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九云
几個蓝衣服的沒听出這個地方有什么来历,窃窃私语,“青莱山是哪?”
“沒听過,仙山众多,我們多多少少都是听過的,不過這青莱山是哪?”
“看他样子是散修吧,随便找了個山头住的。”
归厌回头扫了一眼身后三個人,三人立刻手掌向上交叠施礼,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归厌师兄。”不敢再說话了。
黑衣服男人——归厌朝空中伸手,光秃秃的树枝立刻掉了一截下来,稳稳当当落在他手心。
方云岐已经站直了身子,站在那一副淡然模样,等着归厌的下一步动作。
“方云岐?”归厌念叨着往前进了两步,树枝轻轻抬到他脸前,顺着鼻梁滑下去,棍子的尖端有小刺,却一点也沒碰到他的身体,滑到丹田处,归厌疑惑道:“還未结丹?”
能随意窥探他的境界,說明這人修为在他之上,方云岐也不生气,任他指着,“离金丹一步之遥。”
归厌随手把棍子扔了,“哦。”
這是试探结束了,但事情显然還沒解决,方云岐往前一步,“這位道友,我刚刚在這捡了几株仙草,敢问是不是几位丢在這裡的。”
“仙草?”后面一位蓝衣服的哼笑出声,“你是說扔在那的几根碧霞草,那也叫仙草?”
归厌眉眼冷淡,听了這番话也沒阻拦。
那小弟子得了师兄的无声支持,觉得自己腰杆挺得更直了,走到方云岐面前,呵斥道:“這种品阶的仙草,根本就算不上仙草,丢在路上都沒人捡,我們师兄是问你,为何触动阵法?”
刚刚捡完碧霞草的方云岐:……
方云岐:“我說是因为捡碧霞草所以不小心触动的你信嗎?”
蓝衣弟子:?
对方显然不信,這几颗小草,就算真是也看不上,這人何至于穷成這個样子?
蓝衣弟子转身看向归厌,表示此人十分可疑,請示道:“师兄,怎么办?”
归厌早就不耐烦了,一挥手,“先把人带回去。”
他们已经在村子裡盘旋了半月有余,几乎是把所有的能查的都查了,而這人又是近几天唯一可疑的人物,他還把阵毁了,是现在最大的嫌疑人物。
归厌本来就不想下山掺和這些事,几個长老一人一句,他沒话反驳,只好带着人下山了。
现在有人撞上了他的阵,不管這人是不是他们要查的人,总之,這人可疑。
方云岐就這么被“請”进了村子裡。
方云岐是個和平派,能解释的绝对不动手,除了在家教训师妹的时候反着来。所以归厌說带走,他沒等几個蓝衣服的凑過来,就已经自觉跟了上去。
天色已晚,回去的时候村民们已经休息,他们一行住在一個小院子裡,這院子是仙法幻化成的,落在這裡也不显得违和。
方云岐跟在归厌身后进屋,见对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屋子裡的灯一盏盏全都亮起来。
“你们几個先去休息吧。”归厌转头看向几個师弟,待几個人散了,才装作刚看见方云岐一般,“哎呀,忘了你。”
方云岐也不着急,就等着他說话。
归厌为难地左右走了两圈,看着他的脸摇了摇头,末了才一脸担忧道:“這样吧,先休息,明天呢,和我回一趟藏锋山,怎样?”
方云岐大致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只问:“道友是藏锋山的?”
“是,藏锋山风白掌门座下弟子。”归厌撩衣坐下,“有問題?”
“沒什么問題。”方云岐笑了笑,“只是如此名号,却行事仓促潦草,拿我回去可是交不了差的。”
“潦草?”归厌不怕烫地伸手捻了捻桌上的灯芯,让它更亮了些,装作苦恼道:“我可不认为我潦草,我在山下半月,该查的都查了,你是這半月来的唯一异动,来历不明,自然要把你拿去交差。”
方云岐叹了口气,感觉這人有点不讲道理,“我只是路過,弄坏了你的阵帮你修好就是,你這人怎么如此小气?”
归厌上下扫了他一眼,“小小散修,口气却不小,這阵法是藏锋山独学。”
归厌面上不显露,心裡确实有点看不起眼前這人的,区区无名修士,筑基巅峰的修为而已,张嘴就是帮他重画一個阵,口气倒是不小。
方云岐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感觉這人比他师妹還能惹人生气,他脾气也不是一贯的好,赌气道:“那若我能再赔你一個呢?”
归厌起身,语气轻飘飘道:“你要真能画個一样的,那我們就两清了。”
這事就是随口一說,這人要是真能画出来,他還真愿意陪他玩一玩。
說完,归厌抬眼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转身把灯吹了,在手掌托起一抹亮色,率先出了客室,回头看還站在原地的方云岐道:“愣着干什么,不早了,来,带你休息。”
他们這個院子一共三间房,归厌自己一间,剩下四個师弟两人一间,所以是沒有方云岐的单独住处的。
加上他现在是可疑人员,這院子虽然能随心操控,但也不能让他单独住一间房,所以方云岐当晚就宿在归厌的房间。
修仙之人原本就不需要太多睡眠,两個人都沒睡,吐纳一晚,第二天天色破晓,两人已经起了。
归厌安排四個师弟留下两個,其他人先回去說明情况。
归厌原本想把這散修抓回去复命,结果這人把昨晚他說的两句玩笑话当真了,非要和他打個什么赌,大清早对方执意要去给他画個阵,惹得人头痛。
归厌索性就跟着過去,看這人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两個师弟跟在后面偷偷讨论,胖一点觉得疑惑,“我們大师兄怎么要跟人打赌,這人一看就是骗人的吧?”
瘦一点的回,“就是就是,一個法阵从熟悉阵型到施用灵力,起码半月,阵法是一丝一毫都不能差的,這人昨天看清了嗎,就如此夸口。”
大家都是筑基以上,說是千裡耳也不夸张,两個小弟子沒用灵力传音,直接說出来,显然是故意嘲讽方云岐。
方云岐走在最前方,把這些话不动声色地听完了。结果身后的归厌却故意轻笑出声,他顿时有些不爽。
选定了位置,他把昨天放在小包袱裡的碧霞草重新拿出来,然后散在路上。
方云岐往后退了两步,脑子裡仔细想了想昨天毁坏阵法时的样子,阵法最难的点不在阵型,但任谁只看過一眼的东西也都不会记那么清楚。
他只能结合师父教给他的阵法去推测,昨晚他打坐吐息,脑子裡已经有了形状,這会儿想好之后,就凝神聚气,开始画阵。
一刻不到,一個新的阵法重新落在地上,灵光闪過,阵法已成。
归厌全程在一旁看他的动作,确实和他画的那個束缚阵一样,只不過对方修为在他之下,這阵沒有他画的那個威力大。
但,也足够让他对眼前這人好奇了起来。
方云岐画完了阵,看向归厌,“道友,咱们两清了。”
“等等!”归厌抬手,脸色正经,“這阵是你画的,你走了,我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方云岐错愕,這人赖上他了?
“我們布阵是为了抓村中散播疫病的妖兽,要随时留意阵中情况,你是阵主,這個任务自然非你莫属。”归厌道,“算你将功补過吧。”
“散播疫病的妖兽?”方云岐想了想,他下山也是为了疫病来的。
“对,村人說附近有妖兽活动,我們打算先查一查。”归厌见他有兴趣,问:“我還沒问你来這裡的目的?”
“是听說藏锋山发了布告,我是来查疫病源头的。”
“如此,”归厌扫了一眼平静的阵法,“不如一同静观。”
方云岐同意了。
他们先回了村子,从昨天到现在方云岐還沒看過村子裡的情况,现在一见只觉得唏嘘。
這村子說大不大,但也有几百人,现在已经快要到秋收的季节,却只看到老人在农田裡忙碌。
劳动力都病倒了,老人们只好干起了平时完全干不了的农活,眼前就有几個老人蹒跚着步子,齐力从水井裡打了水上来,却因为走路不稳导致木桶晃动,前后几趟几乎洒出一條水路出来。
方云岐有点看不過去,随手挥了挥,帮老人把水缸灌满,然后看向身边旁观的三人,“你们不帮忙?”
归厌不语,身后的小胖接了话,“师父說我們既然已经上了山,就要舍弃红尘俗世,一心求仙问道才是正途,不可被旁的事分散了心思,尤其是人间疾苦,要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方云岐扫了他一眼,“看来你们藏锋山也只是如此。”
“哎,你怎么說话呢。”瘦子不乐意了,“什么叫只是如此,你看不過去你去帮不就行了,我們是下山帮他们查疫病源头,不是来干活的好吧?”
“你刚刚還說不以物喜?”方云岐笑了一声,“看来還沒有理解到位。”
归厌不說话,就站在一边旁观,感觉看人吵架還挺有意思。
他们還在吵架,远远的却突然来了几個人,都是白衣,带着佩剑,在昏暗浑浊的小村子裡非常扎眼。
为首那人像是冲着他们過来的,走近之后一看见他们就带着身后几人见了個大礼,“几位想必就是藏锋山上的高徒,在下九云山陆行岚,见過各位师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陆行岚這人礼节周全,又长相清俊,笑着說完這话,让人顿觉如沐春风,藏锋山两人和方云岐也都還礼。
只有归厌沒动,小胖子赶紧解释,“這位是藏锋山归厌师兄,归厌师兄平时就少与人来往,不在乎這些礼节。”
方云岐听他解释就想笑,明明是此人沒礼貌,還非要說什么不在乎礼节。
這时陆行岚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转而又行一礼,“這位道友,想不是和藏锋山各位师兄一起的,敢问师从?”
“哦,青莱山方云岐。”他衣服穿得和人家显然不一样,看出来不是一伙的也正常,方云岐随口答了。
陆行岚又笑,“青莱山,想必是個好地方,方师兄气度不凡。”
方云岐被他逗笑了,摆手,“不敢,只是個小地方。”
這人客套了一圈,最后才归入正题,道:“九云山的长老们听說此地疫病,让我和几位师弟一同過来看看,想帮帮忙,长老们担心是妖邪作祟。”
“不用,马上抓到了。”归厌扫了一眼方云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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