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怒不可遏 作者：破金庸 而在數十里外的西域軍駐地，社倫等人正在焦急等待着來自斥候的消息，兩萬西域軍也整裝待發，一旦事有不測，他們會立刻出擊，殲滅飛鷹騎。布仁道：“都督，末將有點不明白，昨日那麼好的機會，我們完全可以一戰而下全殲飛鷹騎，您爲何不允許末將出擊呢？”社倫道：“消滅飛鷹騎並不難，可是一旦我們對飛鷹騎動手，就意味着我們完全與吐谷渾撕破臉皮，同時與魏國吐谷渾交戰，我們柔然目前還沒有兩線作戰的實力，所以我們不得不謹小慎微啊。”堯裏瓦斯疑惑道：“既不想開戰，那都督昨日爲何還如此羞辱戟達，那情形，差一點就打起來了。”社倫道：“我羞辱戟達，也是在試探對方。雖然吐延可汗保證嚴守中立，但世事無常，誰也不知道魏國會不會私下與吐谷渾媾和。如果雙方私下有此接觸，那吐谷渾就會有恃無恐，受此羞辱定會不顧一切乘機開戰，我們也好趁勢而下，避免被打得措手不及。若是雙方沒有接觸，吐谷渾定不敢與我交戰，白白爲魏國做嫁衣，而是選擇南下攻宋，這纔是吐軍正途。”堯裏瓦斯道：“可若是戟達受此羞辱、真的不顧既定戰略強行開戰，我們豈不是弄巧成拙了。”“不會！”社倫道：“若是戟達真的如此衝動，不會有今日之權勢，而且就算他想開戰，拉克什也絕不會同意，他會替我們攔住他，而我們也剛好通過他們看出吐谷渾的真實態度。”布仁道：“都督，若是吐谷渾因此尋求與魏結盟，或是魏國找吐谷渾尋求結盟，我們又當如何？”社倫道：“若吐軍主動找魏軍結盟，只說明一點？”“哪一點？”“盛樂會戰，我軍大勝，吐谷渾想要抱團取暖，若真是這種情形，縱使雙方結盟，也不會對我柔然構成威脅了。”社倫嘆口氣道：“我真正擔心的，是魏國找吐谷渾結盟，一旦如此，說明盛樂會戰我軍大敗，魏軍慘勝，魏軍極有可能與吐軍商議共同進軍，平分我柔然…”說至此處，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誰都清楚，一旦是那樣的情形，柔然就真的危險了。堯裏瓦斯讚道：“直到此刻，末將終於明白都督的良苦用心了，都督此舉真是未雨綢繆啊。”布仁亦道：“是啊，昨日之後，恐怕在沒有必勝把握的前提下，吐谷渾是斷然不敢有北進之念的。”“都督，張掖軍報！”就在衆人探討之時，一名探子打馬奔來。“飛鷹騎集結訓話，立志報仇雪恥！”看完軍報後，堯裏瓦斯感慨道：“這個戟達，不簡單哪！”布仁點頭道：“看來以後會是個強勁的對手！”社倫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顧眼下吧，吐谷渾的威脅暫時已經解除，按預定計劃，堯裏瓦斯軍團隨我東進，布仁返回高昌，留守西域，立刻出發！”“諾！”二人答應一聲，各自散去。很快，兩萬西域軍分爲兩撥，朝各自目標奔去。望着疾行的軍士，社倫心道：“我的好兄弟，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清醒過來，讓我們不用再打這樣的鬼仗！”沃野如同張掖一般，兩年前戟達從沃野撤軍時大肆破壞城防，使得曾經的堅城凋敝不堪，雖後來經過修繕，但依然無法恢復。最重要的是駐軍的變化，昔日沃野駐防兩萬精銳步騎，可是三年前全軍覆沒，又經過多次戰役打擊，魏軍實力不足，但作爲河套門戶，依然不敢放鬆，此刻駐有兩萬步卒，雖無進攻之力，但防守綽綽有餘。經過數日跋涉，博文長公主一行也隨數千難民一起到達了這昔日堅城之外，過了沃野，就是河套，按照官老爺的宣傳，進入河套，就意味着安全，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馬車內，望着不遠處的堅城，菁菁感慨道：“這就是沃野啊，果然好雄壯！”博文奇道：“你知道沃野？”“嗯！”菁菁點頭道：“去年鐸蘇風回西域時聽他說起過，還有那個戟達，被他好好修理了一頓！”之前雖只是短短片刻，可她心中對吐谷渾已是厭惡不已，又想起鐸蘇風，雙眸中盡是喜色。看着女兒眼中的歡喜之色，博文也不由得欣慰一笑，對於女兒與鐸蘇風之事，她也有所耳聞。平心而論，她對鐸蘇風雖無惡感，可是並不希望他成爲自己的女婿，或許是對盛世的嚮往，她心中一直希望女兒嫁一位文采斐然的文人，可是此事不是她能決定，只要女兒喜歡，他也就顧不了許多了。菁菁不知母親心中所想，扭頭道：“阿媽，你說盛樂城有沒有這麼雄壯呢？”博文摸摸女兒的額頭，笑道：“雖然我沒去過盛樂，可是盛樂曾經是魏國都城，應該比沃野更堅固雄壯！”“那，阿媽，你說多倫哥哥能夠在盛樂取勝嗎？”雖是請教，可是她眼中無絲毫憂色，顯然答案已在她心中。阿媽更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回來！”博文滿是憐愛的拍拍女兒的肩膀，雖不喜歡戰爭，可是這些非她能夠改變，她不求多倫能百戰百勝，只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平安歸來。“快跑啊，敵人殺來了！”就在此時，忽聞車外一陣驚喊，順間騷亂起來，時不時有慘烈呼喊之聲。菁菁掀開窗簾向外探去，只見盡是驚慌不已的難民，爲加快速度，不少人丟棄輜重，朝不遠處的沃野城奔去。遠處數百步之外，西域軍白虎戰旗迎風飄揚，戰旗之下，數百名西域軍縱馬而來。“阿媽，是西域軍啊！”見到親人，菁菁見狀不由得滿是欣喜。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菁菁目瞪口呆，只見西域軍將士揮舞戰刀，前方難民無論男女老幼，皆被一刀斬殺，縱使向兩處山林逃逸，也會會成爲西域軍箭下之靶，難以逃脫。見此情形，菁菁臉上喜色盡無，這些來自地獄的惡鬼，真的是西域軍嗎？難民拼命奔逃，可是西域軍馬速更快，寒光閃閃，一顆顆碩大人頭在慣性作用下向遠處飛去，只是片刻，數百名難民便已成刀下之鬼。就在菁菁滿是震驚之時，一名抱着哭喊嬰兒滿身塵土的母親忽然衝到車邊，跪下滿是祈求道：“觀音娘娘，您要救救我們啊！”上次博文逼退吐谷渾救下衆人，讓大家盡是感激，加上博文氣質不凡，衆人便把她當做觀音膜拜。這名婦人的舉動提醒了衆人，路過的難民不斷向這輛馬車聚攏而來，跪在地上大聲祈求，希望他們的誠意能夠感動上天，保得性命。博文也被外面動靜所驚，從另一邊伸頭向外探去，望着正在行兇的西域軍，也十十分震驚，西域軍號令極嚴，嚴禁擄掠平民之事，這些西域軍怎會如此？“將軍，這是什麼情況？”魏國難民的舉動引起了西域軍的注意，看着前方數百名魏國都難民圍着一輛馬車跪下，西域軍也不由得被這一情景所驚疑，指揮部下停了下來，向主官古熱利西斯請教。“注意點，不要傷了那輛馬車，活捉車上之人，留下婦孺兒童，其餘人等，格殺勿論！”古熱利西斯說完，打馬前奔，待至難民身後，猛提繮繩，戰馬前蹄躍起，猛地踏在前方跪倒在地的一名十多歲的孩童後背之上，那名幼童慘叫一聲，氣絕而亡。他本性噬殺，此次東進社倫下令解除軍紀，這是西域軍從未有過之事，他自是是抓住這一難得良機，盡享殺戮樂趣。臨行前社倫交代二人在沃野城外止步，然後去附近抓些婦孺，這些人的出現，正好省卻他們的奔波之苦。見長官如此，其餘西域軍也再無顧忌，紛紛打馬上前，大喊着揮刀砍殺起來。菁菁見狀氣急，對旁邊的護衛道：“你，馬上去給我攔住他們，讓那名百夫長滾過來見我！”旋即死死瞪着古熱利西斯，雙眸中的怒火足以將對方燒爲灰燼。見女兒派人阻攔，博文也不再開口，繼續向後打量，疏忽間，在西域軍衆人間，她發現一名百夫長安坐馬上，刀不出鞘、槍不離鞍，面對行兇部下一臉坦然，這讓博文長公主滿是驚奇，不由得多打量了那名百夫長几眼。那名隊官跑到後方，舉起手中令牌高聲道：“都住手！”衆軍士聞聲停下，古熱利西斯奔至那名護衛身旁，打量了他兩眼，疑惑道：“你是何人？”那名護衛躬身答道：“啓稟將軍，卑職是長公主護衛，長公主與菁菁郡主請將軍上前問話！”“長公主！”古熱利西斯聞言一喜，他是全軍的開路先鋒，任務之一便是探尋長公主下落，此次聽聞長公主在此，自是喜不自勝，看到數十步之外馬車旁站立之人，正是博文長公主與菁菁郡主，欲打馬上前，可是看到路邊死屍，不由得有些心虛，扭頭向後望去，看到那名端坐馬上的百夫長，臉色一喜，待到跟前道：“戈本，你隨我一起去見長公主殿下！”古熱利西斯是布仁部將，戈本是永泰部將，本不屬堯裏瓦斯統領，但此次東進任務頗重，但兵力不足，爲增強戰力，社倫便將此二人調出，並從永泰與布仁軍中各抽調五百名精銳，作爲全軍開路先鋒先行東進。“好！”戈本沒有拒絕，二人一起打馬上前。待距車尚有十步之時，猛然看到菁菁郡主那飽含怒火的目光，古熱利西斯心中大駭，小聲道：“戈本，待會若郡主發怒，你要救我！”“放心，我們是奉命行事，不會有事！”聽聞此言，古熱利西斯心中放心不少，繼續上前。待至跟前，二人一起下馬行禮，“卑職參見長公主，參見菁菁郡主！”“啪、啪！”博文尚未開口，菁菁的皮鞭猛地朝古熱利西斯身上上抽了下去，古熱利西斯自知理虧，低頭沉默，不敢反抗。四五鞭後，看菁菁怒火不消，戈本伸手抓住下落的鞭子，道：“郡主且慢動手，聽卑職一言！”菁菁抽了兩下沒抽出來，怒聲道：“你給我放開，你們兩個混蛋，丟盡了西域軍的顏面，待我抽完他，再收拾你！”戈本卻不鬆手，搖搖頭道：“郡主，軍中軍法森嚴，軍人犯錯自有軍法懲治，若郡主認爲我二人有罪，可向社倫將軍奏稟裁決。”菁菁聞言大怒，狠狠一腳踹在戈本胸前，她雖是女子，可是當初也曾隨多倫一起學武，雖不及他但也非尋常軍士可比，這一腳快速兇狠，戈本躲之不及，倒地後覺心中悶苦，面色潮紅，難受異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