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脱离
就在男孩儿往前跑了之后，像是被人惊动了一般，幻境大街上原本来来往往的路人都转過来看着方云岐。
第一次被這么多人一起盯着，方云岐感觉自己有点慌，他冲這些人客气地微微一笑，然后提气御剑，顾不得身后长街动乱，追了出去。
男孩儿其实沒跑太远，方云岐赶上他的时候，男孩儿已经恢复了正常，正站在街头四处张望。
方云岐试探着走過去搭话，“小朋友，你在找什么？”
那男孩儿抬眼看他，就像是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眼睛泪汪汪地看着他，說：“哥哥，我的小狗丢了，我在找我的小狗，你能帮帮我嗎？”
方云岐实在不知道這男孩儿說的小狗在哪，可见他又恢复了正常，只能想办法先拖住這小孩儿，他看着男孩儿的眼睛，仔细问：“小狗长什么样子记得嗎？”
刚刚他完全被男孩儿带着走，完全沒来得及问其他的事情，所以這次他主动开口把主动权放到了自己手裡。
男孩儿眨了眨蓄满眼泪的眼睛，随着他的问话回忆起来，“黑色的，就是小狗，就是我的小狗啊！”
眼看男孩儿有要崩溃的架势，方云岐立刻一叠声答应下来，“好好好，我們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
方云岐心急外面的情况，他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入幻境，而且他不知道归厌到底去哪了，他们明明是一起出来的。
察觉到方云岐的分心，那小孩儿立马做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泪唰地一下涌了出来，刚要张嘴哭，方云岐一把伸手把人嘴给捂上了。
他最见不得熊孩子哭，這让他想起来他师妹刚上山的时候。
方小小刚上青莱山的时候，他虽然高兴，但是過了两天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小孩子会哭，饿了哭，冷了哭，沒人一起玩也要哭，方云岐哄了两天孩子，实在是哄不下去了。
他最终想了個办法，只要方小小哭，他就把人放在隔音的阵法裡，任她嚎得天翻地覆，他听不见心不烦，但人不能天天放阵裡，所以方云岐還是要哄孩子。
后来孩子大了，方云岐才免受哭声的折磨，结果這眼前這孩子比他师妹哭得還频繁，声音比起方小小有過之而无不及，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些脑仁疼的日子。
男孩儿似乎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抽抽噎噎止住了哭声，两眼依旧含着两包眼泪。
方云岐止不住头疼，捂着人嘴和人商量，“這样好嗎，我帮你找小狗，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哭了。”
男孩儿看着他的眼睛眨眨眼，方云岐才慢慢把手放开了。
他觉得奇怪，明明這小孩儿一脸脏兮兮的，他依旧觉得男孩儿眼睛非常漂亮，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他的心底。
方云岐干脆把男孩儿抱了起来，然后御剑往前。
一個小乞丐的狗丢了，這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方云岐却渐渐着急起来，他发现這种焦急来源他自己，他害怕狗狗被人捉了去，或者遇到了其他的麻烦。
他想，明明之前都是会准时回家的，怎么今天不见了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剑沒了，他开始往前跑，往郊外跑，他感觉浑身都在痛，但是他依旧在往前跑。
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的时候，他也只是忍住了，然后擦干眼泪让视野清晰起来。
直到他撞上了一個人，才被迫停了下来。
那人踹了他一脚，语气凶狠，“你這小子怎么回事，這么脏也往人身上撞！”
眼前那人看着是個有钱人的样子，他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嫌弃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突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手腕伶仃细瘦，手指像枯枝一样空荡地伸展开，是自己的手沒错，他想，狗狗還沒找到呢。
“方云岐！”
一個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往前的脚步，小乞丐在原地愣了一愣，猛地想起了什么。
刚刚呵斥了他的那位有钱人转過脸盯着他，其他的人也都转過来盯着他，下一瞬，人形恍惚，眼前众人猛然碎了。
“方云岐！”归厌又喊了一声。
方云岐一下子从幻境中脱离了出来，猛地吸了一口气，却因为窒息太久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看见什么了？”归厌就坐在他对面帮他输送灵气，见人醒了，立刻好奇地问。
方云岐還沒从幻境中彻底缓過神来，下意识就答：“看见我变成了小乞丐。”
“巧了。”归厌收了手，让他自己调息，“当时我看见你和一個小乞丐从我面前经過。”
方云岐总算把幻境裡的记忆拼凑全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问：“当时我看见一個，唔……缩小版的你，就喊了一声。那個是你？”
“是我。”归厌垂眼思考，“不知道为什么，幻境裡的我忘了山下的事，以为在做梦，场景是师尊带我上山的时候。”
“這幻境含义不明，我看见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個小乞丐，我救了他，他要我带他找他丢的狗，然后我又莫名变成了他，正在街上跑的时候被你喊醒了。”方云岐总结一遍感觉更离谱了，看了一眼归厌，感觉对方也不是太想听，含糊道：“大概就是這样。”
“哦，”归厌起身四处看了看，“我找到了你，但是不知道九云山的两位去哪了。”
方云岐這才收了周身气息，四处看了一下，這個地方不是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山洞，這地方更干燥些，他现在在一個平整的石台上，应该是归厌把他移动到這裡的。
石台上方是一個透着光的空洞，再往前是一处崖壁，从方云岐的角度看過去，只觉触目惊心，高不可量。
他撑着自己坐了起来，问：“他们会不会和我們不是一個出口出来的？”
“应该不会。”归厌看了他一眼，“那东西大概不会這么细致弄好几個出口，另外就是，我在附近发现了血迹，他们可能就在附近，不過我還沒去找。”
方云岐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說的那东西是指他们追的那头妖兽，听到归厌說還沒去找有点疑惑：“为什么沒去？”
“我沒有留他们的气息，罗盘确定不了位置，還有，我怕走太远。”归厌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嗎？”
“可以。”方云岐站起身，“已经恢复了。”
“那一起出去找找。”归厌走到他旁边，往崖壁的方向去。
方云岐和他一起走過去，突然后知后觉了了归厌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怕走太远’是因为他当时沒醒？
他原以为這人是個冲动行事的人，沒想到也有這么细致的一面，他走過去道：“多谢。”
归厌冲他皱皱眉，语带嫌弃：“不必谢我，怕你死了而已。”
方云岐笑了笑，沒說话，默默跟在了归厌身后。
這处洞穴的唯一一條路就是沿着岩壁往前，附近有几处洞口和平台，這几处地方像是被狗嚼出来的，除了碎石還是碎石，连颗像样的树都沒有。
归厌看到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很久，灵气全失，沒办法确定位置，只能沿着這唯一的路看看附近還有沒有血迹。
两個人大概就在附近，因为他们刚刚出山洞沒多久，就在地上看到了血迹，顺着血迹一路往前，两個人找到了一处洞穴。
几乎毫不费力地，他们找到了陆行岚和沈修两個人。
這处洞穴比他们最开始所在的洞穴要小很多，相对保暖，而且洞穴内有一处小小的溪流，确实适合休养。
受伤的是沈修，陆行岚正在帮自家师弟疗伤。
听到脚步声，陆行岚机警地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方云岐和归厌两個人。
陆行岚表情严肃，见人到了，慢慢收了灵气，然后将师弟扶到一边躺下。
方云岐想知道他们在幻境中的情况，关切道：“你们也遇到幻境了？”
“对。”陆行岚看他一眼，“你们都沒有受伤。”
方云岐摇摇头，“虽然幻境诡异，但好像沒有什么危险性。”
“那就好。”陆行岚眼神闪烁，“等沈修好些，我們再出发吧。”
方云岐点点头，想问伤是怎么来的，但陆行岚显然不想和他们說话，方云岐只想着是师弟受伤打击到了他，也不再问话，上前查看沈修的伤势。
修士一般不会受伤，除了被灵气或者仙器所伤。而且，如果伤在筋骨，只要调息运气，当即就可愈合。
能真正伤及修士的，都是丹田处的伤及心肺处的伤，沈修的伤口就在丹田处，看样子是被仙剑贯穿所致，不過那剑看上去是临时改了主意，刺得很偏，并沒有伤及要害。
沈修的伤口经過陆行岚的修复已经不再流血，但也算经历九死一生，需要時間修养。
他起身看向归厌的方向，问：“這裡有那妖兽的气息嗎？”
“好像就在這裡，”归厌也看向他，语气略带犹疑，“估计是躲起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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