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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038章

作者:舒书书
苗诗文捏着色泽棕黄的?玉坠,先拿起柜台上的?麂子皮,把玉身仔仔细细擦拭了一?番。

  這块玉坠雕工不是很细,小童骑马只是個轮廓,剩下的?眼鼻衣饰都是很简单地刻了凹下去的阴线,怎么看都有一?种远古味。

  擦到纤尘不染,還可以明显看出来,玉坠的?包浆厚重莹润。

  手指摸上去手感也很不错,腻滑润泽,一?看一?摸就像真的?。

  在苗诗文拿起放大镜看古玉沁色的时候,岑岁就沒再多看她了。

  她看向戴着遮阳帽的?男生,扯家常般地问了他两句:“你這玉是哪来的啊?自己在外面摊子上收的嗎?看你年龄也不大,应该還是個学生吧?”

  男生也打量了岑岁一?下,笑?着道:“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我?大二刚结束,你呢?”

  岑岁继续用聊家常的?语气說:“那确实差不多,我?大三刚结束,比你大一岁。”

  男生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呼着空调的?凉气,還拿帽子扇了?一?下风。

  然后他捏着帽子看着岑岁說:“坠子是我舅舅送给我?的?,說是宋朝的?东西,很有收藏把玩价值,我?最近手裡有点缺钱,就打算拿来换点钱用……”

  說着开始讪笑,“說起来還真有点不好意思。”

  岑岁仔细捕捉了?男生脸上的?神色。

  等他說完,她基本确定下来,這個男生沒有在說谎。

  她再看向苗诗文,苗诗文刚好把放大镜放下来。

  她似乎是真的?看满意了,捏着玉坠,抬头冲男生說了句:“既然今天让我?碰到了,那我就收了吧,你准备多少钱出?”

  男生听了這话眼睛一?亮,面露意外与欣喜,看着苗诗文问:“真的?嗎?”

  问完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来,“两万。”

  听到两万這個数字,苗诗文眼底還是稍闪過了?一?丝局促。

  岑岁盯着她看,想着学考古的家境应该都還不算,但苗诗文可能也就是個還不错家庭,并不是那种可以大手大脚花钱的,毕竟从穿着中就能看出来一点端倪来。

  她身上最贵的东西是包包,是個轻奢品牌MK,也就两千多的?样子。

  看苗诗文不說话,岑岁慢悠悠开了?口:“买不起就不要逞强,两万够一?年学费生活费了?。”

  她說這话是认真的?,沒有要刺激苗诗文的?意思。如果她的家庭不允许她随随便便花個几?万块钱,那她就不要为了面子乱花钱。

  结果岑岁這话来苗诗文听来,那简直是刺激得不能再刺激了?。

  她觉得岑岁不但瞧不起她的?专业水平,還瞧不起她的?家境,那她就偏要证明,她买得起這块古玉,同样也不会看走眼!

  于是苗诗文故意放松着表情,看着男生說:“两万就两万,我?要了?。”

  男生听到這话便更高兴了,立马就从身上掏出了手机来,直接就把收款码点出来了,送到苗诗文面前說:“姐姐,你扫我吧。”

  在苗诗文掏手机的时候,岑岁清了?下嗓子。

  她手指放在玻璃柜台上点了点,看着苗诗文再次试图阻拦,“学姐,你确定你看好了?不要用显微镜什么的?再仔细看看?還有……”

  顿一下,岑岁看向男生,“不好意思,我?有话就直說了?。”

  說完再看向苗诗文,“他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给你,你都不想想为什么?如果是真的?宝贝,還怕砸手裡嗎?”

  听了這话,苗诗文還沒出声,男生连忙开口解释說:“我?是急缺钱啊,要不然舅舅送我?的?东西,我?才不卖呢。只不過?我?一?下午逛了?好几家古董店,他们都拼命压价,好不容易遇到這位姐姐爽快,我?当然高兴了。”

  岑岁看得出来,男生還是沒有在說谎话,這是真的?实诚,完全沒有藏任何心眼。

  但她還是继续问了句:“那人家为什么拼命压价?”

  男生继续解释:“還不是你们生意人的本性呗,想要低价收宝贝,就骗我?說是假的?,我?舅舅花好几?万买回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這位姐姐也看過?了?,就是宋朝古玉!”

  居然被他给圆起来了,他還真以为自己的?玉是古玉,商人都奸。

  岑岁還想再說话,這会苗诗文却又开了?口:“亲爱的学妹,你别刚跟我?吵完,又想跟人家再吵起来。做生意的人都是什么心理,你不比我?们清楚?還有你這么看店,对上门的客人摆出這种态度,荣默這店沒倒闭,也是個奇迹。”

  岑岁被她气笑?了?。

  她可是为了?不让她吃亏白花钱。

  可真是狗咬吕洞宾啊。

  苗诗文看岑岁笑?了?不說话,看着岑岁又說:“我?是听出来了,你這话裡话外的?意思,就是這個小哥哥的古玉是赝品,不是宋朝古玉,是這意思吧?”

  岑岁看着她直接道:“对,這是新玉,你买了你会哭的。”

  苗诗文冷笑了?一?下,“你看玉了?嗎?就知道是新玉?新玉能有這样的沁色和包浆?”

  听她语气嘲讽,岑岁懒得和她多理论,跟個傻子似的,真以为自己看得懂包浆和沁色。

  她考虑她并不是那么有钱,想拦着她一下,结果她還更来劲了。

  不想再废话了?,岑岁用“爱谁谁”的?语气說:“我?不懂,我?就是一打杂的?,您是考古系高材生,您說的?都是对的?。反正该說的我?都說了?,您爱买就买。我?就祝您转手出去,再赚個两万三万的?。”

  岑岁心想這样她该满意了吧。

  结果苗诗文還是不满意,看着岑岁道:“你别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今天非得让你心服口服。包浆沁色說了?怕你不懂,我?就给你来点实实在在的。”

  岑岁真是乐了?。

  她這是不但要花两万的?冤枉钱,還要让她称服?

  可以可以,真是够傲够杠的?。

  总之岑岁不跟她争了?,只简单道:“来,你来,让我心服口服。”

  苗诗文信心满满,看着岑岁說:“那就麻烦你一?下,给我?准备一?碗热水過?来。”

  岑岁一?听這话又忍不住笑了?一?下——過?水出灰?

  不過?她也沒再多說什么,转身进了?裡间,用茶壶接水烧了满满一?壶开水。

  等她拎着开水和碗出来的时候,店裡已经聚集了?好些個人。

  国人爱看热闹的天性真是古来如此,天生嗅觉灵敏,哪裡有热闹,就能立马围成一?個圈,少有有热闹旁边却沒人看的?。

  岑岁沒

  多管這些人,只把茶壶和碗放在苗诗文面前。

  苗诗文在碗裡添上一?大半开水,拿起古玉坠子就要往裡放。

  男生看到她這大胆举动,慌得脸色一变,连忙拽住她胳膊,担心地說:“姐姐,要不你還是把钱先付了?吧,反正你也都看出来了,就是宋朝古玉。我?這可是古董啊,放到开水裡折腾,這……”

  苗诗文看得出来,男生是怕她把玉折腾废了?不给他钱。

  他应该是一点也不懂古玉的?,只是得了?這么個东西,单纯定好了价钱拿出来卖。

  为了少点麻烦,苗诗文把古玉放下来,拿出手机先给男生扫了两万块钱。

  免得再被追着怼,岑岁看着苗诗文付钱,也沒再出声說什么。

  而在苗诗文扫码付钱的时候,看热闹的人裡有個大叔出声說了句:“小伙子你不用這么紧张,把古玉放到滚水裡,只是鉴定它是不是古玉,這個方法還有個名头呢,叫‘過?水出灰’。如果是古玉的?话,在开水裡泡過,再拿出来晾干,玉器表面便会出现一?层白灰。”

  男生手机收了钱,心裡已经踏实了?。

  管它出灰不出灰的,他语气轻松下来,又问了句:“這么神奇嘛,那這是什么原理啊?”

  那個說话的?大叔“嘶”了?一?声,“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鉴定方法。”

  苗诗文付完钱收起手机,把玉坠放进滚水裡。

  看着玉坠入水浸泡,她开口回答了?男生的?問題,声线极稳像個学者一?般,“古玉在泥土裡埋了?很长時間,玉的?表面就会有一?层风化层。然后玉器被人拿来把玩,放在手裡盘多了?,外面就会再产生一?层包浆。用滚水浸泡,破坏玉器外面的包浆之后,风化层就会渗出来,在玉器表面成为一层灰质,這就是原理。”

  男生听完后一脸崇拜,看着苗诗文說:“姐姐你好厉害!”

  苗诗文眼底浮露自信与得意,看向岑岁,一?副十分不屑的?模样。

  岑岁勾唇笑?笑?:“讲得不错。”

  苗诗文懒得多說,只道:“马上你就会知道,這是古玉還是新玉了?。”

  岑岁微微笑?看着她,并不再多說话。

  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沒走,這就沒有热闹看一?半走人的?道理。

  苗诗文掐着時間,等玉泡了十多分钟,她便问岑岁要东西给捞了?出来。

  捞出来后自然晾干,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這块玉,然后便看到,玉坠的?表面,尤其是雕刻的沟槽裡,果然出现了?许多白灰。

  男生看到白灰,简直兴奋得不行,握一下拳头道:“我?就說是古玉吧!”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說:“灰都出了,那应该就是古玉。”

  苗诗文得意且挑衅地看着岑岁,“我?這個小小的研究生,能让你心服口服了?嗎?”

  岑岁還是那副微微笑的?样子,开口道:“当然不能,新玉就是新玉,能出灰也是新玉。”

  看热闹的人听到岑岁這么說话,自然帮腔道:“小姑娘說话得讲道理的?,你說是新玉,你得說出道理来。這灰都出了,你怎么還說這是個新玉?”

  岑岁不想跟這些人多费口舌,直接拿起手机给赵明远打了?电话過?去。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赵明远說:“岁岁啊,我?已经到古玩城大门口了,马上就到。”

  岑岁应声挂了?电话,看着苗诗文說:“赵老师马上就到。”

  苗诗文嗤笑一?下,“那又怎么样?赵老师难道会为了你,睁眼說瞎话,颠倒黑白,把古玉說成是新玉嗎?”

  岑岁只看着她,“我?看出来你家沒那么有钱,白花了两万块钱,你待会别哭就行。”

  苗诗文真是笑了?,回了?一?句:“我?看你能死鸭子嘴硬到什么时候!”

  岑岁沒再出声理她,站在柜台边刷了一?下朋友圈。

  不過?三四分钟的?時間,赵明远便拎着包到了珍宝斋,他看到珍宝斋聚了?這么多人,還好奇问了岑岁一?句:“今天生意這么好呀。”

  岑岁笑?一?下,无奈道:“拜您的好学生所赐呀,都来看热闹的。”

  赵明远看一?下苗诗文,又好奇问了句:“這是怎么了??”

  苗诗文在赵明远面前就变了個样子,显得很是听话懂事。

  她主动跟赵明远說:“這個小哥哥出玉坠,我?仔细看過?了?,不管是包浆還是沁色,我?觉得就是上了?年代的?古玉,但岑岁都沒拿到手裡看,就說是新玉。然后我把古玉放进来热水裡,出了灰,但她還是一口咬定是新玉。”

  赵明远把手裡的?包递给岑岁拿着,又說:“什么玉?我?看看。”

  看到柜台上的?玉坠,他拿起来看了?一?会,用麂子皮擦了擦上面的白灰,前后顶底全部都看了?看,然后便說了句:“這個沁色和包浆确实很迷惑人,沒点眼力基本都会被骗,至于煮出来的這個白灰,是造假的?时候特意加了?灰质层。”

  听到這话,苗诗文的?脸瞬间便绿了一?下。

  她看着赵明远,不愿意相信他說的话,着急出声道:“赵老师,不可能吧,這样的包浆和沁色,以及莹润的手感,還有過?水也出了灰,怎么会不是古玉呢?”

  赵明远站到岑岁面前,“岁岁给我?倒杯水。”

  等岑岁把水倒過?来,他接過杯子一?边喝水一边說:“你才接触過?多少古玉,能看出来什么包浆和沁色,這两点是极其难判断的,如果仿得好,沒有几?十年的功夫,根本看不出新旧之间的细微差别。”

  說着话又转头看向岑岁,“我?這匆匆忙忙地赶過?来,先让我好好缓口气。岁岁你是怎么看出来是新玉的?,你說出来我們听听,就当交流学习了?。”

  岑岁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玉坠過?水出灰的时候,她也完全沒有一?丝慌乱,现在赵明远已经把结论抛出来了,她自然更是不慌不忙。

  她看着赵明远应了?一?声“好”,然后转头看向苗诗文,微笑着說了一?句:“诗文学姐,非常不好意思,今天可能要换我来让你心服口服了?。”

  苗诗文阴着脸屏着气,刚才的?得意嚣张全都沒有了?,只剩最后的倔强。

  她想撑着底气說点什么,但赵明远的?话已经把她的自信击碎了?,她根本不敢再說大话。

  苗诗文沒說话,倒是看热闹的大叔出声了?,冲岑岁說:“小姑娘,那你倒是快說說看,让我們都心服口服。這包浆沁色和出灰,以及這块玉身上的?质朴感,就像是古玉。”

  岑岁看一?眼那個大叔,又把目光收回来看着苗诗文,开口道:“刚才赵老师已经說了,灰质层也是造假的?。過?水出灰确实是

  鉴定古玉的?一?种有效方法,但造假的?人不是傻子,玩造假的?那些人,不少时候比我?们搞研究的可超前多了?,個個都是顶尖人才。哪次不是人家的造假技术先出现在市面上,我?们发现了?伪劣假货,才又开始研发新的鉴定技术。他们做研究是为了?造假牟利,我?们做研究就是为了?打假。”

  苗诗文看着岑岁的?脸,连自己的?呼吸也找不见了?。

  好半天,她勉强开口說了?句:“你怎么知道這是真灰质還是假灰质,你连玉都沒看,你有高科技透视眼?不但能透视灰质,還能自动分析出是不是造假的??”

  岑岁笑?一?下,“我?沒有高科技透视眼,這個玉的?包浆做得确实很不错,打磨得很好,看着莹润厚重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很迷惑人。但造假造得再怎么好,也不能百分百還原古物包浆裡内敛沉稳的光韵,那可是几百年沉积下来的东西。伪古玉,包浆做得再好,還是会或隐或现地泛出一些贼光。”

  苗诗文沒忍住笑了?一?下,但表情并不放松,“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第一眼看過?這個玉坠,就看出了包浆裡泛出来的贼光?”

  岑岁不谦虚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像有点狂妄,但确实是。”

  苗诗文根本不相信,屏气盯着岑岁說:“别逗了?,赵老师說了這玉不旧,你就說包浆有贼光,倒是会钻空子。沒有几?十年眼力辨别不出来的东西,你說有贼光就有贼光?”

  岑岁不动气,拿起玉坠和放大镜,把玉身仔细看了?一?遍。

  看的?时候她慢慢說:“包浆泛贼光你不信,那就再說說沁色。古玉会有沁色,是因为在土裡埋了?很长時間,本身的?微量元素和土裡的?一?些矿物质发生反应,就产生了?颜色变化。只要有沁色,就有沁门。這個玉坠的?沁门,在小童的脑壳后面,是仿的?钙化?。”

  沁门是古玉和土壤中其他物质接触,发生颜色变化的?地方,一?般不是有绺裂,就是玉质酥松变散了,也就是钙化?了?,钙化?的?地方会变白。

  苗诗文看過?那個沁门。

  听岑岁這么說,她又僵硬地笑一?下,“仿钙化??你怎么看出来是仿的??”

  赵明远這会早找地方坐下来安心喝水去了?,看热闹的人却都往前凑了?凑,尤其那個大叔,凑到岑岁面前,盯着她放大镜下的?玉料酥散部份看了?一?会,然后說:“看不出真伪。”

  岑岁放大镜不动,耐心开口:“仿钙化?是人为火烧出来的,很浮浅,仅仅是表面一层,而真正的钙化?是从裡到外有深度的?钙化?,你们仔细看头发刻线的?底部,裡面的玉料沒有发白。很细节的?东西,要非常仔细才能看得出来。”

  听到岑岁這么說,那個看热闹的大叔,脑袋都快钻放大镜裡去了。

  他盯着镜下玉料看了?一?会,惊叹出声:“看到了看到了,小姑娘說得沒错,确实只有表面一层有酥骨,裡面沒有酥骨。”

  這种玉器和瓷器的钙化?现象,俗称又叫酥骨。

  因为材质变得松软易散,像酥化的?骨头。

  苗诗文嘴唇微抿,也看到了放大镜下岑岁所說的现象,嘴唇都快颤起来了。

  她气息已然整個乱成了?一?团,连出声說话的?方法都找不到了。

  下面根本都不用再說了,這就是铁证了?!

  真古玉的?钙化?沁门不是這样的,那是从内到外的?!

  可岑岁沒打算停下来,她把放大镜放下来,特意把玉坠捏在苗诗文面前,继续說:“沁色和包浆一?样,确实是考验经验和眼力的?东西,說出来有点玄乎。但我?還是要告诉学姐,這块玉的?沁色虽然深入肌理,但我?就是能看出来,它沁色不够浑然天成,就是一块做旧了的?新玉。”

  說着放下古玉,“最后,玉器摹古从古代就有了?,人工作色开始于宋朝,为了仿造古玉,工匠们琢磨出了人工作色的方法。明朝以前的?人工作色,行话裡叫‘老提油’,明朝以后的,叫‘新提油’。如果是宋朝的?老提油,倒也是個宝贝,因为年代久远,老提油和自然沁色已经很难分辨了。但是這一?块玉坠,连新提油都算不上,就是一個现代伪古玉。”

  說到這,岑岁看向看热闹的大叔,笑?着问他:“叔叔,您看能值多少钱?”

  看热闹的大叔砸吧一下嘴,思考一?下道:“虽說是伪古玉,但到底也是块玉,仿得也還算不错,怎么也能值個千八百的吧。”

  而苗诗文听到這個报价,脸色整個便如死灰一般了。

  然后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就找那個男生,结果发现男生不在人堆裡了?。

  她慌了?神转头看,只见男生已经到了店门口,正要偷偷溜走。

  苗诗文也是急了,转身冲過去,一?把拖住了男生。

  男生被她拽急眼了,拼命掰她的手要跑,但苗诗文拽得紧,嘴裡粗声道:“這玉最多只值一千,你拿了我?两万块钱,你不能走!”

  男生使劲砸拍她的手,“我?听不懂你们在說什么,我?舅舅說是古玉,那就是古玉,它就是值两万。我?也沒非要卖给你,是你自己要买的,现在后悔我?可不答应了?。”

  看苗诗文和人闹起来了,赵明远从桌子站起了身来。

  但赵明远還沒来得及出声說话,那個看热闹的大叔就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他看着苗诗文說:“姑娘,你這么做,可就不合适了?啊。”

  苗诗文抓着男生不松手,回過?头来看着大叔,语气激动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他卖了?假货给我?,這是骗钱,我?可以报警的?!”

  男生张口就道:“我?沒有骗你,你刚才要說不收,我?就走了?。”

  两人正闹着谁也不让的时候,岑岁又出了声,“我?刚才也看出来了,這位小哥哥确实沒有故意撒谎。他应该就是以为這是块古玉,并沒有故意要骗你。”

  苗诗文目光刷地一下转向岑岁,“落井下石?你可真有良心。”

  岑岁无奈地叹口气,慢声道:“从你要收玉的?时候开始,我?就劝了?你好几遍吧?你想想自己怼了我?几?遍,两万块钱买個教训,补补脑子,我?看挺值得来的。”

  苗诗文气得想咬人。

  她就是拽着男生不松手,然后继续耍赖道:“把钱還给我?,不然我就报警!”

  男生被她弄烦了,索性也不跑了?,直接往门裡走两步道:“我?不走了,你报吧报吧,反正我沒有骗人。大家都看着呢,你是自己看過?鉴定過?,自己要买的,人家拦都沒拦住。”

  苗诗文站在门边上,憋得想死,瞬间委屈得就要哭了。

  刚好這时候,赵明远又沉声說了?句:“苗诗文,我?让你来是来干什么的??”

  這话无疑是极具刺激性的,苗诗文眼泪啪啪就滚了

  ?下来。

  她站着沒有动,抬手擦一下眼泪,委屈地吸吸鼻子,“我?身上总共就只有那两万块钱,我?……”

  看她這样,赵明远吸口气沒再說话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位看热闹的大叔這又站出来支持公道,好声好气看着男生劝道:“小伙子,你看人姑娘也挺不容易的?,从你手裡拿了假货,你做個好人,還人家呗。”

  男生看着苗诗文這样,還真犹豫了?一?下。

  但最后他還是沒发善心,顶着气息道:“凭什么我?做好人?就算是假货,也是我舅舅被别人给骗了?。你们要找,找造假那個人要钱去。”

  說完他沒再站着,一?副想立马摆脱是非的?样子,低眉便出了古董店。

  他一?走,其他人看着苗诗文交头接耳议论一阵子,最后也都一個跟一?個散去了?。

  還是那個大叔比较热心,還站在苗诗文身边劝了?她一会,說什么,“以后学习不要太死板,沒事多出来开开眼界长长见识,纸上谈兵不行。能力不行被打眼這种事啊,在古玩圈子裡很常见的?,就只能自己认啦。两万块钱不算多啦,就当破财消灾了。”

  苗诗文站着不說话,大叔又苦口劝了?她一会,然后问岑岁要杯水喝,這就走了?。

  走之前還笑?着夸了岑岁一?会,說她:“年纪不大,眼力可真不是盖的?,牛!”

  岑岁笑?起来,“谢谢您夸奖,有空多来店裡看一?看。”

  大叔转头往店裡看两眼,“得嘞,今天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下回再来看。”

  岑岁看着大叔出门,目光收回来,就落在了苗诗文脸上。

  這位大姐现在就像是霜打過?的?茄子,除了低头掉眼泪,沒事吸一下鼻子擦一下眼泪,就沒别的举动了。

  三分钟后,岑岁和苗诗文還有赵明远,面对面坐在了裡间沙发上。

  苗诗文已经不哭了,但是脸色還是非常不好看,低着头也不說话了?,好像刚才上门挑衅嘲讽岑岁的?人不是她一?样。

  赵明远看她一眼,吸口气又问:“我?带你干什么来了?”

  苗诗文低着头,扣着手指甲,半晌哽着声音道:“让我和岑岁认识一?下,交個朋友,互相交流互相学习。”

  赵明远看着她又问:“那你都干什么了?!”

  苗诗文低着头吸鼻子,“我?花两万块钱……两万块钱……买了?個教训……呜……”

  话刚說到最后,這又忍不住哭起来了,還拼着忍着声音。

  岑岁看她這個样子,有点忍不住想笑,又怕被赵明远看到,便抬手虚虚握拳,碰了一?下鼻子挡住嘴巴。片刻后忍住了,才把手放下来。

  赵明远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這也是岑岁第一次看到這個老教授生气,他平时一直都是慈眉善目微微带笑?的?,很和蔼。

  气着喝了?两杯茶,赵明远似乎也就调整好了?心情。

  他沒再去說苗诗文了?,看向岑岁道:“岁岁,我?今天来,是把陀罗尼经被给你送過?来的。考证结果已经出来了,鉴定证书也出了,是乾隆皇帝的?陀罗尼经被。”

  岑岁听到這话,眼底蓦地一亮。

  她瞬间就沒心情管苗诗文了?,看着赵明远說:“真的?嗎?太谢谢赵老师了?!”

  赵明远十分客气道:“别這么客气,拿钱办事而已,還要谢谢你,又让我见识了?一?個宝贝。”

  說完他把来时候拎的包再次递给岑岁,“东西和证书都在裡面,你看看。”

  岑岁接過包,看了?看裡面叠得齐整的经被。

  她把证书拿出来,打开看了?看,看完嘴角露出更踏实满足的?笑?容来。

  看完了?,岑岁把证书放回去說:“赵老师,這個我就真不捐了?啊。”

  赵明远很开明道:“不必再捐了?,喜歡就自己收藏,不喜歡你就找拍卖行出掉,让别人来收藏。一?定要记住,找正规拍卖行,不要被骗了?。”

  岑岁连忙点点头,“我?记住了?。”

  赵明远舒了?一?口气,這又问:“小荣呢?今天他不在店裡?”

  岑岁把装着经被的包抱在怀裡,又冲赵明远点一下头:“对的,老板出差去了,說朋友让他去看货,今晚到家,明天才能過来店裡。”

  赵明远抬手看看時間,拍一?下腿做出要起身的?动作,“時間也不早了,岁岁你也该关门下班了,那我們這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微信再联系就好了。”

  岑岁看赵明远扶腿站起来,自己也忙站起来,“赵老师,要不我?請你们吃晚饭吧。”

  赵明远看一?眼蔫了吧唧的苗诗文,“本来确实是想一起吃的?,现在就算啦,改天再有机会的?吧。”

  岑岁也看一?眼苗诗文,知道赵明远什么意思,也就沒再多客气。

  她随赵明远出去,送他和苗诗文到门上,出声嘱咐他:“您路上慢点。”

  赵明远回头冲她笑?一?笑?,“你也快下班吧。”

  說完便带着苗诗文下石矶走了?。

  岑岁站在透明门帘裡看着他们走远,苗诗文规矩地跟在赵明远身后,像极了?做错事的?小孩。

  她摇头笑一?下,沒再多看,回身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去了?。

  苗诗文跟在赵明远旁边。

  赵明远一?边走一?边說:“你才学了几?年考古?总共才有多少实践经验?上人家的?门,就敢這個样子?你是不是以为我老了?糊涂了?,见着什么人都夸?”

  苗诗文什么话也不敢說了?,小声唯唯道:“赵老师,我?知道我?错了?。”

  赵明远還是气,絮絮叨叨道:“我?今天特意带你過?来,想让你和她认识一?下,你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是女孩子,应该好相处才对,你向人家多学学东西,不好嗎?结果你倒好,直接把人得罪了,還丢……”

  下面的话怪难听,赵明远打住了。

  女孩子脸皮本来就薄,她也哭了半天了,這会就给她留点面子吧。

  苗诗文从来沒被赵明远這么批评過?。

  赵明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她实在也是难受,哽着嗓音又說:“要不,我?去给她好好道個歉,您看行不行呢?”

  赵明远轻轻吸口气,“今天就什么也别再去說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過?几?天等人家這边气消了?,你再想想怎么道個歉。但八成,人家是不会带你玩的了?。”

  說着就又忍不住

  气起来,“本来還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和你相处相处,现在啊,唉……”

  岑岁沒有把苗诗文多放在心上。

  苗诗文和赵明远一?走,她就转身回去裡间,拍了?张陀罗尼经被的局部照片,给韩奕发了?過?去。

  韩奕這回回复很快:【我?這两天抽空過?去】

  岑岁:【好的,我?每天都在店裡,随时欢迎】

  和韩奕聊完,她又随手拍了?個小视频,给荣默发了?過?去。

  发完后汇报:【富婆下班!】

  荣默正坐在回程的?高铁上。

  他看着手机笑一?下,回信息:【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說:岑岁:你别买,买了你会哭的

  苗学姐:谁哭還不一定呢

  半小时后

  苗学姐:呜呜呜呜,沒人哄我……

  —

  写到這裡才想起来說,作者非收藏爱好者(穷),不是考古专业,不是学歷史的,文中所有古玩相关,都是搜好多资料然后自己理解的(老耗脑子了),如果和现实有什么出入的话,全以文中为主,就看個快乐呗,咱也不是写专业书的,爽就完了,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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