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035章
拍卖师身穿一身黑西装,头发梳得?油光瓦亮。
藏品一件一件地上,报了起拍价之后大家开始举牌竞拍。
岑岁和和荣默并肩坐在一起,中间隔了四张座位,然后坐着陈禹和汪杰。
上来的第一件藏品是青铜器——汉代的博山炉。
器型是圆桶型,平底广口,炉身上施了绿釉。大约年代久远,釉色斑驳不均,缠枝花卉等纹饰上直接不见釉色,足底和炉盖都偏黑且微微泛红。
博山炉是中国汉、晋时期民间比较常见的焚香器具,常见的材质是青铜和陶瓷。
香炉盖高?而尖,为了散烟,都是镂空的,形状像山一样,一层叠過一层,上面還会雕刻云气纹饰,炉身上也会雕刻花卉人物走兽各种花纹。
在炉子裡焚上香,青烟袅袅腾空,在香炉周围升腾缭绕,便是一副群山生烟的景象。
因为像海上的仙山“博山”,因此而得?名。
這件博山炉的起拍价是三十万。
很快就有人举牌喊:“三十一万。”
陈禹和汪杰坐着,挺直了腰背,装着淡定,其实一窍不通。
他们只看到一個黑黑绿绿的铜罐子,别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价格喊到四十二万,锤子一声响,博山炉定了买家。
汪杰为了不给陈禹丢人,坐着不敢乱动,就沒事用眼睛瞥瞥陈禹,心裡想——你他妈的看得?懂嗎?花這么多钱买来买這些玩意回家,真的值嗎?
而陈禹呢,也是表面淡定,不时就用目光偷偷瞥一眼岑岁。
看到岑岁偶尔和荣默凑头到一起說悄悄话,他就绿着脸,气得?快要坐不住。
几件藏品拍過。
拍卖师开始介绍一件瓷器——北宋同安窑的珠光青瓷,划花纹茶碗。
起拍价和其他藏品比起来,算是很低的,只有五千。
听到這個报价,汪杰突然来精神了。
他碰一下陈禹的胳膊,开口就說:“禹哥,就拍這個,便宜。”
這话一出,旁边坐着的人都朝他们看了過来。
陈禹脸上一阵尴尬,强作镇定,伸手在汪杰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
汪杰被他掐得?一脸扭曲,到底是咬住嘴唇沒出声。
等陈禹松了手,他就紧紧咬着嘴唇,默默地揉他那被虐了的大腿。
就在汪杰默默揉大腿的时候,荣默举牌叫了句:“五千五。”
他這次主要是来出东西的,但如果遇到合适可以拿的,他自然也会拿一下。
同安窑是福建的窑,虽然沒有“汝、钧、官、哥、定”那么出名,但是很受日本人追捧。
传到日本以后,因为受到日本茶汤之祖珠光文琳的喜歡与青睐,所以日本学者给同安窑的青瓷加了個美誉——珠光青瓷。
荣默举完牌以后,场内一阵沉默。
就在拍卖师问還有沒有人加价的时候,陈禹突然举了牌,淡定地叫了一声:“六千。”
听到陈禹的声音,岑岁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
這人有毛病,同安窑的瓷器算不上稀少,根本不值什么钱,以“平价质高”著称,他這往上加价干什么?
当然,她明白的也很快。
陈禹他懂什么古董呀,他這是故意和荣默较劲呢。
荣默举牌喊了声:“六千五。”
陈禹果然立马举牌喊:“七千。”
最后两人交替喊到一万的时候,荣默捏着牌子沒再举了。
他拿东西是做生意的,不是为了满足個人喜好的,所以和個小孩较什么劲呢。
荣默不再?举牌后,這個茶碗自然一万归了陈禹。
从荣默手裡抢了個东西,陈禹看起来挺得意,腰背打?得?直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大佬一样。
岑岁抿抿气,也不多往心上放。
然后等到拍卖师呈出一件清代的青铜镂花小香炉的时候,她抓着荣默的手腕,直接让他举了牌。
荣默瞬间沒反应過来。
這小香炉是他自己的东西,哪有加价买自己东西的,這不是傻么?
就算流拍不赚钱,也不能自己拿到拍卖会来,再?加价买回去啊。
拍卖师看荣默举着牌子不說话,便笑着问了句:“荣先生,請问你的价格是?”
荣默倒也沒有表现出什么,简单道:“二十二万。”
然后荣默刚一放下牌子,陈禹就举了起来,“二十五万。”
沒有其他人加价,岑岁抓着荣默的手腕,又让他举了牌子。
荣默现在自然也反应過来了,嘴角微微含了些笑,报了句:“二十八万。”
陈禹不负岑岁所望,继续加价:“三十万。”
岑岁一脸淡定,握着荣默的手腕也继续举,“三十五万。”
陈禹:“四十万。”
荣默:“四十五万。”
陈禹:“五十万!”
在场的人,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心想這两人干嘛呢?
然后就听荣默說:“归你了。”
陈禹還挺得意,道了句:“承让。”
岑岁坐在座位上,努力压住嘴角的笑,不让自己直接笑出来。
进价十几万的香炉出了五十万,血赚一笔。
当然岑岁也沒有過分,激了陈禹這一下也就收手了,下一件荣默的东西,沒再激他。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大家原地休息了几分钟。
跟自己交好的人随便聊聊天,等到拍卖师過来,再?继续拍卖。
陈禹和汪杰前半场還有点精神,到后半场直接就蔫了,想打瞌睡。
两個人同一個表情耷拉着眼皮子,就看個热闹。
荣默和岑岁也沒再多举牌。
看着台上的古董一件件被拍走,時間也在一点点流逝。
大家坐得?累了,全都有点兴致缺缺的样子。
推出来的再?不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东西,也沒什么特殊来历,就直接沒人举牌了。
随后台上上了一件袈裟,起价十万。
一件沒什么特别的旧袈裟而已,大家自然沒什么有兴趣,表情都木木的。
场子裡沒人举牌沒人說话。
片刻
后,终于有人出声說了句:“沒人要,下一個吧。”
拍卖师看确实沒人有兴趣,自然就要拿走。
然后就在礼仪小姐上台取东西的时候,岑岁举了一下牌,简单道:“十万,给我吧。”
听到她的声音,其他人纷纷看向她。
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女士好心笑着說:“小姑娘,這是十万,可不是十块。”
岑岁礼貌回应道:“谢谢,我能掏得?出十万。”
突然另外又有人出声,“都是富二代,你们沒看出来嗎?不是自己的圈子,非要往裡挤,有钱随便砸呗,总之钱不是自己赚的。”
岑岁看了一眼那個說话的中年男人,胖乎乎的脑门半秃。
她虽然入了鉴古协会,但平时在会内活动的时候并不算多,所以圈子裡认识她的人也不多。现在他们大概以为她和陈禹一样,拿钱来闹着玩的,所以嘲讽上了。
岑岁還沒出声,陈禹先說话了,“只要我有钱,什么圈子进不去?”
中年胖男人嗤笑了一下,“好好的拍卖会,让三個毛孩子搅合了,怪沒意思的。你们拍了這些东西回去,說得出门道,玩得明白嗎?”
陈禹接话就怼,“我不需要明白,我就显摆我有钱,怎么了?”
中年胖男人又是嗤笑一下,“你這是在显摆你人傻钱多,一万拍了個同安窑茶碗,五十万拍了個小香炉,說出去叫人笑死你。”
陈禹被着男人說得脸都绿了。
岑岁看着他的表情,自己都差点沒忍住笑出来。
不過她沒心情和這中年男人吵,只对拍卖师又說了一遍:“十万,這件袈裟我要了。”
拍卖师沒多說话,看岑岁确定要拿,就敲了锤子,继续进行拍卖。
下面大家的兴致更不高?,很快也就走完了剩下的流程。
那些沒人要的东西,自然就流拍了。
拍卖结束后,大家当场交易,交易完了再?做交流。
陈禹先去付了茶碗的钱,然后拿了茶碗在手裡,去付小香炉钱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出东西的藏家是荣默,顿时脸就绿了個彻底——妈的,他被玩了!
那個刚才?跟他吵架的中年胖男人路過,恰好幽幽說了句:“人傻钱多……”
岑岁看着陈禹的脸,再?听着這個中年男人的话,直接笑了出来。
结果還沒笑多一会呢,那個中年胖男人又折步子回来了,看着岑岁說:“你以为你不是?十万买個袈裟,回家你要披在身上,转圈圈向别人展示你的宝贝啊。”
岑岁:“……”
這人怎么這么欠揍呢?
陈禹站在她旁边,出声问:“要不要我揍他?”
岑岁转头看他一眼,“你想进派出所?”
陈禹思考一下說:“也不是不能接受。”
岑岁白了他一眼,“拿着你的宝贝赶紧回家去吧。”
陈禹手裡捧着他的瓷碗和小香炉,随意地往岑岁面前一送,“要不要?要的话,送给你。”
岑岁不想再多理他,转身就走,“我才?不要。”
她沒再?理陈禹,去付钱拿自己的袈裟。
到手后抱在怀裡,左看看右看看,這摸摸那摸摸。
陈禹還跟在她旁边,手裡的东西都扔给汪杰拿着了。
他好奇地看着岑岁问:“他们都說這东西沒什么意思,要十万太贵了,你怎么会买這個?”
陈禹刚說完话,荣默到了岑岁面前。
他也挺好奇,重复问了一句:“怎么会喜歡這個?”
岑岁抿唇想了想,然后对荣默說:“感觉和我有缘分。”
這是一种很邪乎的感觉,說倒是也說不大清,反正她刚才?看着這個袈裟的时候,脑子裡就有一個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买下来。
陈禹和荣默還沒再出声,刚才?那個中年胖男人又過来了。
他似乎跟陈禹和岑岁杠上了,看着岑岁手裡的袈裟,发出一串“啧啧啧啧”的声响,然后开口說:“說什么玩古董讲究缘分,就是骗你们這种小屁孩的,還当真了。”
陈禹双眉一竖,怒了句:“你有完沒完啊?還嘲讽上瘾了是嗎?”
中年胖男人脸色一正,“你這小孩,知道礼貌两個字怎么写嗎,怎么跟长辈說话呢?你倒是說說你爸是谁,我看谁家的小孩這么嚣张?!”
陈禹沒出声,汪杰在他旁边看着中年男人說了句:“他爸陈有金,陈氏集团的老?总。”
中年男人听了這话猛地一噎,清清嗓子沒再說话,转身這便走了。
而等陈禹和汪杰应付完那個中年胖男人,岑岁和荣默也已经走开了。
他们在休息区找了地方坐下来,岑岁便理着那個袈裟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看。
陈禹和汪杰两個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到岑岁和荣默這一桌坐下,假装休息。
岑岁研究着袈裟沒空理他们,荣默也只简单看了他们一眼。
岑岁看了十几分钟的袈裟,沒看出有什么奇特之处,难受地抓了一下头发。
荣默直起腰来,把袈裟接過来看了看,嘴上问她:“你真的觉得?這张袈裟不一般?”
岑岁软了身架子靠到椅背上,“我也不知道啊,說不清楚。如果实在看不出来,那应该就是一张普通袈裟吧。十万买個教?训,以后再看东西,不能只跟着感觉走。”
陈禹在旁边插话說:“十万买個喜歡也值了。”
岑岁转了头看他一眼,沒什么兴致道:“你们怎么還不回家?”
陈禹吱唔一下,然后出声:“不着急,這不還得?再?交流交流呢么,大家都沒走。”
岑岁懒得?理他了,把脸转向荣默,看着他研究袈裟。
荣默還在仔细看袈裟,他几乎把每個细节都看了,也沒看出什么奇特来。
实在发现不了什么,他松手也靠到椅子上,轻轻吸了口气。
沒有就沒有了,岑岁直起腰,伸手要把袈裟抓過去。
然后她手指刚碰到沙发,荣默眼睛忽地一亮,伸手按住她的手背道:“你還记不记得,之前今老?爷子留信息,是留在帕子裡,如果你不喜歡這個袈裟,不如拆了看看。”
岑岁愣了愣,看着荣默:“有点道理,留着也沒什么用。”
然后她這话刚一說完,陈禹突然起身,一把拿住荣默的手,把他的手给撇开了。
岑岁和荣默一起看向他。
他简单道:“男女授受不亲。”
岑岁荣默:“……”
岑岁沒多理陈禹。
她起身去找人借了剪刀,回到桌子边,便扯了袈裟到面前,准备拆线口。
正在她准备剪线脚的时候,那個中年胖男人又過来了。
他就站在岑岁椅子旁边,看着她說:“好歹是十万买的,你再?转手出去,說不定還有傻子十万能要,你要是剪了,那就一分钱都不值了。”
岑岁回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沒忍住,“叔叔,你真的好烦啊……”
中年胖男人听了岑岁這一声“叔叔”,顿时觉得?身心舒畅,收起了杠精本性,清了一下嗓子好声好气道:“小丫头,我也是为你好好吧?”
岑岁沒再理他了。
她收回目光,认真地拆袈裟。
這时陈禹抬起头来,看着中年男人說:“大叔你這样,就沒被人打?過?”
中年胖男人手插裤兜站直了,清一下嗓子道:“我們圈裡都是有学识的文明人,随随便便不会动手。”
他說话的时候沒看陈禹,看的是岑岁。
岑岁拿剪刀直接拆开了袈裟一角,然后顺着线脚很轻松拆开了一边。
边口针线全散,岑岁把袈裟分开来看一眼。
只一眼便立马抬起了头,微睁着眼睛看着荣默說:“老?板,真的有东西!”
說完沒太忍住,還激动地轻轻“啊”了一声。
中年胖男人本来是看热闹的表情,此时脸色也变了,忙就问:“有……有什么东西?”
岑岁沉浸在激动和兴奋中,接话就回:“等我拿出来仔细看看。”
然后就在她把袈裟裡的东西往外拿的时候,休息区其他人陆陆续续也聚了過来。
都是听到這边說话,听說袈裟裡還别的东西,便好奇過来了。
岑岁把小心把袈裟裡的东西拿出来,心脏“砰砰”直跳。
拿出来的是一條缂丝被,颜色非常正的黄色长被。
岑岁把被子摊开在桌子上,只见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梵文。
她已经下意识把呼吸屏死了,仔细看了看被子上的梵文,又伸手摸了摸。
她還沒出声,荣默先语气震惊地出声說了句:“這是陀罗尼经被,我之前见過慈禧太后的那件,那件是明黄色,但是這一件,是正黄色……”
這句话一說完,陈禹和汪杰两脸懵逼。
但站着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脸色极度震惊,一脸的不敢相信,全都伸着头過来细看。
在古代,明黄色比正黄色规格和等级都低很多。
慈禧太后陪葬的陀罗尼经被是明黄色,那這件如果是真的,岂不是哪個清朝皇帝的?
岑岁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要从嗓子眼裡蹦出来了。
她紧张到几乎有点說不出话来,片刻后摸着被子微颤着声音道:“如果我沒看错的话,這個被子是由藏羚羊羊绒、獐子绒和真丝混合缂丝而成的,而且是双面缂丝。宋元以来,缂丝一直是皇家御用织物之一,用来给皇帝皇后做衣服地。因为织造過程非常精细,存世精品也非常稀少,所以又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說法。正黄色又是皇帝才?能用的颜色,那我這件被子岂不是……”
說着看向荣默,声音低下去,“天价?”
听到天价两個字,陈禹和汪杰终于有反应了。
两個人都盯着被子看,心想——我操,皇帝用的东西?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屏着呼吸說不出话来了。
他们都是眼力不错的人,当然能看得?出来,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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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岑岁旁边的中年胖男人,更是手都抖起来了,說:“這要是真的,可不就是天价么?”
說完磕绊着又說:“小丫头你這运气,是不是也太绝了一点?”
看到這些人震惊到說不出话的表情,陈禹這时候觉得?解气了,看向中年男人出声道:“怎么?這就不說我我們是人傻钱多了?刚才?嘲讽我們的时候,你可不是這样的。”
中年男人看他一眼,“小丫头发现的被子,关你什么事?你一万买件同安窑的茶碗,五十万买件顶多二十几万的香炉,你就是人傻钱多。”
陈禹:“……”
算了,看你年纪大不跟你计较!
中年男人和陈禹吵着架,周围的人也早议论开了,甚至有人拿手机拍了照。
這种运气爆棚的捡漏场面,几辈子能遇到一次?
而荣默也早掏出手机,给赵明远打?了电话。
他问赵明远在哪,打?算把被子送過去给他看看。
赵明远接电话就說自己来拍卖会的路上,马上就到了。
于是荣默挂了电话,看着岑岁說:“赵老师马上就到,让他再?看看。”
這样不過等了十分钟,就见赵明远匆匆忙忙赶到了会场休息区。
到了桌子边,他二话不說直接就過来看被子,一边看一边问:“在一件袈裟裡发现的?”
荣默也站了起来,站在他旁边应:“是的。”
赵明远大体看了一遍,抬头看向岑岁說:“岁岁,你又发现宝贝了。不出意外,就是清朝哪位皇帝的,你要不要交给我們继续帮你做考证?”
岑岁想都不想,连忙点头:“要要要,麻烦赵老?师了。”
赵明远笑笑,直接把被子卷叠起来。
還有被拆了的袈裟,他也一并卷起来了。
然后就在他卷被子的时候,汪杰突然出声问了句:“那個……我实在好奇,能不能问点問題?”
赵明远看向他,很是和蔼可亲,“小伙子,有什么問題你问。”
汪杰指指那個被子,“這是古代皇帝睡觉盖的?”
赵明远笑了笑,看着他說:“這個叫陀罗尼经被,又叫往生被,被子上全是梵文,是陪葬用的。”
汪杰听了這话,往后一缩道:“死人用的?”
一会又问:“那這不是坟裡挖出来的嗎?”
赵明远還是笑笑的很有耐心,“是這么回事。”
汪杰吱吱唔唔又问:“那這都多少年了,埋在地下,不是早就烂了么?”
赵明远這便沒再?回答,而是笑着看向了岑岁,对岑岁說:“岁岁你给他讲讲。”
岑岁不驳赵明远的面子,只好看向汪杰說:“清朝的东陵你听說過沒?清朝的皇帝几乎都葬在這裡,還有很多后妃之类的。民国时期军阀混战,世道非常乱,就有一個人,叫孙殿英,以‘
剿匪’的名义,带军队炸了慈禧墓,随后盗了乾隆的裕陵和慈禧的定东陵,裡面的宝贝全部被一搬而空,据說装满了三十多辆骡马大车。随后十几年间,康熙、雍正等皇帝的陵墓陆续被盗,整個清东陵十四座陵墓,几乎都被盗空了……”
說着想了想,“好像只有顺治,他后来皇帝不做了,出家做了和尚,估摸着也沒什值钱的陪葬品,大家都很有默契,沒盗他的墓。”
汪杰听完,下意识惊叹一句:“我操,這么狠的嗎?”
岑岁看着他,“所以陪葬的陀罗尼经被,早就被盗出来了,沒有腐烂。”
汪杰听出了兴趣,又问:“那其他的宝贝呢,那么多的宝贝,乾隆和慈禧的就有三十多车,剩下其他皇帝和妃子的,不是更多嗎?”
岑岁看他是真有兴趣,也就继续讲了,“当然能卖的都卖了,還有被孙殿英为了狗命和官途送上级官员了,听說把乾隆的九龙宝剑送给了蒋芥石,慈禧太后嘴裡的那颗夜明珠,被他送给了宋美龄。当时能买得?起宝贝的,大概都是外国人,所以肯定不少宝贝流入了国外。還有很多下落不明的,比如慈禧墓裡的两個翡翠西瓜,至今也沒出现過。目前知道的,大多放在故宫博物馆,還有一些被国-民-党带去了台湾,也在博物馆裡头。”
汪杰听完了,一脸崇拜地看着岑岁,忽又开口道:“岑姐,岑爷,我以后不跟陈禹混了,我跟你混,你带带我,好不好?我……我认你当师父!”
他這话一說完,立马挨了陈禹一脚。
岑岁笑笑,“我可不收徒弟。”
她這话說完,旁边那中年胖男人又开口了,說:“小丫头,扮猪吃老?虎啊?”
岑岁转头冲他笑笑,“我可沒有扮,是你们以为我是。”
中年胖男人還沒在說话,這时候旁边忽又有人发现了什么别的,突然开口說:“你是不是那個……捐柴瓷的那個小姑娘……照片裡戴着口罩,好像就是叫岑什么,两個字很像,叫岑岑?”
岑岁往周围扫一眼,大家都在好奇地打量她,還有人拿出手机开始翻报道。
看這情况,再?呆下去,大概就真要“人红是非多”了,于是她连忙起身,拽了拽荣默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走人。
示意完了,岑岁冲大家笑一笑,沒多說什么话,便和荣默、赵明远一起走人了。
其他人還在拿着照片议论,只有陈禹和汪杰跟了上去。
避到了沒人的地方,赵明远拿着经被对岑岁說:“這個我就先拿回去了,出了结果,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岑岁点点头,“谢谢赵教授。”
赵明远笑得?温和,“這個你就不要再?捐了,再?捐我也不好意思收了。但是這個啊,你得?给我們鉴定费。”
岑岁哈哈笑出来了,“肯定给肯定给。”
赵明远一走,就剩下荣默、岑岁和陈禹、汪杰。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沒先說话,顿时就有点尴尬。
還是陈禹最先开口,看着荣默和岑岁說:“時間也不早了,走吧,請你们吃饭。”
岑岁看着他,很是果断地拒绝:“不用了,我們自己吃。”
大半個小时后,岑岁和荣默坐在了餐厅裡。
陈禹和汪杰够黏人,如愿跟了過来,也就坐在了岑岁和荣默的对面。
岑岁和汪杰面对面坐着,荣默则和陈禹面对面坐着。
既然已经坐下了,菜也点了开始上了,岑岁拿起筷子也就不去多管别的了。
汪杰也饿了,沒什么心思想别的,和岑岁一样拿起筷子来。
两個人先后吃了两口菜,表情同步一亮,岑岁忍不住赞叹道:“這家餐厅烧的菜确实不错,挺好吃的。”
汪杰点头如捣蒜,应和:“是挺好吃的。”
說着把一盘菜直接从陈禹面前端去岑岁面前,“尝尝這個,這個绝了。”
岑岁伸了一家筷子送进嘴裡,也连连点头,“好吃。”
在岑岁和汪杰吃得?非常忘我的时候,荣默和陈禹则像两尊雕像,目光对视着动也不动。
仿佛在比谁定力强,又仿佛是在比谁的眼神足够有压迫性。
岑岁咽下了嘴裡的菜,伸手過去拿起荣默面前的筷子,塞进他手裡,“快吃啊。”
這边汪杰学着她,把陈禹的筷子也塞进他手裡,“真的好吃。”
荣默和陈禹两人终于有了反应,各自把目光都收了。
然后两人又同时伸出筷子,同时落在一個大虾上,再?次顿住了。
汪杰和岑岁转头看着他俩。
汪杰眨巴一下眼睛說:“要不你俩出去打?一架?”
荣默陈禹:“……”
吃饱喝足,心情舒畅。
岑岁沒要荣默和陈禹付钱,自己提前把账结了。
吃完饭時間也不早了,她也沒打算再?在外面多留。
陈禹要送她回家,她当然是拒绝了,之后便上了荣默的车。
這一天下来发生了好多事,岑岁上车后就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去了,让大脑放空。
荣默也沒出声打?扰她,就在车裡放了舒缓的轻音乐。
岑岁吃得?太饱,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头歪靠在座椅上。
荣默开车到她家的别墅区,在离大门還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下来,让她又多睡了一会。
又或者說,让她和他在一起再多呆那么一会。
车裡的音乐如溪水,轻轻缓缓从耳膜上淌過去,像在做按摩。
荣默转头看着岑岁睡熟的脸,他的目光也轻如流水,掺染雾气,带着一点点温度。
岑岁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一下醒過来,眼睛一睁,发现自己還在车裡。
她醒醒神转头,看到荣默坐在旁边,便安心說了句:“我睡着了。”
荣默“嗯一声,“也到家了。”
岑岁抬手揉一下脑袋,忽又說:“我记得我今天是捡漏了吧?沒有做梦吧?”
荣默笑了笑,看着她道:“是捡漏了,沒有做梦,等鉴定结果出来,如果你不想留在手裡收藏的话,我可以帮你找拍卖行出掉。”
岑岁眼裡困意散尽,忽闪起细碎的光芒,“能出個多少钱?”
荣默想了想,“盲估一下,大几千万,或者一两個亿?”
听了這话,笑意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上嘴角,岑岁赶忙抿住嘴唇给含住了。
片刻后,她努力
收起笑,清清嗓子說:“我不能太得?意忘形,我得?稳住,富婆就得有富婆的样子。”
荣默听完她的话,却笑起来了。
岑岁看着他笑,自己又忍不住跟着笑,這就在一起沒正经地又胡扯胡闹了一气。
车裡的音乐還在想,音符从两個人嘴角的弧度上跳過去。
岑岁說话彻底說清醒了,抬手看一眼表,也就和荣默說了再?见。
和荣默挥了手,她下车走回家去,一边走還一边哼着歌,偶尔踮起脚尖小跳那么一下,在夜色裡像只满身欢乐的小精灵。
到家后进门换鞋。
唐阿姨看到她,直接就问了句:“岁岁今天遇到喜事啦?”
岑岁笑笑道:“沒有啦,单纯心情好。”
和童晶晶打了照面,打?声招呼也就過去了。
童晶晶站在原地默默想——這么高?兴,是在女主林羽西那裡占到便宜了?
岑岁沒心思多管童晶晶,钻去岑母房裡,陪着她看电视并說了会话。
然后看着時間差不多,也就上楼洗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睡前总還是要来点娱乐活动的,她便靠在床头的大娃娃上,拿着平板电脑看了会娱乐节目。
娱乐得?更开心了,眼皮上挂下重量,也就放下电脑身后关了灯,扯被子睡觉了。
睡着不久后开始做梦。
這一夜她做的梦全都和钱有关。
比如走着走着,脚下突然出现一百块,弯腰捡起一张,接着就出现了另一张。
于是她就捡啊捡啊,差点把腰都要捡断了。
再?比如,走路不小心摔进了水沟裡,扑腾着以为自己要被淹死了,结果睁开眼睛一看,周围全是红彤彤的毛爷爷。
然后头再?一抬,天上就下起了红钱雨,满眼满世界都是一百块。
岑岁在钱堆裡又是滚又是笑。
伸手抱個满怀的钱,笑咯咯地往天上撒。
早上被闹钟吵醒的瞬间,她发现自己居然是笑醒的。
然后坐起身子想起梦裡的那些夸张场景,她又捂住脸忍不住笑了起来。
這样笑了好一阵,才?勉强忍住嘴角。
随后深深吸口气让自己淡定,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吃早饭。
早饭吃完差不多就彻底从梦裡挣脱出来了。
彻底回归现实后,岑岁自然和平时一样,背着包包去学校上课。
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早上一起来天气就很热。
从室内到室外,走過那一扇门,就会被糊一脸热气。
岑岁出门后赶紧跑进车裡,关门后长呼一口气,让家裡的司机送她去学校。
从学校大门到教学楼的那段距离,還是要自己走過去。
她手裡拿着一個小扇子,一边走一边给自己脸边扇扇风。
因为热,她连头发都扎起来了,免得?湿了汗,全部粘在脖子裡,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走到教室,迎面吹到空调的冷风,才?又觉得?舒服下来。
今天三個室友比她早到,已经帮她拿好了课本,并在教室后排占好了座位。
岑岁直接過去坐下,放下包,和她们随便聊了几句。
等耳边的燥热全部散干净,上课铃声刚好也就响了起来,授课老师继续上课。
学校的生活是每天机械重复的,尤其是上课。
一周轮一回,连老?师的讲课状态,语气手势,都只是在无限重复。
不過现在快要到期末了,大家的听课状态比之前要认真不少。
毕竟课可以不都听,但科是绝对不能挂的,好歹也得?临时抱抱佛脚,让自己顺利结束大三。
一节课结束,课间十分钟,授课老师歇下来喝水休息。
岑岁坐在座位上和三個室友聊天,话沒說几句,面前突然出现一盒又大又红的车厘子。
汪杰把车厘子放下,殷勤一笑說:“师父,我和禹哥给你准备的课间水果。”
說完直起腰,看着岑岁又說:“以后在学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岑岁看着他:“……”
三個室友更是一脸懵:“???”
汪杰說完就回去了自己座位上。
他刚一坐下来,赵子澄就小着声音无语道:“我操了,你他妈這是又抽什么风?”
汪杰一脸瞧不起赵子澄的样子,“你永远也不会懂。”
赵子澄:“……”
他看向周一淼。
周一淼则满脸都是:“???”
陈禹坐在座位上玩手机,根本不說话。
赵子澄和周一淼面面相觑一会,结伴上厕所去了。
上厕所回来继续上课,上完课收拾东西走人。
四個人在教室磨蹭了一会,起身走人的时候,其他人都走差不多了。
大步下了阶梯后出教室,迎面扑上来一脸热气。
四個人顶着热气走进阳光裡,刚走了几步,忽看到岑岁站在不远处的小花坛边。
岑岁也看到他们了,沒有多犹豫。
她走到陈禹面前,不看别人,只看陈禹,說了句:“把手伸出来。”
陈禹听话地把手伸出来。
岑岁把那盒车厘子往他手裡一放,转身便走了。
陈禹站在原地,手托车厘子,看着岑岁走远,马尾辫在身后一晃一晃。
赵子澄忽伸手過来,拿了水果盒,打?开盖子,捏一颗车厘子放嘴裡,看着岑岁的背影說:“真他妈拽,以前怎么沒发现她這么拽。”
陈禹转头看他一眼。
然后目光下落,看向车厘子。
再?然后,他伸手把车厘子拿走,說了一句:“想吃自己买去。”
赵子澄嘴裡嘬着核,嘟哝着嘀咕了一句:“人家不吃還不给我吃……”
二十分钟后,男生宿舍裡。
陈禹躺在空调下的摇椅上望阳台发呆,汪杰坐在他旁边吃车厘子。
赵子澄和周一淼沒事来抓几颗,吃完了嘬核。
车厘子吃了一小半,汪杰开口說:“早知如此啊,真想把以前的自己打?死……”
陈禹眼神虚焦看着阳台,出着神說:“怎么会這么记仇呢
?”
汪杰想了想,又往嘴裡送一颗,“应该是那种女生,沒下决心的时候怎么都好,心裡眼裡全都是你。但一旦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陈禹转一下头,看向汪杰,“我是不是真的沒机会了?”
汪杰看着他,嚼着嘴裡的车厘子,不知道该不该說实话,于是也就沒出声。
陈禹看他一会,看得?心裡憋上一口气,吸口气起身。
汪杰拿着水果盒子问他:“去哪?”
他随口道:“打?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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