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醒
归厌更着急,撂下一句话就跑:“分头找。”
归厌看了看洞口的阵法,阵法沒有被破坏的痕迹,大概是方云岐自己出去的。
他心中已经有了方向,雷劫必定会跟着人一起,他只要向着雷云中心去就错不了。
玄游真人刚想說自己的打算,却发现根本来不及搭话,眼看人冲着天雷中心冲過去,只好跟着一同過去。
此时,方云岐已经到了半山腰,其实他沒有地方可以躲,因为雷劫本就无处可躲,除非有非同一般的宝物可以挡住,要么就是有人替他受着。他一路往山下走,主要目的是想躲山上的人。
按照归厌的性格,說不准要帮他档雷劫,還有方小小也是個冲动的,本事不大胆子不小。這雷劫既然是他的,他自己就该受着,不想让别人替他挡着。
方云岐抓紧最后一点時間往山下走,第一道雷已经近了,躲无可躲,方云岐撑起一道屏障,但他如今境界不稳,屏障并不能帮他多少,于是受了一道天雷。
他从出关之后就心思不定,加上這天雷来势汹汹无法应对,方云岐咳出一口血,感觉就算天雷打不到身上,他也撑不了多久了。
但這才只受了一道天雷而已,结丹要受八道天雷,元婴需受十二道,這会儿方云岐脑子转不過来,但還算得清楚這几個数字,還有十九道。
這么想着,第二道天雷已经到了。
方云岐移动的速度变慢,天雷确定了目标,来得更快,他就這么受了七道天雷。
方云岐這会儿還能保持意识清醒,但就是动不了了,不過這样也好,等到归厌找到他,估计天雷也打完了。
他這么想着的时候,第八道天雷落下,但這一次却沒有落到他身上,他睁开眼,发现刚刚想着的归厌到了,抬手挡了那道天雷,面色沉着,一点也看不出他先前有多着急。
虽說天雷能锁定人的位置,但這一片雷云覆盖,找一個人還是不容易的,而且也沒人敢往這雷云中心闯。
可偏偏归厌就是精确地找到了人,算下来比方云岐的行动還要快。
归厌转過头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跟我走。”
方云岐硬生生把喉间那口血咽了回去,装作沒事:“躲不掉的,你走,我沒事的。”
归厌不容他解释,沒等他這句话說完就已经把人拎了起来:“能躲。”
他把人搂在怀裡,引着拿雷去劈他,巧妙地躲過一道僵直的天雷,皱着眉头看向天空中那片阴沉的云雷,观察云雷动向。
方云岐被他晃得晕头转向,但也看见了他是怎么躲的,紧要关头也不往夸一句:“好厉害。”
归厌自动把這话忽略了,又用同样的方法绕過了一道天雷,虽然他面色依旧沉静,但气息已经明显乱了。
躲天雷說着容易,却是個技术活,更何况他怀裡還抱着一個人,在這块地方来回腾挪几趟,谁上谁喘。
方云岐已经缓過来了一口气,扒拉归厌的袖子:“你把我放下来,最后几道雷,我能受。”
归厌瞪了他一眼,不理会,却因這话分了一下心,两道雷同时落下来,一道沒躲過去,落在他右边肩膀上。
那处的衣袖瞬间焦黑,方云岐感觉自己晃了一下,归厌差点沒揽住他。
方云岐急了,开始挣扎起来:“你别动了!”
他俩暗自较劲,但再挨两道雷的归厌也比现在方云岐有力气,根本不容他乱动,用利索的那只手圈住腰,将人单手抱了起来。
方云岐:……他好像低估了归厌的力气。
归厌腾出一只手,掌心化阵,放了一個保护罩,同时闪身躲過一道雷。刚刚還在挣扎地起劲的方云岐這会儿腾空了,反倒是不敢动了,反手搂住了归厌的脖子。
好在只有二十道天雷而已,這会儿已经要打完了,归厌的阵法已成,他将方云岐随手扔进阵裡,他站在阵外帮着护法。
阵法撑了两道天雷,還有最后两道。归厌刚刚一番操作已经把自己消耗空了,這会儿终于老老实实不动了,选用最简单的方法,反手将方云岐护在了自己身下。
方云岐自然不能让他用自己的身体帮自己挡着,翻身要将人护住,紧要关头,竟然争执起来,不過争来争去也沒争出来個上下。
紧要关头,玄游真人终于慢吞吞地到了。
他伸手撑起一道屏障来护住两個人,眼神都沒有向上看一眼,反而非常好奇自己徒弟的姿态:“你们,這是做什么呢?”
他话音落,最后两道天雷落在屏障上,玄游真人收了屏障:“沒事了。”
方云岐终于松了最后一口气,他刚刚抱紧了归厌的手也顺势松开,整個人摊在地上。
归厌捂住肩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方云岐道:“起来,回去。”
方云岐沒动,也是因为动不了,只动了动嘴皮子:“我已是元婴了。”
玄游真人点点头,丝毫不意外:“是该如此。”
归厌沒管他元婴不元婴的,他只是觉得有点闷闷的气,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這么想着,又催一遍:“起来。”
方云岐知道归厌是不高兴他紧要关头乱跑,但刚刚他俩抢着受最后的天雷的那一幕還在他脑海裡,归厌刚刚那样护他,他心裡很感动,這会儿看人生气就想着哄哄,加上真沒了力气,所以依旧沒动。
想着哄人,但他嘴上是实话:“起不来了。”
玄游真人背身离开,边走边叹:“還有時間耍嘴,我這徒弟看来沒事,归厌你可千万别饶了他,我就先走了。”
归厌目送玄游真人走远,又看了一眼方云岐:“不起?”
“起,我起。”方云岐怕归厌真生气了,撑着站起来,但力气不多,于是抓住归厌沒受伤的那只手,借力把自己拉起来,“走吧。”
方云岐脸色白得像刚出锅的豆腐,前几道雷都是实实在在打在身上的,這会儿衣衫褴褛,看着不比小时候要饭的样子好看到哪裡去。
归厌莫名地心底一软,把人的胳膊挂在自己脖子上,扶着慢慢往前走。
山路崎岖,小道幽深且长,两個人就這么相互搀扶着慢慢往前挪。
直到看到自己的小屋的时候,方云岐悬着的那股气才算放了下来,眼前都模糊起来:“终于到了。”
归厌看他:“怎么了?”
方云岐:“再慢的话,我……”
他下半句沒說完,彻底脱力,好在归厌把人扶住了,稳稳把他挂在自己身上,等得着急的方小小老远看见了自家师兄,這会儿带着小猫咪奔過来,同归厌一起扶住了方云岐。
一切都安置好的时候,归厌坐在方云岐床边守着,他肩膀处的伤已经处理過了,但是他不愿意离开去换衣服,所以方小小把自己的宝贝斗篷拿来给归厌盖上了。
安置方云岐的时候归厌一句话也沒說,一脸深沉地想些什么,方小小也沒敢问,帮着把两個人收拾好了之后,就带上门走了,留归厌一個人守着。
归厌伸手抓住方云岐放在身侧的手,但想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抓来要做什么,所以只是静静握着,握了一会儿,感觉被他握住的手变得汗涔涔的,他才松开,换了另外一只手握住。
這么交替了两三個来回,方云岐依旧沒醒。
归厌难得有耐心,起身开了半扇窗户,在房间内来回走了两圈,又坐回来握住方云岐的一只手。
好大一会儿,一個念头才跳到归厌脑子裡,他想:我做什么非要握人家的手呢?
這念头一到,他混沌了半天的脑子终于清明了,他也不是沒听過男女情爱的事,也知道双修是怎么回事,還有幸试過一次,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他就是不懂,为什么自己非要拉着方云岐的手。
這么顺势想了一圈,归厌终于明白,他想拉方云岐的手、想保护方云岐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因简单,因为他想同方云岐一起双修,做一对道侣。
這個想法一出现,归厌立刻就确定了事实确实如此,他不仅仅想和方云岐做朋友、亲人,還想和他做道侣。
左右想清楚之后,归厌一時間竟然有些兴奋,起身走到窗户边上透了透气。
已经立冬了,這段時間冷了不少,窗外一阵寒风,归厌忙把半扇窗户又关上了,他不冷,他怕方云岐冻着。
他把身上方小小给他的斗篷压到方云岐身上,仔仔细细地把他脸上的两根发丝捋顺,又把刚刚自己拉過的手好好交叠放在他身上,這才起身出了屋子,他步子轻快有力,满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从得知后山异动之后,归厌的心就一直吊着,可直到方云岐脱险之后,他還是觉得自己不松快,直到刚才他才想明白,這不是担心友人安慰的心情,是怕失去爱人的心情。
想通了這点,归厌彻底痛快了,他又突然有了目标一般,出了屋子,将院子裡晒好的柿饼精心挑选了好几個出来摆在一只白瓷碗裡,弄好之后觉得不够,又去后山捉了两條鱼回来。
方云岐一觉睡到了晚上,他只是脱了力,并沒有严重的伤,這会儿是被一阵味道给勾醒了。
他下意识捂住鼻子,因为這股味道并不太好闻,闻起来像是死了半個月的鱼回魂来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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