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人
可眼前這人,分明魔气缠身,他看得分明,那魔气不是来自外界,是发自他本身。
方云岐被遏住脖子的時間太长,這会儿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仍然想阻止眼前人停下来。他掌心处聚集起一点微不足道的灵气,但刚要抬手,就被归厌发现,那人邪笑一下,反手掐灭了他那点反抗的小火苗。
方云岐意识逐渐模糊起来,想要喊归厌的名字,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
归厌偏了偏头,似乎在观察他的口型,血色的瞳孔中一闪而過一丝清醒,被方云岐敏锐地察觉到了,趁机猛地推了一把。
成功把人推开后,他转身要去查看归厌的情况,对方却又被那股力量反噬了一般,失控的魔气四散开来,方云岐极力护住心脉免被污染,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他已经走不了了。
既然不能逃避,那只能直面,方云岐不顾那人挣扎,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他,将人牢牢圈在自己的怀裡。
他侥幸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归厌能清醒過来。
他看出归厌正在挣扎,他只能借此唤醒他的神志。
归厌即使不用魔气也比他的力气大得多,方云岐感觉自己几乎制止不了他,只能慢慢喊他的名字。
“归厌。”
……
怀裡的人突然不动了,但周身的气焰却沒有减少,方云岐又叫了一声,“归厌!”
归厌愣了愣,慢慢转過身来。
方云岐沒敢松开,他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虽然对方的眼睛還是红的,但看起来已经有点焦距。
“归厌,你……好了嗎?”方云岐试探着问了一句,他還用两只手紧紧把人锁在自己怀裡,虽然姿势很怪,但对方不回答,他不敢松开。
归厌嘴角扯出一個角度奇异的笑容,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好了。”
“真的好了?”方云岐慢慢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两只眼睛紧紧盯住眼前人,唯恐他再出一点乱子。
归厌沒动,任他慢慢松开自己,但却在人准备往后推的时候,猛地伸手抓住了眼前人的脖子。
方云岐毫无顾忌,以为這人已经恢复了神志,却被這一下弄得措手不及。
归厌反手将人压在了地上,手指松开了一点,给人留有呼吸的余地,身体的姿势却沒变。
“你做……什么?”方云岐把气喘匀了,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眼睛:“你不是他。”
“我就是我。”归厌看向自己胳膊上那條爪痕,轻轻扫了一眼,血腥刺激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他朝方云岐笑了笑,“你看,我的身体多听话。”
“你……”方云岐你了半天沒說出下一句,只是愤怒地瞪着他。
归厌慢慢栖身凑到他耳边,语气轻佻,“你好像很担心我。”
方云岐不知道他這是什么套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挣扎了两下以示抗议。
归厌收了笑容,猛地收紧了束缚,威胁道:“别动。”
他接着俯下身,像是在隔着皮肤嗅他动脉裡的血的味道,事实上,他确实闻到了让人兴奋的味道。
下一刻,他用牙磨了磨那处的皮肤,然后猛地咬了一口,犬牙刺进血管。
方云岐感觉颈部痛了一下,他偏头往一边,下意识让对方不能刺得過深,而后有点恨恨地咬牙评价,“你是狗嗎?”
归厌舔了舔唇角,感觉修士血液内残存的灵力化作口腔裡,似乎抚平了他躁动的血液。但這并不让他满足,他转而凑到方云岐面前,回答他的問題,“差不多。”
颈部的那处伤口并不特别深,只流了一会儿的血,归厌满意地看了看伤口,再次欺身而下。
修士最美味的真元他還沒有尝到。
方云岐大惊,但压力之下,他全无挣扎的力气,只能任他肆意支配。
恼人的衣物被归厌挥手粉碎的时候,方云岐感觉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
方云岐在心裡问自己,他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刻,方云岐就知道归厌到底想干什么,或许是体内魔气的肆虐,他已经完全失控,需要一個人帮他平息体内的动荡。
他想双修。
方云岐沒动過找道侣的念头,所以对這些事一窍不通,只是觉得奇怪,修真界好像沒听說两個男的在一起修行的。
凡间也是男女一对,阴阳调和,他们两個一起,不知道会不会走火入魔。
但他转念又想,归厌本来就是魔,根本沒有這個顾虑。
方云岐感觉這事荒唐得像是他师父跟他說他们师门很有钱一样,他试图挣脱开归厌的钳制,但那人完全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但归厌又始终沒有下一步的动作。
他极力转過头去看归厌的表情,那人似乎只是在循着本能,偶尔会挣扎着清醒一会儿,似乎在压制,但最后還是会痛苦地屈服。
他需要有人帮他平复体内糟糕的真气,他已经完全失控了。
方云岐在他的挣扎中极力挣坐了起来,他伸手环住挣扎暴动的归厌,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用行动告诉他,我愿意。
第一個吻落下来的时候,方云岐浑身颤动了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沒有倚靠,只能起身尽力抱住归厌的脖子,试图让自己稳固下来。
全身的感觉似乎都被汇集在一個点,而眼前這個人是掌控者,他只能跟随,无法停下。
方云岐低头咬住归厌的肩膀,吚吚呜呜着堵住嗓子裡的声音,不让自己泄露一丝一毫。
半個时辰之后,這处小小的山洞才平息下来。
洞内,方云岐身上盖着一件归厌的外衣,躺在最裡侧,归厌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脸痛苦。
他刚刚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眼下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在等方云岐醒過来和人道歉,同时也要向他求证一件事。
双修之后,他体内暴虐的魔气平息,自然也就恢复了意识,他清楚记得自己做過什么,现在只觉得尴尬。
对方的衣服被他随心碾碎了,只能先用自己的外袍把人裹了一圈,裹的過程中,却无意发现对方背后一片青灰色的痣。
這痣的方位和形状都和他记忆中那個人一一对上了,眼前人,似是故人。
归厌清醒之后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天魔之身,先前被人在体内做了封印,所以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而那個施加封印的人,就是他的师父。
他是生于凡人妄念梦魇之中的天魔,天性就能炼化人的梦魇,当然,修仙之人的心魔也可以被炼化,所以师父当年带他回到师门的原因可想而知。這些年,他的作用也从掌门日渐精炼的修为上可见一斑,沒了心魔,修炼之人便沒了最大的阻碍。
如今封印突破,想必那人肯定有所感应,好在那人在闭关突破,所以能留给他修养的時間。
他觉得愤怒,他想要问一问他的师父,這么多年,难道就只是一直在利用他嗎?
难道从来沒有一丝的动摇?
归厌不想细想這問題的答案,他害怕看见這問題的答案。
眼下最重要的問題是,眼前人,是否真的是故人。
久远的记忆中還埋着一個小小的男孩儿,那是他未化人形之前结交的第一個朋友。
方云岐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归厌蹲守在他旁边,见他醒来,急忙走了過来。
方云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归厌堪堪止住脚步,低声道:“对不起。”
虽然方云岐认识归厌不久,但他始终觉得对不起這三個字是和眼前人挂不上钩的,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的动作之后,他强装镇定笑了笑,“无事,只是有点突然。”
方云岐把身上的布料裹了裹,问:“你沒事了吧?”
“沒事。”归厌往后退了几步,隔开一定距离,问:“我能问一件事嗎?”
“不会,绝对不会說出去的,我們之间的事,你的身份,都不說。”方云岐抢答,保证了一通,见那人怔怔看着他,复而小心问他,“不是這個問題嗎?”
“我想问你,你背后的痣。”归厌說到背后两個字,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有点心虚。
方云岐想了想,才道:“一直都有。”
“那你什么时候上的山,为什么上山?”归厌看着他的脸,努力想把记忆裡的人和眼前人对上。
“不记得了,至今,应有百年了。师父說是看我在路上快死了把我捡回去的。”方云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疑问道:“怎么了?”
归厌对他幼时记忆执着,沒听他說自己的情况,接着问:“是你师父告诉你的,你自己不记得嗎?”
“嗯,不记得。”方云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方承认,“小时候生病,忘了。”
归厌已经基本确定了,他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方云岐這次沒被他吓到,疑惑地盯着他走過来。
待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归厌默默蹲坐在他面前,指了指自己,问:“那记得我嗎?”
說话同时,他在面前幻成了原形,一只黑色的犬型小兽,两只耳朵垂着,似乎有点委屈。
方云岐吃了一惊,手却下意识地试探着摸了摸小兽的脑袋,脑海内瞬间翻江倒海,慢慢拼凑出一段完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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