎了送来。估计這会子该煎好了。”
正說着，厅裡走来一個丫头，穿的青锻棉袄子，眉清目秀的，正是尤氏的大丫头，唤作“银蝶”的。
她捧着一個托盘，亲自端了进来。
“太太，药来了。”
尤氏眉眼一喜，连忙道：“快拿来。”
說罢，从托盘裡端起玉碗，碗裡冒着热气，乃是从药房抓药，茶房煎药，一路赶紧送来的‘麻黄汤’。
這‘冷水金丹’和‘麻黄汤’都是治疗风寒热疾的常见中药。
宁府裡自己便备着。
此刻，尤氏端着玉碗，拿汤匙舀了舀，吹了吹热气，便舀了一勺子，往贾珍干裂的唇边送去。
“老爷，喝药了。”
此言一出，旁人還沒反应，贾蓉先眼神一凝，不禁望向尤氏。
這话……怎么听着好耳熟？
而且這情景，仿佛在哪裡看见過一样。
贾蓉思维发散，脑子裡已经浮现不堪画面，原本鏖战一夜的身体，竟是不由自主的又涌起一股热血。
“啐，原来大官人竟是我自己！”
不知为何，在這微妙的环境下，贾蓉呼吸微微急促，只听心脏咚咚跳。
看向尤氏的目光裡，突然多了一股子邪火，视线大胆了许多，在她骨量匀称的曼妙身姿上游走着。
尤氏是贾珍的继室填房。
那美貌，自然不必多說。年约三十许，仪文典雅，风情绰约。鬓发钗环，气宇温然，不事装束，杂然群女中自是夺目。
此刻，贾蓉站在拔步床裡，与尤氏距离很近，隐隐嗅到一股从尤氏身上传来的幽香味。淡丽而素雅，幽闲而婉娩。仿佛一颗火星子掉进了油桶裡，轰一声点燃了贾蓉的身体，让他热血沸腾。
女人对男人的目光关注，有着天然的第六感。
尤氏给贾珍喂药的时候，還沒什么察觉。但渐渐地，她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粗重呼吸声，仿佛一双贪婪目光，在她身上肆意的游走，顿时吃了一惊。
此刻，尤氏紧张的情绪散去，渐渐恢复了镇定。然后突然发现一件事：她与贾蓉的距离靠的实在太近了！
拔步床裡能有多大空间？
便是再“室中之室”，它也只是一张床。贾珍所躺的架子床占了大部分。
然后，便是床头床尾摆着的两只矮凳，以及床前的一條长脚踏。
狭窄的空间裡，呼吸都清晰可闻。
偏偏她与贾蓉在床前，一個侧坐着，一個躬身站着。看似“泾渭分明”，实在贴的极近，彼此碰擦着。
围在睡床周壁的画屏和刺绣，更遮掩了厅裡丫头们的视线。
营造出一個“众目睽睽之下”的“独立而私密”的密室空间。
這狭窄空间裡的氛围，实在难以对外人诉說。两颗心脏怦怦跳动。都感觉到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刺激感。
尤其是，躺在床上的贾珍，已经病入膏肓，紧紧闭着眼。
這种环境下，更是放大了贾蓉的黑暗面。视线在尤氏身上游走一会子，浑身热血沸腾，仿佛要燃烧一团火焰。他目光灼灼，舔了舔嘴唇，一颗心脏咚咚跳，突然伸出手，指尖试探性的触碰到了尤氏的肩膀。
霎時間，尤氏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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