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贾珍和尤氏
“儿贾蓉给老爷請安。”
贾蓉动作很快,几乎是贾珍出现的同时,就右膝一屈半跪,给贾珍打千請安。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
在贾蓉的记忆裡,贾珍对贾蓉进行的是“暴力教育”。
稍有不顺,就会动辄打骂。
這是宁国府的传统。
按原著第四十五回赖妈妈对贾宝玉的原话“宁国府那边简直不是管教子孙,倒像审贼一样。”
贾珍兀自走到堂前坐了,看着贾蓉道,“你有何事?”
“老爷,明儿东平郡王府的穆王孙下帖子邀儿去府裡射圃打围,儿想把府裡的精细厨子带几個去。”贾蓉右膝直起,弓着腰堆笑。
“可以。”贾珍点头,“我也接了帖子,只是你们小辈顽,我就不去了。你代我替穆王孙告罪一声。”
“好。”贾蓉点头。
“還有别的事嗎?”贾珍问道。
“老爷,我那奶哥哥孙恒,想在账房裡谋個差事……”
贾蓉堆笑,刚說了半句话,就见贾珍脸色一沉,突然叱骂道,“我把伱個黑心遭雷劈的孽障!你老子還沒死呢,就想着往上房裡派人了?做你的春秋大梦,滚出去!”
贾蓉忙道,“老爷别生气,小心身子,儿不說了……”說完,缓缓退了出去。
退出宁安堂,贾蓉惊惧的脸色收起,重新恢复淡定。
上四房是宁国府的中枢管理部门,归宁国府主人直接管理。便是贾蓉,宁国府的嫡长子,未来宁国府的继承人,也沒有直接管束的权力。
只能嫡长子大婚成家后,才有机会获得主人允许,派几個心腹进入上四房裡,慢慢学习怎样管理宁国府的运转。
就像太子监政一样,是很犯皇帝忌讳的事儿。
所以贾蓉早有预料,把孙恒塞进账房裡這事儿不会太容易。
不過,這事儿贾蓉還得尽心。
不說孙嬷嬷的感谢和奶哥哥从小顽到大的交情。
就算为自己,贾蓉也确实需要派人去搞清楚上四房裡的“龌龊猫腻”。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贾蓉早已将宁国府看做自己的,也决定改革管理机构,开源节流。那就得事先谋划布局,搞清楚裡面的“龌龊猫腻”,才能对症下药。
否则两眼一抓瞎,怎么能斗得過上四房那些沆瀣一气的刁奴呢。
从宁安堂出来,贾蓉原道返回,出了东穿堂,从夹道裡直奔尤氏院子。
尤氏院子与宁安堂相对,就在宁安堂的东边,贾蓉院子的后面。从东穿堂出来,就是尤氏院子大门前的宽巷。
“妈妈通报一声,我来定太太。”
来到尤氏院子的仪门前,贾蓉停下脚步,仍然要通报一声。
沒多久,裡面传话請进,贾蓉跨過门槛,进了院子。
和贾蓉院子相似,是個三进四合院,只略小许多。进入三进院落,北面不是五间正房,而是三间小正房和两间耳房。
尤氏是贾珍的继室,虽然成为宁国府的当家太太,但并无子嗣,亦无实权,连宁安堂也沒住进去。贾蓉进入正房裡,只见一個头戴银丝扭心髻,一对金耳斡绾发,身穿月白色圆领对襟比甲的蓝衫妇人,态度端正的坐在厅上。
两只绣花鞋,轻轻踩在雕漆包金脚踏上,露出一幅艳丽的大红色刺绣鸾凤花卉拖泥襕裙。
“给太太請安。”
贾蓉笑着,屈膝给尤氏請安。
“蓉哥儿来了,快坐。”尤氏态度慈善,语气中透着亲切,請贾蓉在旁边客席坐了,笑道,“听下人說,今儿去箭道裡射箭了,顽的怎么样?”
尤氏是继室,又沒子嗣,对贾蓉非常好。毕竟贾珍百年后,贾蓉当家做主,尤氏這個继母,究竟能获得怎样的生活品质,全看贾蓉的态度。
“今儿运气不错,发了二十一箭,全都中了靶心。”
贾蓉话毕,尤氏佯装惊讶,早把准备好的话吐露出来。
“嗳呦呦,那可真是大有长进了。怪道呢。旁人都說成家立业。蓉哥儿還沒大婚,就比平日裡瞧着沉稳多了。真是可喜可贺,祖宗保佑。”
尤氏话毕,她屋裡的丫头,一個叫银蝶,一個叫炒豆的,也跟着夸赞起来。只把贾蓉夸得风流俊俏,文武双全,屋裡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贾蓉陪着說了许多话,然后话题一转,說起孙恒进账房的事儿。
“按理說,這府裡的小爷成人,是该派几個心腹去上房裡历练一下的。”尤氏斟酌着字眼,咬咬牙给了一個坚定态度,“此事我会与老爷說一声,只是老爷听不听劝,我却不敢打包票……”
“有太太這句话就成了。”贾蓉笑道,“您毕竟是府裡的当家太太,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给几分体面的。”
尤氏唇角含笑,眼神裡却透露出苦涩。
体面?她這個当家奶奶,怕是最沒脸的了罢。偌大個宁国府,从主子爷到奴才仆婢,谁又把她当回事了。表面喊着太太,私底下不知叫什么呢。一個個逢高踩低,只当她不知道呢。
在尤氏屋裡坐了坐,贾蓉就告辞离去,从夹道裡返回自己院子。
“爷,怎么样?”
孙嬷嬷一直在房裡等信儿,看见贾蓉回来,立即掀起门帘,莲步袅娜地迎上来,满眼的期待。
“老爷沒答应,只把我骂了一通……”
话未說完,孙嬷嬷满脸失望,不禁喃喃道,“怎么会這样?按府裡的规矩,小爷大婚的时候,应该派几個人去上四房裡当值管事的。”
“我又去求了太太。”贾蓉话题一转,又把孙嬷嬷的希望提了起来,两只眼睛希冀的望着他。
“太太沒敢打包票,只說去劝一劝。”
孙嬷嬷半是喜悦半是担心道,“太太是個锯嘴葫芦,只会逢迎老爷,這件事她恐是插不上话……”
“放心吧。”贾蓉牵起孙嬷嬷的白皙巧手,“這件事我自有主张,肯定会让恒哥儿去账房裡谋個差事的。我都成人了,总该往上房裡派几個人的。就算老爷一时舍不得放权,可总拦着,免不了会遭人闲话。我多求一求,這件事就成了。”
听了贾蓉的分析,孙嬷嬷眉开眼笑,转忧为喜道,“蓉哥儿說得对!正是這個理呢。”
說着,她叠手覆盖贾蓉的手背,感慨道,“怪道世人都說成家立业呢。我瞧着蓉哥儿是比往日不大一样了。沉稳许多,也有城府谋算了。”
“那還不是您老的功劳。”贾蓉轻笑,右手食指挑起了孙嬷嬷的白皙下巴,望着那双春水盈盈的细眉眼睛道,“妈妈今晚留下吃饭,還是回去吃?”
“我听爷的。”孙嬷嬷白皙脸皮烫起一抹酡红,眉眼间风情万种,只唇角勾笑,身体温软,轻轻靠了過来。
“梅香,摆饭罢。”
贾蓉轻笑,牵着孙嬷嬷的手进了西屋的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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