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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033章

作者:舒书书
岑岁坐下来一边喝茶休息,一边把?自?己?和老徐之间的事情都說给?荣默听。

  从那個仿的八方贯耳瓶和柴瓷說起,說到后来打听龙树村,顺便帮他淘了個清朝的鸡缸杯,之后就是现在?了。

  說完了,她又一副求夸奖的样子,问荣默:“我做得对不对?”

  這何止是对啊。

  她再一次让荣默惊喜了一把?。

  荣默看着?她,看她這副得意显摆的样子,只觉得真好。

  岑岁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再次问他:“盯着?我干什么啊?我做了一件這么正能量的事,你不夸我嗎?”

  “夸。”荣默這回无缝接话出声。

  然后看着?岑岁,又說:“感觉你变得不一样了。”

  凭他看人的准度来說,這种?事要是放在?以前,岑岁是怎么都不会?管的。古玩界乱不乱,那些摊主卖东西有沒?有摸着?良心,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捡自?己?的漏发自?己?的财,或者帮他们淘宝鉴宝,收取鉴宝费。

  得到了她想要的钱,就已?经足够了。

  像其他商人一样,眼裡只有利益,对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甚至再利欲熏心一点,也去靠這些技俩去谋取更?多昧心的钱。

  這并不是合理合法的赚钱手段,但凡被抓到“知假卖假”的有力证据,這就是诈骗。

  只因为证据太?难抓,很多时?候确定不了卖家到底是不是主观主动在?骗人,所以结果?更?多是不了了之。

  也因为這样,圈子裡形成了“被打眼买了假货只能自?认倒霉”的默契。

  但是這种?默契,并不是卖家故意知假卖假,甚至骗人买假货的理由和□□。

  圈子裡管的人少,是因为想牟利的人多,也因为這种?事难管。

  古玩圈子的特殊性,导致這种?事情界限模糊,可钻的漏洞太?多,可操作空间大,人心也便容易被利益驱使着?变坏,滋生?各种?不正之风,制假卖假就是最大的不正之风。

  制假团伙假如被挖出来,那是要获罪判刑的。

  像老徐老贾這一类的小摊贩,還有古董店的店主们,他们凭自?己?的眼力淘货卖货,真货假货全都夹杂在?一起,就只能各凭良心了。

  荣默是真的沒?有想到,岑岁会?做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愿意用她自?己?微薄的一点力量,给?這個圈子多争一点干净的角落。

  她能多說服了一個人不知假卖假,那么就会?少一個,甚至少更?多個人被骗。

  而对于整個古玩圈来說,也就会?更?多一点纯粹,更?多一份对古董的尊重与热爱。

  不管是哪行哪业,都需要這样的人。

  不被世俗和利益蒙蔽心智,用自?己?力所能及的力量对抗歪风邪气,坚守底线,因为信仰和热爱守护行业裡本就不多的净土。

  如果?沒?有這些人,如果?一個圈子裡只剩下利益相逐。

  那么這样一個圈子,還会?剩下什么价值。

  沒?有纯粹的热爱与信仰,只剩纯粹的金钱和利益。

  烂到根上,就什么也沒?有了。

  岑岁看着?荣默的神色,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褒奖。

  她放松下来,笑一下看着?他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我天天和你在?一起,怎么会?不受你的影响?作为你的朋友和搭档,我不能给?你丢脸啊。”

  荣默笑了笑,沒?有像岑岁那样自?夸。

  他只看着?她說:“合作愉快。”

  岑岁和荣默說完這些话沒?多一会?,老徐便和老贾上门来了。

  到门上敲了门,老徐伸头往裡面看一眼,出声问道:“小岑,在?不在?這裡?”

  听到声音,岑岁连忙起身从裡间出来。

  荣默跟在?她后头,出来就看到了两個中年男人,一個头发稀疏,一個個头不高。

  岑岁出来后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向他们介绍:“這是珍宝斋的老板,也是我的老板,叫荣默。”說着?又道:“一直沒?告诉你们,我在?這裡打工。”

  听完了介绍,老徐和老贾连忙和荣默打招呼,“荣老板你好。”

  荣默客气绅士地应声,“你们好。”

  他们不认识荣默,本来也不是来找他,所以打完招呼就沒?和他說话了。

  老徐把?手裡的一沓红格子纸送到岑岁手裡,对她說:“都是亲笔写的保证书,签了名?的,也按了手指印子,小岑你看看行不行。”

  岑岁接下来翻了翻,看出来他们写的是一個模板。

  不過写得倒是挺正式的,她挺满意,翻了几张抬起头来說:“可以了,那祝我們接下来合作愉快,還祝愿我們都能发点小财,我明天就過去帮你们淘宝贝。”

  老徐笑得殷勤,“一定发一定发,小岑你這自?带财运,我就是遇到你之后,感觉自?己?财运好了很多。還有我什么都不服,就服你把?几千万的柴瓷捐给?了国家。不瞒你說,本来因为你是从我摊位上捡漏拿走了瓷片,我心裡一直感觉不舒服,现在?是完全服啦。”

  岑岁听到這话,笑容微微干了一下,目光往荣默脸上瞥過去。

  荣默脸上的表情倒是毫无波动,甚至還开口說了句:“所以小岑就是你们的榜样,你们多跟她学习学习,会?对我們這個圈子,有更?深更?不一样的理解。”

  老徐连忙点点头,“荣老板你說得对,小岑以后就是我們的榜样,是我們的淘宝顾问,在?淘货卖货這方面,我們什么都听她的。”

  岑岁站在?旁边,唇间抿着?笑意,又看一眼荣默。

  心裡的心虚一点点淡掉,而后慢慢生?出许多踏实和安心来,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永远都稳如泰山一般给?她兜底。

  老徐和老贾走后,岑岁心裡的這种?感觉還沒?有淡。

  她看着?荣默,忽然說了句:“老板,我挺想留在?店裡给?你打一辈子工的……”

  荣默听到這话,心裡蓦地“咯噔”了一下。

  然后還沒?等他衍生?出更?多的感觉,岑岁又接着?說了句:“可是,我要回家继承家业……”

  荣默:“……”

  所以,他到底该不该心动一下?

  沒?等荣默出声說话,岑岁手裡握着?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岑岁拿起

  手机低头看一眼,发现是赵明远赵教授。

  注意力被转移,她沒?多犹豫,点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先出声道:“喂,赵老师。”

  赵明远的声音从听筒裡传出来,很是温和亲切,叫岑岁,“小岑啊,你明天有空嗎?我明天在?学校,你要不把?你的申請书送過来?”

  申請书?

  岑岁反应了一下,想起来是加入鉴古协会?的申請书。

  于是她忙应了一声,“哦,好啊,我明天過去送给?您。”

  赵明远的声音還是非常缓慢温和,“那我明天在?我們学院办公室等你,你来的时?候,提前给?我打個电话。”

  岑岁对着?空气点点头,“好的,那明天见。”

  挂了电话,岑岁放下手机看向荣默,“赵教授,让我明天去交加入鉴古协会?的申請书。”

  荣默莫名?有种?是岑岁大家长的感觉,点点头道:“去吧,多长长见识,這個名?头也還是有不少含金量的。”

  创作书画的想进书画协会?,写东西的想进作家协会?,玩摄影的想进摄影协会?……這都是一种?对能力的肯定,這個名?头挂在?身上,就是实力和能力的最好体现。

  岑岁好奇地看荣默一会?,突然又问:“所以老板你的人生?志向,就是开着?這家小古董店,每天過重复简单的生?活,一直這样到老嗎?会?不会?,太?平淡无聊了一点?”

  荣默也看着?她,“目前是這样想,但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裡会?出现一個人,她让我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我也会?去尝试其他不一样的生?活。”

  岑岁低眉慢慢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荣默,“那,希望你能遇到那個,你愿意为她改变的人。然后,你的生?活就不再是一日三餐,家裡古董店,会?有更?多更?丰富的色彩。”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荣默還是看着?她,“会?的。”

  剩下的时?间,岑岁在?店裡安静下来休息了一会?。

  晚上和荣默一起吃了晚饭,吃完饭后蹭他的车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坐下休息,和室友随便聊了两句,在?宿舍裡安静下来各忙各的后,岑岁打开电脑,在?網上搜了点申請书的范文。

  参照范文写好申請书,再看看综艺放松一会?,也就洗洗睡下了。

  第二天上完上午的专业课,岑岁拿着?打印好的申請书去找赵明远。

  考古系和金融系在?一個校区,走路大概要七八分钟,她便背着?包直接走了過去。

  去的时?候联系了赵明远,赵明远說他在?办公室。

  岑岁找去考古系的学院楼,按着?赵明远說的,找去二楼他的办公室。

  敲了门进去,只见赵明远坐在?办公桌后面。

  看到她過来了,赵明远笑一下起身,让岑岁赶紧进去,并寒暄问了一句:“写好了?”

  岑岁进门点一下头,走到办公桌边,直接把?申請书送去他手裡。

  在?赵明远坐下看申請书的时?候,她就站在?办公桌边,转头随意看了看。

  办公室裡除了办公桌和款式显老的黑色沙发,也就還有一面榆木大書架子。

  書架上摆的最多的是和歷史、古董有关?的书籍,還有一些老物件,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剩下摆的就是照片了,大多也都是考古时?候拍的照片。

  对书和不值钱的小古董都沒?什么兴趣,岑岁便仔细看了看那些照片。

  赵明远抬起头看她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正在?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

  沒?等岑岁出声說话,赵明远直接把?那张照片拿下来,笑着?說:“這是我现在?带的两個研究生?,都挺优秀。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年龄更?相仿一点,都是年轻人,聊得来。”

  岑岁笑着?点点头,客气道:“好的,谢谢赵老师。”

  赵明远放下照片和申請书,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领着?岑岁到沙发边坐下。

  他事先泡好了一壶茶,给?岑岁倒了一杯,送到她面前。

  好像知道岑岁刚才扫了大書架子上的小古董一样,他抿了一口茶,忽又說:“架子上沒?什么好东西,都是大路货,不金贵也不值钱。”

  說着?放下茶杯,伸手拨了茶几上的一個黑乎乎的东西過来,又說:“你看看這個。”

  刚才岑岁沒?注意,還以为那是一個烟灰缸。

  现在?东西到了面前,她低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個砚台。

  這個砚台是個旧物件,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气韵内敛。

  既然赵明远让她看,她就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看一会?之后眼睛微微一亮,看向赵明远问:“鲁柘澄泥砚?”

  赵明远听她說出這句话,嘴角微微含笑,心想夏国梁确实沒?有太?過夸大什么,這丫头确确实实是懂行的。也就看了這么一会?,居然就看出這砚台是什么了。

  沒?点真学识,是說不出来這個名?字的。

  他笑得慈眉善目,看着?岑岁反问:“你见過這东西?”

  在?拥有鉴宝技能之前,岑岁自?己?是一件古董也叫不出名?字的。

  现在?她潜意识裡所有的知识都有,所以看到了摸到了,都能认出来。

  但要问她见過沒?见,她想了想,選擇了回答:“這种?砚台传世太?少,我沒?有看過实物,只是在?书上看到過。”

  看赵明远沒?开口說话,岑岁意识到赵明远可能是想要考考她。

  毕竟到目前为止,除了夏国梁在?他面前說她有点东西,他自?己?从沒?亲眼见過。

  大概,還是有点怀疑的心理在?,毕竟她年龄确实小。

  岑岁也是個不愿意被质疑能力的人,于是她轻轻抿口气,又专起注意力,掂了掂砚台的重量,用手指仔细摸了摸,再在?边缘叩击两下。

  最后放下砚台,拿起裡面的龙纹朱砂墨锭,在?凹陷的墨池裡慢慢研磨。

  研磨了一会?之后,便看到墨在?墨池裡面化开了,随后轻轻一动,就均匀散开了去,像荷叶上滚過的颗颗水珠子。

  岑岁认真地做完這些事,放下墨锭,看向赵明远,慢声从容开口:“鲁柘砚,产于泗水县柘沟镇,因此而得名?。它是用柘沟裡特有的泥烧成的陶砚,其他地方的陶土都烧不出来。也因为是用澄過的泥烧成的,所以又叫鲁柘澄泥砚。這种?砚台始于唐代以前,在?北宋的时?候最兴盛,被誉为中国四大名?砚之一。但是在?南宋以后,烧制工艺就慢慢失传了,所以鲁柘砚传世极少。”

  赵明远眼睛裡已?经积满了肯

  定赞赏的神色,這会?也终于开口說话了,问岑岁:“看准了?”

  岑岁点点头,又說:“您的這個砚台,我掂過了,重量沒?有問題。澄泥砚是使用澄洗過的细泥作为原料加工烧制的,因此质地非常细腻,這個砚台的质地也很细腻,摸起来像婴儿的肌肤,敲击两下发现裡面很密实,您再看裡面散开的墨珠,多漂亮。如果?我沒?看错的话,這是北宋时?期的鲁柘砚,全世界也沒?几個。”

  赵明远听完之后就笑了,一边笑着?一边說:“好好好,我信了,夏老师一点也沒?有夸张,你這個丫头啊,不简单啊不简单。”

  岑岁沒?有表现得過于兴奋,只端着?表情浅浅笑着?。

  毕竟是在?真大佬面前,下意识就会?稳重一点,

  赵明远亲眼见识了岑岁的本事,心裡沒?疑惑了,也就沒?再和岑岁聊古董的事情。

  之后就坐着?和岑岁喝茶,又聊了一些鉴古协会?裡的事情,說协会?每天都忙什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文物什么的。

  岑岁听着?一個劲地点头,都当学习了。

  能得到考古系系主任亲自?一对一授课,也算是很有排面了。

  聊完了鉴古协会?相关?话题,赵明远和荣默、夏国梁一样,也问了那個让人好奇的問題。

  他温和客气地看着?岑岁,表情语气都不再质疑,只是好奇,笑着?问:“岁岁你年龄這么小,怎么会?有這么丰富的鉴古经验?”

  被人问過好多次這种?問題了,岑岁這回敷衍得认真了点,也笑着?道:“从小就爱看歷史,后来接触了一点古董,就又看了很多书。可能天赋比较好,用起来沒?什么障碍。”

  赵明远心想這不简单啊,說是天才也不为過。

  刚才在?听岑岁說那方鲁柘砚的时?候,他甚至都产生?了一种?感觉,說不定有些他搞不定的东西,這個小丫头都能說出点门道来。

  然后他点着?头,把?岑岁好好夸了一番。

  夸完了又问:“真不打算考考古系的研究生??”

  知道赵明远是诚心的,想把?她留在?考古界。

  但岑岁自?己?沒?有献身考古界的想法,所以還是摇了头,笑着?客气道:“我還是想让爸妈轻松一点,把?他们的担子接下来,等他们老了,過個安稳幸福的晚年。”

  赵明远很是遗憾地点头,“是個孝顺的好孩子,也很有主见。”

  岑岁還是客套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赵老师。”

  赵明远“害”一声,“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我是爱才,但也不能不顾你的意愿,把?你绑到我們学院裡来,现在?這样也挺好。”

  岑岁這就稍稍松了口气,坐着?又和赵明远聊了一会?。

  聊到了中午饭点,赵明远带着?她出办公室,也沒?让她走,然后带着?她去教师食堂吃了午饭。

  打好饭坐下的时?候,岑岁還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荣默說:【苏大教师食堂的饭】

  荣默很快回過来:【赵老师带你去的?】

  岑岁:【嗯,你吃了嗎?】

  荣默:【還沒?有】

  岑岁:【哦,我忘了】

  說完点了输入框右边的“+”,再点红包,输入数字:【50】

  荣默捏着?手机,看着?岑岁发過来的黄澄澄的会?话气泡,裡面是一個红色红包,和八個白?色大字:【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他沒?忍不住笑了一下。

  還挺信守承诺,真就把?他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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