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平城论战 作者:破金庸 平城魏国皇宫在御书房最西边墙壁前有一個屏风,屏风上面沒有描绘山川河流,秀丽风景,而是一幅巨大的地圖。在這幅地圖上,不止标注了魏国每一個郡县,连南边的刘宋,西北的吐谷浑、高车,关中的西秦,东北的北燕、契丹和敕勒,和北方的柔然也都一一标注。拓跋焘一身黄金铠甲,腰悬佩剑,站在地圖前久久沉思,一言不发。自从五原、怀朔的败报传来后,他几乎每天都会站在這幅地圖前,连政务也很少处理,几乎都是由丞相崔浩代理。這时崔浩走到近前說道:“皇上,你不要太過忧虑了,虽然多伦一时得利,但局势并沒有坏道难以控制的程度,在沃野、朔方、统万還有我們数万大军,只要這三地不失,河套就依然在我們手中,一旦谢将军带领大军从豫州赶到,我們一定能击败多伦,夺回五原、怀朔,将柔然赶回阴山以北。”拓跋焘沒有回答,而是出声问道:“丞相,你說谢弃尘能打败多伦嗎?”“能!”崔浩肯定地說道:“谢将军文武兼备,对皇上忠心耿耿,十多年来大小百余战,从未失利過,只要谢将军出马,一定能击败多伦!”拓跋焘叹了口气說道:“希望如此吧!”接着看着崔浩问道:“谢弃尘好要多久才能回到平城?”崔浩想了想說道:“快马已经走了四五天,按照路程来算,应该明日就到了。”拓跋焘点了点头,接着說道:“丞相,朕记得谢弃尘好像還沒有夫人是吧。”“是!”崔浩点了点头說道:“自从十年前谢将军的发妻因产后大量失血而亡后就再也沒有续弦,只有一個女儿,名谢滢,十多年来谢将军南征北战,也一直沒有顾及此事。”“這都是朕的疏忽啊!”拓跋焘悠悠說道:“谢将军十多年来为国立功无数,朕只顾军国大事却疏忽了臣子的家庭問題。”接着笑着对崔浩說道:“丞相,朕有個想法,朕的胞妹清宁公主已年满十八,朕决定把她嫁给谢弃尘,不知你意下如何?”崔浩闻言一惊,他为官四十多年对帝王的心思揣摩得极为透彻,很快他就想通了拓跋焘此举的深意,连忙躬身說道:“皇上体恤臣下,令臣十分感动,臣必定为大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嗯!”拓跋焘满意的点了点头,這些日子以来,他也揣摸透了多伦的心思,就是要分化鲜卑与汉族,为了拉拢汉臣和汉民为他效力,他连颁诏命,让鲜卑族人着汉服、尊孔孟、行汉礼,把汉人和鲜卑族提到平等地位,削掉了鲜卑族除了徭役之外的所有特权,允许并鼓励两族通婚。虽然這样会引起鲜卑贵族的不满,但为了鲜卑在中原的统治,不得不让他们做些牺牲了。而且還颁布诏书,命各地驻军中的鲜卑士兵在平城集结,并大量征召鲜卑族人在军中服役,准备和多伦打场两族士兵的决战。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多伦,虽然鲜卑族退出了草原,但依旧是草原的王者。這是一名内侍走了进来,躬身說道:“启禀皇上,谢弃尘将军在外求见!”拓跋焘闻言一喜,說道:“快让他进来!”不多时,谢弃尘一身盔甲走了进来,半跪行礼道:“臣谢弃尘参见皇上!”拓跋焘连忙上前将谢弃尘搀扶起来說道:“谢将军快快請起!”等谢弃尘起来后,拓跋焘满脸笑容的說道:“刚刚朕与丞相還在說将军明日才能赶回平城,沒想到今日就来了!”谢弃尘躬身說道:“军情紧急,臣接到诏书后不敢耽搁,将大军交给副将王休烈带领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了平城!”接着向拓跋焘问道:“皇上,现在阴山战事如何?”拓跋焘叹了口气,拉着谢弃尘走到地圖前說道:“奚斤在阴山惨败,不仅五万大军全军覆沒,而且還丢了五原与怀朔两地,使得河套门户洞开,现在柔然铁骑已踏进了河套地区,多伦目前正率领两万大军围攻沃野,只是不知现在战况如何了?”谢弃尘闻言一惊,问道:“怎么会這样?”他接到诏书只是說战局恶化,让他立刻返回平城商议军机大事,并不知道奚斤惨败身亡。当初商议军机时制定的计划是由奚斤暂时去阴山挡住多伦,等自己击败慕容玄后由自己去接替他,虽然知道奚斤不一定敌得過多伦,但也万沒想到会败得這么快,這么惨。拓跋焘闻言叹了口气沒有說话,崔浩上前把阴山交战的大致過程說了一遍,接着对谢弃尘說道:“谢将军,多伦经此一役声名大振,皇上本想御驾亲征前往河套与多伦会战,不知你觉得如何?”“這万万不可,皇上乃万金之躯,身系社稷安危,怎能轻易犯险!”說完忙跪下請命道:“皇上,臣愿领军前往河套与多伦交战,不夺回五原、怀朔,将多伦赶回草原,臣决不回返!”“好!”拓跋焘闻言一喜,拉起谢弃尘說道:“谢将军忠勇可嘉,朕十分欣喜,有将军在何愁社稷不稳,柔然不破!”崔浩也在一旁笑着說道:“谢将军,有件喜事我要恭喜你,皇上已经决定把清宁公主许配给你,等你从河套凯旋回来之后就为你们完婚,我在這裡先恭喜了!”“什么?”谢弃尘闻言也是一惊,连忙說道:“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不過清宁公主风华正茂,臣已近不惑之年,实在配不上公主,請皇上收回成命!”接着又跪下說道:“皇上,臣有欺君之罪,我军在阴山遭受惨败,臣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請皇上责罚!”拓跋焘和崔浩闻言都是一惊,互相对望一眼,开口道:“爱卿何出此言啊?”“皇上!”谢弃尘顿了顿說道:“臣去年在五凤谷督造和亲图时曾与多伦相处過一点時間,虽知道他是柔然人而且還是柔然王子,臣一时糊涂被他假意欺骗,沒有将他擒下,以致造成我军在阴山大败于多伦手下!”說完把和多伦相处的那段日子大致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多伦与花木兰感情之事。“臣此时万分惭愧,内心难安,請皇上治罪!”“爱卿快快請起,多伦奸诈无比,将军一时失察,何罪之有,朕恕你无罪。不過你为国尽忠十多年,立功无数,内宅却无人主持,孤女无人照料,每想到這些朕就惭愧不已!你与清宁公主的婚事朕已做了决定,将军就不要在推辞了!”看拓跋焘那不容拒绝的神色,谢弃尘心裡暗叹一声,应允道:“臣遵旨,谢皇上隆恩!”拓跋焘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夫在這裡先恭喜谢将军了!““谢丞相!“谢弃尘也连忙回礼。“谢将军,对河套之战不知你有什么看法?”二人說完,拓跋焘就把目光再次投向了河套的战事。“皇上!”谢弃尘看着地圖想了想說道:“多伦拥有五万兵马,若是率领两万去攻打沃野,那么五原、怀朔就只剩三万,臣从豫州带来了五万,而我們在统万和朔方两城中尚有两万,臣打算从统万和朔方抽调一万大军,凑足七万,佯装攻打五原和怀朔,再派轻骑星夜袭击在沃野的多伦,与勇王殿下前后夹击,定能大败多伦。只要多伦一败,我們再想夺取五原和怀朔就轻而易举了。”“不過朕有些担心的是,沃野究竟能不能守的住。”相比较谢弃尘的乐观,拓跋焘却是忧虑许多。“皇上多虑了。”谢弃尘闻言却是不置可否,沃野城高池坚,有两万精兵常年驻守,勇王殿下骁勇异常,只要勇王殿下坚守不出,守住一两個月不是問題。”拓跋焘闻言沒再多言,而是看了崔浩一眼,崔浩明白拓跋焘的意思,开口解释道:“谢将军有所不知,之前为了支援狼山之战,皇上给奚斤调拨了一千架大弩,本想将多伦一举击溃,却不想全被多伦缴获。数日前多伦出征之时在五原练兵,声势浩大,西域军士气高昂,恐怕沃野凶多吉少啊。”“什么,一千架?”饶是谢弃尘经历诸多生死,也不由得惊得目瞪口呆,对于大弩他再熟悉不過了,不久前的渡河之战中,他仅仅动用了三百架大弩,就将南宋的淮河防线撕得粉碎,现在多伦手中有一千架大弩,的确难保沃野不失。三人都不在多言,大殿裡一时陷入了沉寂。“纵然如此,我們也绝不能坐以待毙!”不多时,谢弃尘开口打破了大殿的沉寂,“皇上,战场上瞬息万变,沃野能否守住现在還很难說,虽然可能性极小,但是我們也不能放弃。现在時間紧迫,臣立刻率兵西进,只要我军出了偏关到达朔方,就会给多伦极大压力,這样他就不能不有所顾虑,這样或许還有扭转局势的可能。若是沃野不保,臣就屯兵朔方,待机再战。只要朔方在手,多伦就不敢轻易东进,這样就可保平城无虞。”“国难显忠诚,谢将军危急关头,不惧强敌,实乃国之栋梁。朕加封你为大将军,西路军大都督,全权节制河套、凉州所有军政事务,若有地方官员延误军机,无论是谁、你皆可可先斩后奏。”为缓解危局,拓跋焘也顾不得想谢弃尘将来是否会如三国诸侯一般拥兵自重,彻底把凉州河套交到了他的手中。“皇上厚恩,微臣沒齿难忘!請皇上放心,只要有我谢弃尘在,决不让多伦再向前推进一尺。”谢弃尘听后也不由得万分感动,虽然之前自己是威远将军,但也仅仅是一個尊号,现在晋封大将军,就有了极大实权。而且总督河套凉州军政更是让他惊讶万分,自东汉末年诸侯乱政以来,历代君王皆想尽办法限制地方官员权力,现在让他总督军政,等于是将凉州、河套彻底送进了他的手中。“嗯!”拓跋焘点了点头,将谢弃尘扶了起来继续說道:“谢将军,關於沃野之战,朕有些不同的看法,這些时日朕查看了我們搜集的關於多伦参加的一些主要战役,发现多伦最擅长的就是奇兵突袭,对于我們這样的突袭他肯定会有所防范,所以朕觉得我們最好的打法先派一支轻骑在沃野与五原之间的路上设伏。若是多伦听闻我們反攻五原,肯定会立刻回援,恐怕還未等我們到达五原城下他就已经返回了五原,所以我們应衬他這次分兵之机先在路上埋伏,這样击败多伦的把握才更大一些!”“皇上所言甚是,是臣考虑不周!”谢弃尘连忙說道,這倒不是他恭维拓跋焘,而是确实拓跋焘比他的计划周详的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