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015章
她站在石矶上,和荣默刚好视线持平,看着他道:“我還以为你弃店跑了呢。”
說完又问:“我那個东西,鉴定得怎么样了?”
荣默沒回答,简单道:“进去再說。”
随后拿了钥匙开门,带着岑岁进店裡去。
进去后也沒有打算做生意的样子,直接进了裡间,叫岑岁:“进来。”
岑岁跟着他去到裡间,在造型简单的实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他拿茶壶接水烧水,又看着他点了一炉香。
等热水烧好了,他回到沙发边坐下,开始温茶具泡茶。
岑岁本来想說话的,但看他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有意境,就沒好意思开口打搅,怕一开口就坏了這样的意境。
荣默用热水把茶叶冲泡了几遍,倒入紫砂茶海中。
倒好后端起茶海,斟进白莹透亮的小茶杯中,随后用竹制茶夹子夹起杯子,送到岑岁面前,看着她說:“喝茶。”
岑岁微抿一下嘴唇,接下茶杯的时候說:“活得真雅致。”
荣默笑笑,“你算是贵客,当然不能怠慢。”
岑岁慢慢喝了茶杯裡的茶,也喝不出個好坏来。
她放下杯子,還是问那一句:“我那個东西,你拿去鉴定得怎么样了?”
荣默品了半杯茶,放下茶杯,语气平平道:“我也参与了鉴定工作,所以這几天才沒来店裡。我們這两天翻了许多典籍记载,也检测過材质,瓷片完全符合古籍记载所描述的特征,检测年份也确实在五代后周时期。”
岑岁眼底发亮,“那就确定是柴瓷了?”
荣默摇摇头,“還不能下定论,目前在跟日本那边做协商,打算去日本看一看他们的青百合花瓶。還有,這個瓷片沒有来历,也是個問題。”
岑岁眼底的光亮又熄了点,问荣默:“日本的百合花瓶,是什么来历?”
荣默看着她道:“他们的馆长說,根据记载,大概在六百年前,也就是明朝的时候,一位皇帝为了回礼,把那件花瓶增给了日本幕府将军足利义满,之后由古笔宗族世代传了下来。”
岑岁点了点头,思考片刻,“我来的时候顺便看了摊位,那位摊主還是沒来。”
荣默倒是不慌不忙,“不着急,他還是要摆摊糊口的,总要来。”
岑岁又点点头,“那就再等等吧。”
荣默看她放松下来了,這才又问:“這下放心了?”
岑岁吱唔一下,小着声音接话,“谁让你们這行骗子多,我那也是正常反应。還有你一個开店的,居然能几天不开门,不怕喝西北风嗎?”
荣默笑一下,“你应该听說過,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岑岁看着他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回事,古董店不是平价工艺品店,哪能随随便便就卖出东西去,店开着平时也沒什么人来逛。
這样聊完,她心裡也算踏实了。
荣默给她的茶杯裡续上茶,放下茶海看着她,半晌又问:“還想聊点什么?”
岑岁被他问得微一愣,莫名有点尴尬。
還有被他這样看着,总觉得不是很自在,好像他看她的时候,也是在探究着看古董一样。
這种好像能被人看穿的感觉,就不是很自在。
岑岁沒话找话问了句:“你多大?”
這回轮到荣默愣了,不過也只是一瞬,他便平常开了口,“周岁二十六,毕业四年,开古董店四年,应该比你大不少。”
岑岁慢慢点头,比她现在的年龄大了五岁。
不過她前世活得那一遭,也真算不上多活了几年,反正都是在神识不健全的情况下走剧情。
对于她個人的成长,那是半点也沒有的,基本等于白活一世。
岑岁就是沒话找话随口一问,问完又沒话說了。
目光偷偷瞥了一下四周,感受了一下店铺裡的氛围,她才又說:“我想在你這裡看会书。”
荣默好奇,“看书?”
岑岁应着声,便从书裡掏出了两本书和一些复习资料。
荣默看她居然真掏出了书来,只好又问:“那我把這裡留给你?”
岑岁倒也不和他客气,“如果可以的话,谢谢了。”
荣默這便沒再多說什么,把裡面的空间留给岑岁,自己起身去了外间铺面。
岑岁只是觉得他這裡的环境好,想要试试能不能真的静下心来看书。
等荣默出去后,她把书翻开,闻着桌上醇厚的茶香,還有香炉裡丝丝缕缕的檀香,竟然很轻松就看进去了,一点心浮气躁的感觉都沒有。
荣默沒有打扰她,自己在外间收拾了一下,仔细擦了擦架子上的古董。
下午剩下的小半天也沒有来人,店裡一直拥有春日午后特有的安静宁远,不往店铺外看,会有种避世在远古仙境的错觉。
岑岁就是在這样的错觉裡,认认真真看了小半天的书。
一直等到傍晚天色擦黑,荣默過来叫她,她才慢慢从书裡抽离神思。
荣默问她:“請你吃饭?”
岑岁木愣地眨巴一下眼睛,然后把书一合,“好啊。”
荣默问她想吃什么,她說想吃辣,他便开车带她去了一家湘菜馆。
坐下后点了菜,岑岁喝一口杯子裡的大麦茶。
润了嗓子,她坐在餐桌对面,盯着荣默看了一会。
荣默被她盯半天也沒有不自在,還是那副淡定沉稳的模样,却也问了一句:“看什么?”
岑岁想了一会,问他:“你有沒有女朋友?”
荣默听了這话居然依然淡定,回答道:“目前沒有。”
岑岁眼底闪過微光,接话很快,“那我去你店裡打工呗?”
荣默:“???”
這姑娘的思维真不是一般的跳跃。
還有她這一身名牌,需要到他的小店裡打工?
看荣默不說话,岑岁忙拿過的包来,低头在裡面翻出羊皮小钱包,随后在钱包裡拿出两张卡片,全部送去荣默面前,看着他說:“這是我的学生证和身份证。”
荣默接下她的学生证和身份证看了看。
他倒是沒怀疑她有什么不良动机,但也好奇,看完還给她问:“为什么?”
岑岁收起证件道:“我在学校的图书馆和自习室都沒有办法专心,但在你店裡就可以,所以我想去你那裡复习,准备考研。”
荣默笑了,“所以不是打工?”
岑岁摇摇头,又点点头,“是打工啊,你這不是正在准备去日本嘛,那店裡肯定沒人看,我帮你看啊。我的鉴古能力你放心,绝对沒問題的。”
听到她說這样的话,荣默注意力稍有偏移,忽又问了句:“鉴古是你家世代相传的?”
岑岁听了這话沒多想,直接摇摇头,“不是,我家开金银珠宝店的。”
荣默這就想不通了,看着她,“你才二十一岁,大学学的专业又是金融,怎么会鉴古?”
岑岁被他问得蓦地一愣,随即敷衍道:“你不懂,這是天赋。”
荣默還想再问,岑岁为了打住他的盘问,沒让他开口,忙又道:“就說可不可以去你店裡打工,我不要底薪,吃喝自费,就卖东西拿一点提成,拿多少提成你来定,怎么样?”
荣默看她不愿意多說的样子,也就沒再好奇多问。
他松口气,端起面前的杯子喝口麦茶,放下杯子道:“那你過来吧。”
岑岁闻言满意了,双手一握,直接笑着拍马屁道:“谢谢老板,這顿饭我請您。”
荣默看着她,语气平淡却却不容置疑,“說了我請就我請。”
既然管他叫老板了,那就听他的。
岑岁沒和他多争,這顿饭让他付了钱。
吃完饭天色已经黑透,荣默直接送岑岁回了学校。
岑岁在学校大门外下车,和荣默說了再见,看着他的车子上路,才转身进校门。
城郊小别墅。
陈禹坐在沙发上,看到汪杰和赵子澄抱着手机凑在一起去嘀嘀咕咕。
看了一会,他沉着声音开口:“什么东西?”
听到他說话,赵子澄连忙把手机熄了,欲盖弥彰道:“沒什么。”
陈禹目光和语气都越发沉,盯着他和汪杰,“给我看看。”
赵子澄想說真沒什么。
可话沒說出口,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手已经不受控制地解锁了手机,并递到了陈禹面前。
陈禹接過手机一看,只见是岑岁从一辆车上下来的照片。
照片虽然暗,但在路灯的探照下,還是能看到,驾驶座上坐的是個男人。
男人的脸看不大清,但从隐约的气质中可以看出来,不像是学生。
陈禹的眸色越来越暗,像要聚起暴风雨。
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却森森泛白,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在赵子澄以为他会怒摔手机的时候,他手腕一松,把手机扔回了赵子澄怀裡。
赵子澄一把接住,下意识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大口气。
结果這口气還沒松完,就看到陈禹起身,拿起飞镖刷一下扔在了飞镖靶的靶心。
咚的一声,让赵子澄和汪杰后背都寒了一下。
這阵寒意還沒過去呢,忽又听到陈禹說:“走。”
汪杰看着他,勉强应声:“去哪裡?”
是……去找岑岁?
陈禹往外走沒回头,“去喝酒。”
汪杰和赵子澄一起松了口气,连忙跟上去,“要不要再叫几個?”
陈禹语气清冷,“多叫几個。”
汪杰心想他终于正常了。
分手对他来說能算什么事,分了反倒能更轻松。
他要是想谈恋爱,找女朋友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么?
汪杰上车就给温婷打了电话,让她多找几個人出来玩。
完事又联系了周一淼,让他赶紧出来陪兄弟。
汪杰和陈禹几個人先到酒吧裡开了卡座,随后周一淼和温婷分别带了一两個人到這裡,约莫凑了十来個,坐下来喝酒聊天玩游戏。
温婷把新认识的小姐妹也带来了,故意推她到陈禹旁边坐着。
小姐妹穿着素净,长发齐刘海,和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
人看起来也很生嫩,說话還有点害羞,冲陈禹說:“你好,我叫林羽西。”
陈禹看她一眼,沒說话,直接在她面前放了一杯酒。
林羽西低眉看一眼面前的酒杯,有点为难道:“我不太能喝酒。”
陈禹不咸不淡道:“不能喝酒来什么酒吧?”
林羽西脸颊上染過红,抿抿嘴唇沒出声。
温婷這时候出声为她解围,“西西第一次来酒吧,陈禹你照顾一点不行嘛?”
陈禹冷笑,似乎看什么都不爽,出声就是,“不会照顾。”
汪杰心說是啊,他陈禹什么时候照顾過女生。
他又不是什么绅士,向来玩世不恭,对女生沒什么耐心,一直就是爱谁谁。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起来,汪杰连忙出声打圆场,“禹哥,来,我陪你喝。”
陈禹也不是特意为难林羽西来的,端起酒杯看向汪杰,就直接把她忽视過去了。
林羽西确实是第一次来酒吧,只是好奇来体验一下。
她刚和温婷认识处了朋友,今天心血来潮就跟着来玩了,结果沒想到会這么尴尬。
還好温婷照顾她,让她面上沒至于太难看。
后来她适应了一点下来,倒也和着气氛喝了几杯酒,喝得脸颊上染上一些酡红。
然后正在桌上气氛渐好的时候,忽听到温婷亮着声音叫了一声:“岑岁。”
听到這两個字,桌上的人都转头去看,果然看到岑岁站在不远处,一头慵懒长发,身上穿着长至小腿的军绿色风衣,腰身被腰带束得很细,小腿纤白,脚上踩着马丁靴。
她好像正在找人,听到這声唤,直接转過了身来。
就這么再仔细看看,還能看到她风衣穿的,好像是真丝睡裙。
岑岁到宿舍休息一会,刚洗完澡沒多久,就接到了陶敏儿的电话。
陶敏儿說周二宝在酒吧裡喝醉了,陈大暖有事走不开,她一個人拉不走周二宝,让岑岁赶紧過来帮忙扛人,岑岁這就過来了。
听着陶敏儿语气急,她也沒打算出来玩,懒得多做折腾,所以直接睡裙外套了件风衣。
谁知道這是什么运气,到酒吧裡沒找到陶敏儿,先碰上了陈禹温婷這一帮人。
說起来都不陌生,以前岑岁偶尔跟陈禹出来玩儿,都有他们。
岑岁不喜歡陈禹每天和這些朋友鬼混,更希望他能多单独陪陪她,出来
也不大合群,陈禹嫌她烦,所以也不大带她出来。
因为都认识,温婷又直接叫了她的名字,這样转身走显然不合适了。
岑岁站在原地笑笑,目光再一扫,便轻松被陈禹旁边的林羽西吸引了视线,這個女主确实清纯,长得不算惊艳,但胜在气质邻家温柔。
就在岑岁看林羽西的這点時間,温婷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笑着对她說:“来玩?這么碰巧在這裡碰到,一起喝两杯呗。”
岑岁仍微笑,“不了,我還有事,你们玩。”
在岑岁要走的时候,温婷伸手拉了她一把,故意热络道:“别啊,分手了也還是朋友的嘛。”
温婷拉着她說话的时候,陈禹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了,站在桌边,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林羽西站在陈禹旁边,浅声问了句:“认识嗎?”
陈禹沒說话,温婷故意抬高了声音道:“是禹哥的前女友,刚分了。”
說着又向岑岁介绍,微微带笑道:“林羽西,陈禹的女朋友。”
林羽西听到這话脸色一赧,想要解释,却又沒說出话来。
岑岁低眉轻笑了一下,当然知道温婷是在拿林羽西刺激她,温婷本来就不喜歡她,以前就喜歡对她阴阳怪气,笑着說一些带刺的话,看她失态出糗。
不過,也挺好。
沒有她這個女配的“阻挠”,男女主居然這么快就在一起了,很好很圆满。
于是她笑着看陈禹,迎着他黑沉沉的眸子,出声道:“那就恭喜你了,终于找到真爱了。”
陈禹盯着她沒有說话,眸色重得像要吞噬一切。
温婷对她的反应似乎也很不满意,在她固有的印象中,岑岁应该失态大闹才对。
她对陈禹有多喜歡,他们都是见识過的。
温婷有点不甘心,還想继续试探,于是又问:“那你沒有……别的话要說的了嗎?”
岑岁看着她想了想,心想什么意思,這是要她给男女主的幸福生活裡添点膈应?
那她倒也不是不乐意,能让陈禹不爽加膈应的事,她都乐意做点。
于是她眉眼一垂,瞬间闪出隐隐水光来。
然后她就用這副伤心难過的表情,走到林羽西面前,慢慢抓起林羽西的手,吸一下鼻子看着她“动情”道:“羽西妹妹,以后陈禹哥哥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好他。他不喜歡吃辣,吃辣就上火。喝酒的时候你要看着他一点,别让他喝太多。他還不爱吃早饭,对胃不好,你一定要让他好好吃早餐。以后這些事情,全都拜托你了,替我好好爱他……”
情侣之间最膈应的事,莫過于就是前任对现任說這些自作深情的话。
她這一通动情嘱托,会变成一根刺,在他们之间扎很久。
而在岑岁說這些话的时候,温婷似乎也满意了,和旁边一個女生一起摆出看戏的得意表情。
她就是想看岑岁受伤受刺激的样子,這可不就看到了么,瞧這多深情啊。
就算沒有失控大闹,也够看着消遣消遣的了。
但她们和岑岁都沒有注意到,陈禹站在一旁,眸色越来越稠。
在岑岁“深情”地說完那些话以后,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岑岁的手腕,盯着她道:“既然這么伤心這么舍不得,那就你自己继续来爱。”
岑岁蓦地一愣:“???”
让她缓一下,這是……什么情况?
沒等岑岁反应過来,陈禹自己开口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今天第一次见,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第一次见?
還不是女朋友?
连名字都不知道?
岑岁反应過来了,温婷为了刺激她,這是說瞎话呢。
反应過来的一瞬间,她把手往回一缩,放在眼角轻轻擦拭,秒换表情语气道:“那不好意思,我沒伤心,我是装的。”
温婷陈禹:“……”
在场的其他人:“???”
温婷旁边的女生甚至沒忍住“噗”笑了一下,被温婷瞪了一眼,又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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