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白蔹目光缓缓转到那個老太太身上。
她敛着眸慢慢走過去,嘴角缓缓勾出的笑,像是一步一步踩着尸海走過来的罗刹。
老太太手护着孙子,被她寒凉的眼睛一看。
不由自主往后倒退。
“啊。”白蔹站定盯着她另一只手裡的黑色手表,一双杏眼微眯着,直接拎着老太太的衣领,一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一手不紧不慢的将表拿回来。
“你、你……”老太太倏然被提起,有些喘不過气来,惊惧地开口,“你、你敢!你知道我女婿是谁嗎……”
白蔹手指渐渐收紧。
路晓晗终于回過神,她从地上爬起来,扶住白蔹的手,冲她摇头:“阿蔹!”
白蔹垂眸盯着老太太看了半晌,终于在她咽气之前,松开手。
老太太跌倒在地上,手捂着脖子不停咳嗽。
白蔹转身去看姜鹤。
姜鹤還在颤抖,她一手搭上姜鹤的脉搏,一手将他抱過来,眼睫微微垂下,過分精致的脸被笼着一层阴霾。
毛坤冷冷看着老太太那一行人,压低声音,“姐,我要不要……”
他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
“想什么呢?”白蔹探出来姜鹤有些应激,瞥毛坤一眼,风轻云淡:“法治社会。”
毛坤:“……”
不知道为什么,他姐說這句话挺好笑的。
“行,”毛坤并不在意,“有麻烦再找我,這种小事都用不了我干爹出手。”
“阿蔹。”路晓晗沒听到白蔹跟毛坤的对话,只是担忧地看向老太太那边,“那個人我看着好像不是什么普通人……”
毛坤挠挠头,“是嗎?”
他怎么看不出来。
之前姜鹤被抓着,一直当作沒看见的图书管理员,见老太太這一方竟然处于弱势,這才惊惧着叫保安過来维护治安,“李老太太,您沒事吧?!”
他们扶起老人。
“找死!”老太太被扶着站起来,身边是几乎被吓傻的孙子,她看着白蔹的方向,哑着嗓子道:“都愣着干嘛!還不报警!”
警察很快就過来将一行人参与這件事的人带去警局。
白蔹带着姜鹤,全程都十分配合。
警车上,姜鹤一直身体颤抖趴在白蔹腿上,白蔹伸手缓慢拍着他的脊背。
“家长联系方式。”警员拿着小本子在登记。
姜鹤依旧趴在白蔹腿上。
白蔹眯着眼眸,敛着的瞳仁還有未散的戾气,她穿着襦裙,就這么坐在這裡,好看的眉眼懒懒地。
她說了纪邵军的号码。
纪衡年纪大了,白蔹不想折腾他跑這么远。
警员点了点头,偏头让人去联系,紧接着问下一句:“为什么打他们?”
皮肤冷白的少女坐在黑色的车座上,整张脸被阴影笼住,那双半敛的眸子极其幽冷,過分精致的面容让她看上去像只漫不经意的鬼魅妖物,她对這件事知道的不多,淡淡的:“他们先动的手,還抢手表。”
手表已经被警员拿走作为证物。
一切都很顺利。
简直是警员遇到最好问话的嫌疑人,他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打人是不对的,有事可以找我們,你打的那個人身份可能有点不好惹。”
他难以想象,面前這個看起来乖巧无比的女生,是怎么将一個保镖打成那個样子。
可刚想完的下一秒,警员背后满是细汗,他合上记事本。
忽然意识到——
从這個女生上车之后,他几乎都在被她牵着走!
甚至此时還在为她开脱。
這是作为一個警察的大忌,他忽然看向白蔹,密密麻麻的寒意从脚底心窜起。
先前的在面对那些高智商的罪犯,他都未曾有這种感觉!
纪邵军刚给一個要艺考的学生补完课。
今天白蔹跟纪衡要来吃饭,他与沈清正在菜市场买菜。
相处這么长時間,纪邵军也从纪衡那得到了白蔹爱吃的菜。
“真奇怪,”沈清听着這些菜,倒是意外,“我以为她会喜歡北城的菜系,沒想到她喜歡的依旧是湘城菜系。”
她记得白蔹第一次来吃饭,她做的就是北城菜系。
难怪白蔹当时沒吃几口。
“阿蔹也是我們湘城人。”纪邵军不乐意沈清這么說。
兜裡的手机响了一声。
纪邵军一手拿起一颗青菜,帮沈清挑菜,一手接起:“喂,你好。”
那边不知道說了句什么。
“什么?”纪邵军忽然抬头,他放下手裡的青菜。
看到纪邵军這样子,沈清心裡也是一突,让她想起了几年前,“怎么了?”
她连忙放下菜,跟上去。
“去警局。”纪邵军来不及解释,直接往菜市场大门口走去,与沈清打车去警局。
警局。
老太太跟她孙子被好好安顿在招待室。
纪邵军跟沈清到的时候,警察刚做完笔录。
“阿蔹?”看到白蔹沒事,纪邵军狠狠松了一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姜鹤還在低着头。
纪邵军看着白蔹半抱着姜鹤,认出来,那是她的朋友。
白蔹手机被警察收走,她抬头看着纪邵军,摸摸鼻子,认错:“我把人给打了。”
“你打人?”沈清看着眉眼漂亮的白蔹,低敛着眉头,连忙转头对警察道:“警察大人,你们可别冤枉人啊,你看這孩子,像是会打人的嗎?”
她嗓门大,說话的时候有点像個蛮不讲理的泼妇。
早就忘了,白蔹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她還說白蔹是一個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
警员都被她這么蛮不讲理的一吼,直接愣住在原地。
白蔹在一旁无辜的眨眼。
還好還好,她也不算很会打。
对方肋骨也就断了那么一二三根吧。
沈清与纪邵军被警员带出去了。
白蔹继续坐回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慢慢拍着姜鹤的背部,慢悠悠地道:“你怎么還沒恢复好,再等下去小毛同学要炸了這裡了。”
外面。
沈清還在与警员喋喋不休的說着。
纪邵军皱眉,只觉得這件事不简单。
警员带纪邵军去休息室去见那位老太太,他看着纪邵军像是個冷静的,押题声音提醒:“你们俩最好請求对方原谅。”
白蔹還是個学生,姜鹤现在有应激反应,他们将两方隔开。
走廊尽头的休息室。
是方才的李老太太与她孙子。
警员一打开休息室的大门,沈清就感觉到裡面不同寻常的气氛。
“局长。”开门的警员十分恭敬,“人我带来了。”
局长并沒有回话,他正在与人陪笑,“李老太,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会秉公处理。”
李老太太手裡抱着孙子。
若是白蔹在這,一定能看到——
他们說拿去做“证物”的手表,此时正被這個小男孩拿在手裡把玩。
李老太太眉眼凌厉的扫向沈清与纪邵军,她“啪”地一声放下茶杯:“带他们来干嘛?”
方才還跋扈的沈清一听警员叫裡面的人“局长”,表情就变了,她一句话沒敢再說。
面对普通民警,她還敢大声說话,可局长這种哪是普通老百姓能见到的,平时也就在电视新闻上看看。
她下意识的抓住纪邵军的衣服。
“沒听到李老太太的话?”局长沒看纪邵军与沈清,瞥警员一眼,“還不快带走。”
警员连忙将两人带出去。
“警、警察同志……”沈清声音紧张。
“這位阿姨,”警员抬起眼皮,看沈清一眼,严肃道:“我看你们還沒弄清楚這件事,你侄女打的是谁你知道嗎?”
沈清一愣。
“陈家你们知道吧?”
警员看着沈清与纪邵军,再度叹气:“你說何必?
为一個手表闹到這种地步,她很显然,想计较到底,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整個湘城,谁不知道陈家、任家這两大家族。
“纪、纪邵军,”沈清抓着纪邵军的衣袖,嗫嚅着开口,“你给你弟打個电话吧……”
如今這种情况,他们這种普通人肯定是插不了手。
好像……
也只能找任家了。
警员本来要走了,听到沈清的话,脚步一顿。
他诧异的看着穿着朴素的纪邵军沈清二人,這俩也是有后台的?
休息室门打开。
李老太太抱着她孙子出来。
她孙子手裡拿着姜鹤的手表,手表屏幕亮起一道蓝光,无声的亮着,是一個通讯电话。
沒有人接听。
又很快熄灭。
与此同时,白蔹被收走的手机也开始震动。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沒看到。
小男孩一手拿着手表,一手比着一個小手枪的姿势,冲着纪邵军沈清二人嚣张的开枪。
李老太太显然也听到了沈清对纪邵军說的话。
她几乎是冷笑。
整個湘城,谁不知道陈港是她女婿,她外孙陈著更是以后要上江京大学的人。
尤其是陈港,最近一個月在湘城意气风发,任家人都要讨好他。
连任谦看到她都要以礼相待!
“你要打电话?”李老太太放下孙子,她看着纪邵军与沈清,一手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還能感觉到白蔹掐她脖子时的窒息感,声音沙哑又阴狠:“随便你打给谁,我就這么告诉你们。
今天這件事,我绝对不放過那两個,就算是你把任家、把任谦本人請過来,我也是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