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赎身（二）
进了房间，老鸨先是看了眼老老实实待在贾环身旁的秀泱，然后才开口道：“听說公子要为秀泱姑娘赎身！”
贾环道：“正是，妈妈开個价吧！”
老鸨用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贾环一番。
年纪看起来很轻，倒是极为俊俏，不過身上的穿着比较一般，也不像是很有钱的公子哥。
老鸨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本来我是不想让秀泱姑娘出去的。
但奈何听說公子是巧云的朋友，那我今儿也给公子些情面。
秀泱来到了我這儿，倒是我一直在照顾着，吃的住的，身上穿的用的，生了病的时候也都是我出的钱……”
老鸨子在跟着贾环一一算着账目，這让贾环有点不耐烦。
于是贾环直接說道：“妈妈不用跟我說這些，直接一口价吧！”
老鸨闻言，笑道：“公子是個爽快人，倒是我啰唆了，看在巧云姑娘的份上，公子就给個八百两吧！”
贾环听了一震，八百两，這也太特么的离谱了，這老鸨子也实在敢喊价，這不是欺负老实人嗎？
還是說她以为贾环就是個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呢！”
听到了這個价格，秀泱的脸上也是一沉，這样的价格，她不知道贾环是否愿意出，還有就是不知道這钱出不出得起。
她的眼角已经挤上了泪珠，可怜巴巴地望着老鸨子，只希望能再降一些价格。
此时的巧云也被這价格惊到了，她也想劝一下老鸨的。
要是因此而得罪了贾环，她往后的曲子可不知到哪儿去要。
但沒等她开口，贾环便笑道：“妈妈真敢狮子大开口，当我是個不谙世事的纨绔子弟呢！
這八百两在外边可是足以买到百来個清清白白身世的丫头了。
而且秀泱姑娘的底细我早就打探清楚了，你买来时，也不過是三十两而已，她来你這儿也仅仅月余罢了。
你看她身上的穿戴也不会超過個十两银子，吃喝怕是都用不到個十两吧，至于生病又有几回呢……”
听着贾环字字珠玑的挑刺儿，老鸨子憋着一肚子的怒气讥讽道：“原以为公子是個爽快人儿，沒想到比老妇人還会计较！”
贾环听了不怒反笑道：“我倒是想做個爽快人儿，只是妈妈也太不厚道了些。
你若诚心开价，我也大可不必如此，我這边给妈妈個实在价吧，三百两！”
老鸨听了道：“公子怕不是在开玩笑吧，当我這儿卖白菜呢！
就算我给秀泱姑娘的不多，但以她的才貌高低也是值個六百两，若是低于六百两就别想把秀泱姑娘带走！”
贾环道：“四百两！”
闻言，老鸨道：“既如此，公子請吧，我不卖了！”
听罢，秀泱哭着哀求道：“妈妈，你便让我走吧，我实在沒法在這儿待了，我每日以泪洗面，過得生不如死！”
老鸨子一脸绝情，并不作理会。
见状，秀泱又說道：“妈妈若是不肯，我便从這二楼跳下去一了百了！”
說着她便起身朝着窗户飞奔而去，当下的几人顿时傻了眼。
還好贾环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要跳楼的秀泱。
秀泱被抓住后极力喊道：“放开我，让我一死了之！”
此时巧云也上前来安抚激动的秀泱，老鸨子则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贾环实在沒想到，這姑娘脾气是這么倔，這一套可不是贾环叫她提前预演的，想来這姑娘应该是真真受不了這儿了。
其实贾环不是不想买，只是想着继续讨价還价罢了，但沒想到這姑娘居然玩真的，這也唬了贾环一跳。
安抚住了秀泱，巧云才走到老鸨子的身边轻声說道：“妈妈，您就让秀泱走吧，您也看到了她這脾气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此了。
若是哪天她想不通，一跃而下，到时候您只能人财两空了。
妈妈，您還有所不知的是我所得的那首曲子正是眼前這位公子所赠的，
咱们翠云楼如今這般红火正是得益于這公子的曲儿呢，若是今儿您得罪了他，往后怕是再不会给咱们送曲儿了……”
听了巧云的话，老鸨子当下一惊，道：“啊……真的嗎，我的儿，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說！”
老鸨子听了连连后悔不已。
最近，翠云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的原因，這老鸨子是知道的。
大多数的顾客多半是冲着那首新曲子而来的，巧云也因为那首曲子而一夜成名。
老鸨子顿时脸色一变，一改先前的怒气，转而笑吟吟地谄媚道：“公子，刚才多有得罪，還望公子见谅，我人老糊涂，竟不识得真金玉……！”
老鸨子的這一转变，把贾环和秀泱整得挺意外的。
不過贾环想了下便猜到了原因。
贾环朝着巧云望去，试图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巧云也向着贾环眨了眨眼睛示意。
這就解释清楚了。
贾环故意问道：“妈妈为何突然如此？”
老鸨子道：“不瞒公子，您先前教授巧云姑娘唱的《难却》今儿可是火遍了京城。
多少风流名士赞叹您才高八斗，多少闺中少女仰慕您的才情呢。
公子大才，刚才多有冒犯，還望公子见谅，往后只要是公子光顾翠云楼，一律为公子免单。
只望公子看在巧云的面上，原谅妈妈這一次！”
既然对面给了這么大的台阶，贾环自然也得见坡下驴。
于是贾环說道：“妈妈說笑了，我倒未生妈妈的气，在商言商，本就是合理的讨价還价罢了！”
老鸨子听了后，乐呵呵道：“公子是读书人，是最明事理的主，這是秀泱的卖身契，請公子收好！”
說罢老鸨子拿出一张卖身契给贾环，贾环接過后也递上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贾环說道：“既然妈妈這般诚心待我，便請妈妈收下這点区区薄银！”
老鸨子想收，但也怕做绝了人情，于是說道：“公子的银钱我哪能收，公子能来我翠云楼，都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况且我本是见秀泱可怜，這才将她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本也沒花多少银钱。
她既然愿意跟着公子，那便由她去吧，也算是得了個好去处，我也放心了……”
說完，老鸨子還假装着擦拭脸上并不存在的眼泪。
贾环和老鸨子几番推让，最后钱還是落回了贾环的口袋裡。
贾环道：“妈妈既然不肯收钱，那我便再教巧云唱上些曲子如何！”
老鸨子听了一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巧云好生服侍公子！”
說罢，老鸨子便退出了房间，還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屋子裡只剩下秀泱、巧云和贾环三人。
不多时，幽静的房间内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美妙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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