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蚍蜉撼大树 作者:未知 “疯婆子!”陈甯說着,打开音响。 一首《heal the world》响起, “這不够劲爆啦,换一個换一個!”杜欣梅一边摇头换脑一边收拾东西。 陈甯换了一首《 beat it》,不再理会她,自己去厨房盛汤了。 一個小时候后,杜欣梅原本收拾好的桌子上只剩残渣了。 “這個汤真不错,额!小甯甯,你千万别嫁人,要不我就沒這口福了!” 杜欣梅把菜一扫而光,喝完最后一口汤,拍拍微鼓的肚子。 這是她一贯作风,吃饭如秋风扫落叶般清理桌子上可入肚的一切。 “叫姐!”陈甯很好的抓住了重点。 “我可比你大几天,姐由我来当。”杜欣梅把一只腿踩到凳子上,用手撑在腿上,一撩碎发和耳环,一幅大姐我最酷的样子。 “你心智有几岁。唉,阿姨叔叔可真是浪费時間精力了,好好的名媛沒培养成,倒是基因突变成個疯婆子。” 陈甯摇摇头,无限惋惜。 “腿!”陈甯瞪着她的大白腿。 “哦!”杜欣梅把腿放下来,“你有把握嗎?不让自己受伤害的情况下。” 杜欣梅收起玩笑,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陈甯盯着桌子上的一粒米饭,她拿一只筷子,用筷子头部用力一戳,米饭被压扁却也粘在了筷子上。陈甯嫌弃的甩了甩,两者依然稳固的黏着,她伸出手一捏,米粒黏糊糊的沾在手上。 “不說我,你呢。你什么时候去会会你那娃娃亲对象?”话說欧阳铭這個滥情于花丛的高手,对上疯婆子一定很好玩。 杜欣梅剜了幸灾乐祸的某人一眼,摇摆着婀娜的身子进了洗手间。 “小酸梅,我出去一趟。”陈甯看看挂钟,有点晚了,她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东西,披了件深灰色的长风衣便出去了。 夜晚的a城是個狂躁不安的城市,萧瑟的秋风穿堂而過,酸臭的垃圾味和烤面包的香味儿混杂一块,让陈甯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她扯了扯被风掀起的衣摆,捋了捋有点散乱的发丝。 在不远处,一個两鬓斑白的老者,顶着一张核桃皮皱脸窝在一栋建筑的墙角处。一個身材瘦小的清洁工勾着背,艰难的拉着硕大的满桶垃圾从老者身边经過。老者拉了披在身上又破又黑的被子,动了动有些麻木的双腿,和邋遢破烂的衣服,换了個姿势继续假寐。 那角落的灯光忽暗忽明,风声忽远忽近,扰乱了那些躁动不安的心绪。 那么一会悄无声息后,突然一阵高速引擎尖锐之声传来,像是刺痛了正在蜷缩的老者的某根神经,他一個翻身爬起来,翻了翻自己的破口袋,又找了找旁边暗黑的手提袋,惊慌失措的他茫然地转着圈圈,最后一把破被子拎了起来,一张七寸的照片在半空飘了一会后,轻飘飘的落下。 老者连忙艰难的弯下腰,颤抖着手指捡起照片,然后抱在怀裡捋了捋,像拾回珍宝般小心翼翼。接着一瘸一拐,一颠一跛地走到角落,艰难的躺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骨刺越来越严重了吧。陈甯心在微颤。 与那些浑浑噩噩、无家可归的人相比,老者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他身上還残留着一些记忆深处的凛然正气。 当初,为了给姐姐和母亲讨回公道,他将家裡两個小的送走,自己独自一人耗尽家财以命相博,却败得一踏涂地。 是啊,那是一种蚍蜉撼大树的无奈与悲凉,纵使穷途末路狼狈不堪,他也沒有選擇最轻松的路:一死百了。 留着這條贱命等待时机去撕裂黑暗。 陈甯左手拎着一床蚕丝被,右手是从超市买来的食物、药和一份還冒着热气的饭菜。她走到老者旁边,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声叹息,终是欲言又止。 内心一阵钝痛。 陈甯将轻薄的被子从袋子裡取出来,摊开盖在老者身上,老者动了动沉重的眼皮,睁开眼,瞄了眼面前的女子,又把头侧過一边去。 陈甯看着老者木然、混浊的双眼有些愣怔,心中五味杂瓶。上次来时,他眼裡還噙着泪水,无声的啜泣着,而這一次却是那么的死气沉沉,沒有人气。 苍山似海,残阳如血,恍如隔世。陈甯心裡一时怆然不己。 看到那露在被子筋骨分明的手指,陈甯心中轻颤。 她用自己白嫩的双手紧紧握住那黑漆漆的手,似在传递温暖,也像是从对方那裡获取继续前进的勇气。 很多人都說,欲望,贪婪会毁掉一個人。 那么无欲无望便能摧毁人心,让人如同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 婆娑世界,人生本就很难圆满。 陈甯无暇伤春悲秋,她必须向战士般不停的战斗,只有一次次的浴血奋战她才不会失了魂魄。 从那晚见了老者后,陈甯的心裡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但表面依然风轻云淡。 而从那天跟莫凌“舌战”后,他也不再单独约谈陈甯,只是跟着他的德牧拉米淡漠的坐在角落裡。 這两天借他的光,“时光印记”店裡生意异常火爆,特别是六七点钟的时候,除了满员外,门外還有许多驻足的女子。 而那個“始作俑者”莫凌却淡然喝着白开水,要不就直接把客户约至這边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