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章
路清珩是個严父，和孩子鲜少交流，眼睛就像是被冰箱裡的大冰块冰镇過一样，路煦阳从来都沒有见到他笑過。
但可能是父子天性,路煦阳還是很爱他,能够敏锐的捕捉到路清珩的情绪变动。
比如今天，虽然路清珩一句话也沒有說,路煦阳却预感到了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看着路清珩周遭冰冻三尺的氛围,路煦阳的小拳头不自觉攥了起来,局促不安的开口：“……爸爸,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嗎？”
虽然爱，但路煦阳也很怕他……
路清珩从来不是一個能够让他撒娇,开玩笑的人。
路清珩看着他心虚的样子,当即严厉地皱起眉，开门见山道：“……你是不是进過我书房,打开了我保险柜裡的旧电脑？”
他已经仔细看過沈韫仪和路煦阳一起录制的那档综艺，作为父亲他一下子就觉察到了路煦阳对沈韫仪态度的不对劲。
他想，路煦阳不出意外,应该是知道沈韫仪是他妈妈了。
才会那個样子恃宠生娇,为所欲为。
沈韫仪是路煦阳妈妈的信息，他们当初该销毁的都销毁了。
就只剩下，路清珩书房旧电脑裡保留的他们在一起過的证据了。
在找路煦阳之前,路清珩就已经检查過自己保险箱裡的旧电脑了,果不其然有打开過的痕迹。
路煦阳听到這话,当即知道自己私下动過父亲东西的事情被父亲发现了，当即吓得面色苍白如纸，眼泪开始在眼眶裡打转。
“不准哭！”路清珩看着他這样子,顿时眉头紧锁。
他最烦的就是孩子明明犯了错误還不承认，企图用眼泪蒙混過关的行为……
要不是顾惜他从小沒有妈妈，路清珩看一個男孩子這样简直就想揍他。
路煦阳怔怔看着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
他其实是很害怕爸爸的……
虽然他很爱爸爸，但却并不知道爸爸爱不爱他，甚至都不敢去问。
只知道，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好像都不是這個样子的。
他向来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其实一直希望爸爸能多陪陪他，听他說一点无聊的话，陪他玩玩幼稚的游戏，而不是像对待所有人那样公事公办的对待他，只会询问他的作业，可他却不敢对爸爸提出要求……
他心裡其实很害怕爸爸以后会重新结婚，会有新的孩子……然后，把他這個不怎么喜歡的孩子抛弃……
所以，他才会一直這么乖，這么努力证明自己的聪明和上进。
所以，他之前才会希望爸爸和对他最好的柔云阿姨在一起。
這样的话，他在爸爸身边就可以一直有一席之地了。
但路清珩却显然不懂儿子纤细敏感的心思。
“我在跟你好好說话，你不要這個样子！不要装可怜，也不要给自己找理由。”路清珩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乖乖的样子，却又可以那么不乖的对待沈韫仪，只觉得這孩子该管了，眉头微皱：“做過還是沒做過，是還是不是，你给我一個准话！”
路煦阳其实有些不敢承认，但却還是不敢对路清珩撒谎，红着眼眶，声音稚嫩：“……是，我是动了爸爸的旧电脑……”
“沒有经過别人的同意，乱动别人的东西，你知道這样的行为叫什么嗎？”路清珩声音平静，但却让人感觉這样的平静是处于暴风雨来临之前。
路煦阳身体微微打颤，可怜兮兮道：“不……不问自取视为偷……”
“沒有经過别人同意，就乱动别人东西属于侵犯他人隐私……”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還要這样做？”路清珩皱眉，冷声问道。
路煦阳低着头，完全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他小脸皱得跟包子一样，過了好一会儿，才小小声道：“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他不敢和路清珩硬犟。
因为他知道，路清珩不是会纵容孩子的那种爸爸，越犟他只会越生气，认错在這种时候是最聪明的選擇。
路清珩神情冰冷，见他态度良好，倒也沒再逼着他交代什么，直接下达了对他的惩罚：“你回去把《弟子规》和《孝经》各抄一遍，周一之前我要看到……”
他答应過沈韫仪，不把知道路煦阳已经和沈韫仪见過面的事告诉路煦阳，也不会为此惩罚路煦阳，把這件事留给沈韫仪自己处理。
但路清珩仍是觉得，自己平时太纵容，溺爱這孩子了，只顾着教导督促路煦阳数理化课业方面的知识，却忘了让他多学学中华传统文化，学习什么是孝顺，才会让他敢对给予自己生命的母亲那样說话。
路清珩觉得自己必须得更加严厉一点才行。
路煦阳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痕，声音哽咽，小小声道：“……可是我周末還要参加节目錄制。”
“可以再宽限几天嗎？”他试图讨价還价。
路清珩却根本不给他商量的余地：“你可以在飞机上抄，在坐车回家的路上抄。”
路煦阳根本不敢反驳他的话：“我知道了，爸爸。”
“還有，我希望你可以记住，作为一個人是要能够做到情绪自控，不能随便发泄自己情绪的。”路清珩想到什么，又沉声說道：“如果一個人不能做到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也就和动物无异了。”
只要一想到路煦阳在综艺上的表现，路清珩就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路煦阳吸了吸鼻子，想要主动找点话和父亲說：“什么叫做情绪自控？”
“情绪自控，就是——虽然，我现在很想打你。”路清珩垂下眼眸，道：“但我沒有。”
他是真心觉得在有了這個孩子以后，他的脾气变得好了很多。
路煦阳瘪了瘪嘴，又有些想哭了。
路清珩看着他皱着一张包子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有些心软了，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声道：“好了，我和你說這些，并沒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有時間的时候，可以好好想想大人說的话。”
路煦阳被父亲一拍，這才止住了泪意。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了书房的门，正巧遇见了不知道干什么的苏柔云。
苏柔云看路煦阳红了眼眶，当即关切地上前询问道：“路先生，小阳這是怎么了？是哭了嗎？怎么眼睛都红了呢？”
“沒什么，大概沙子吹进眼睛了。”路清珩沒有把父子俩之间事告诉外人的欲望，随口道：“你去忙你的吧。”
苏柔云听了這话，当即落寞地看了他一眼，听话的跑开了。
路清珩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林昊远說她喜歡自己，以及路煦阳說過想让她当妈妈的事。
路清珩一般是不愿意把心思花费在无聊的人和事上的，說实话他是真沒看出苏柔云喜歡自己，也不觉得苏柔云有多特别，感觉這個人在自己面前也沒什么特别出格的时候，和家裡其他的佣人保姆都差不多，拿钱办事，领自己的工资听自己的话。
他是懒得花费心思去揣摩一個保姆的心思的。
虽然林昊远经常拿她和自己开玩笑，但归根到底苏柔云也沒干什么——
路清珩也不可能因为朋友的一個玩笑，无端端把人开了。
只觉得，把他们两個往一块联想的人都挺莫名其妙的。
……
路煦阳不敢违抗路清珩的命令，上了飞机就开始苦逼的抄写起了《弟子规》和《孝经》。
“小阳，你早上怎么眼睛红了呢？是爸爸批评你了嗎？你不开心的话，可以和阿姨說說，阿姨帮你想想办法。”苏柔云眼含期待地看向他，试图用关怀拉回两人之间的关系。
路煦阳皱着一张包子脸，抄写着东西，头也不抬：“沒什么，柔云阿姨。我真的只是沙子进了眼睛而已。”
過去他和苏柔云一直都是无所不說的，不论什么开心的不开心的事都会第一時間分享给苏柔云。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有点不太愿意和柔云阿姨分享太多事情了。
有些事，他想要自己消化。
对于路煦阳的变化，苏柔云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无比的无力。
果然，不是亲生的孩子，就是对他再好，也终归是养不熟的。
……
两人下了飞机，就分别被节目组送到了和自己组队嘉宾所在的地方。
沈韫仪還有事情沒有忙完，所以路煦阳便被节目组送到了公司。
作为一個小大人路煦阳绝大多数情况下，還是一個比较乖巧听话的孩子，知道沈韫仪在忙的情况下，他一点儿也沒有像一般孩子那样在办公室裡乱翻吵闹，只是安安静静的找了個位置继续抄写自己的《弟子规》。
沈韫仪在知道他得在公司待一早上的情况下，专门让人在宽敞的办公室裡给他准备好了乐高和飞机模型。
沈总参加了一档综艺，并且在今天把萌娃带到公司来上班的事，早就在公司上下传开了。
不少员工都对沈韫仪带娃感到好奇极了，尤其是沈韫仪秘书处的女秘书们，借着离得近的优势，不管是年纪轻的還是年长的，总是在工作之余用眼角余光，跟参观大熊猫似的，近距离参观起了沈总带来的人类幼崽。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路煦阳面前已经堆满了阿姨们试图投喂的各种零食和饮料。
沈韫仪扫了一眼，倒也沒管他们，继续有條不紊的处理着自己的工作，就算有人进来汇报工作，她也沒有让路煦阳和摄制组回避，只是让摄制组把镜头对准了路煦阳。
她是真的非常忙，常常一件事情才說了一半，就又有另一件事找上了门。
作为一個小大人路煦阳自然是不会对那些怪阿姨们送来只有小笨蛋才感兴趣的零食感兴趣的，因为知道沈韫仪在忙，他早上在和沈韫仪打過招呼后，就沒有试图和沈韫仪說话，只是在抄写《弟子规》的過程中，时不时抬头看沈韫仪一眼，感觉到沈韫仪的目光扫過来了，他就低下头假装在认真写作业。
他今天看到的沈韫仪，和他上一期节目錄制时候看到的嬉笑怒骂，总是喜歡戏弄他的沈韫仪完全不一样。
因为是工作状态，沈韫仪将头发高高盘起，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沒怎么化妆，只是画了個眉毛涂了個口红，连眼影也沒有，显得干练而又冷艳。
路煦阳一個早上都沒看到她露出一個笑容，但却莫名觉得這样的她整個人仿佛都被镀上了一层光晕，光彩夺目，在闪闪发光。
工作中的女人总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和需要依附别人的柔云阿姨不一样，他的亲生母亲是一個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女性。
路煦阳看着看着，却一不小心将自己手中的笔滚到了落地窗和防护網之间的空隙裡。
他猫着身子，就想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去捡，但却因为手太短了，够了好几次都够不到。
正当這时，正在拿着报表和几個主管交谈的沈韫仪，却突然停住了话语，站起了身。
几個主管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懵逼的跟着站了起来：“有什么問題嗎？沈总。”
沈韫仪却沒回答他们的话，走到了路煦阳身边，一言不发的用手穿過了路煦阳掉笔下去的位置，将笔捡了起来，递给了路煦阳。
路煦阳当即小脸一红，仰着头，对說了声：“谢谢。”
這时候，他才知道，他在关注沈韫仪的时候，看似忙碌的沈韫仪也在分心关注着他……
“下次掉了笔，记得叫大人帮你捡。”沈韫仪蹲下身，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黑发。
几個主管对视一眼，皆是有点惊讶，完全想不到他们沈总還能有這么有母性光辉的一面，但面上他们仍是维持住了一派沉着。
等到沈韫仪回到座位上以后，他们才继续汇报起了自己的工作。
而直播间的弹幕也是一片土拨鼠尖叫——
“這也太a了吧，姐姐杀我！”
“本来還觉得姐姐看起来太温柔了，不像個总裁。现在，简直就是霸道女总裁本人！”
“工作中的女人就是最美的！”
“一边能這么严谨，不苟言笑的处理工作，一边還能看孩子，這真的是铁汉，不，钢铁直女柔情了，姐姐杀我……”
“在姐姐這样的威压下，今天的阳阳也是格外的乖呢。”
路煦阳大体上是個安静能自己坐得住的孩子，知道沈韫仪在处理工作，他就一直沒打扰沈韫仪。
直到沈韫仪都忙完了，路煦阳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打开了自己的小书包，将自己画的和沈韫仪一起开飞机的画拿了出来，递到了沈韫仪面前：“這是我画的我們一起开飞机的画，画的不好，我不要了……”
“就……就送给你吧。”
路煦阳其实知道自己画画并不太好，在经历了苏柔云对待他送出珍视礼物的不珍惜后，他已经对得到正向反饋不再期待了，别别扭扭地把画塞到了沈韫仪手裡。
沈韫仪看到這画，颇为讶然：“這是你画的，特地画的我們两個？”
她一直以为這小孩不太喜歡她，而自己上一期节目也一直在教训他，完全沒有想到路煦阳闷不吭声的回去，居然专门画了画送给她……
虽然小屁孩口口声声是画废了不要的，又一副把垃圾送给她，施舍她的口气，但看画上的两個人是他们两個。
沈韫仪想也知道，這幅画是小朋友特地画给她的。
路煦阳内心十分忐忑，其实很期待沈韫仪的反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嘴上只是故作深沉地說：“才不是特地，只是随手画的，画得不好的……”
他着重强调。
“画得真好。”沈韫仪却是惊喜万分，半点也不介意路煦阳把她画得不好看，拿着画看了又看：“我真沒想到阳阳居然愿意把我和你画在一起，看来阳阳的心裡是有我了。”
路煦阳张了张嘴，想反驳她說才不是呢，可是对上沈韫仪那双发自内心高兴清澈眼睛，他却突然感觉有些喘不過气来。
他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沈韫仪的眼睛，下意识想要躲避這种奇怪的感觉。
沈韫仪却突然一把将他搂进了怀裡，抱得很紧。
這是路煦阳第一次感受到母亲的怀抱——
温暖极了，還香香的很好闻，路煦阳却感觉不自在极了，他下意识扭了扭身子，小心翼翼地挣扎了一下，沈韫仪却将他抱得更紧了。
“你……你干什么突然抱我？”路煦阳疑惑地叫出了声。
“谢谢阳阳，我特别喜歡阳阳送我的礼物，特别喜歡……”沈韫仪的声音惊喜万分。
她其实知道，不管什么原因作为母亲，在路煦阳生命的前六年都是沒有什么付出的……
沒想到，自己只是陪他玩了两天，开了一次飞机，就可以从路煦阳這裡得到這么精心的反饋。
想象着小朋友别别扭扭的用小短手，皱着包子脸给自己画画的样子，沈韫仪心中莫名一暖。
听到這個女人把自己随手画的画当成了礼物，路煦阳不自在极了，鼓着一张包子脸，认真的辩解：“才……才不是礼物呢。”
沈韫仪却不管不顾“吧唧”一下亲在了他脸上。
软软嫩嫩的唇，在他面颊之上，一触即過，只留下些许带着热息的香气。
路煦阳一下子呆在了当场。
路清珩并不是一個会沒事亲孩子抱孩子的人，因为他的要求和性格，家裡的佣人也不会亲路煦阳。路煦阳自己自诩小天才，看着别的孩子被大人亲亲抱抱，只觉得特别幼稚和无聊，也沒要求别人亲過他。
因此，长這么大，在他的记忆当中，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亲他。
路煦阳摸着自己脸上被沈韫仪亲過的位置，整個耳根子都红透了，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你怎么可以随便亲我。”
“谁让你是我儿子，我是你妈呢？”沈韫仪看着他笑了起来，眉眼具弯。
节目组和直播间裡的人看着他们這样，皆是觉得沈韫仪是在开玩笑說自己是路煦阳的实习妈妈，沒人当真皆是哈哈笑了起来。
路煦阳恼火地瞪了她一眼。
决定接下来都不要理這個女人了。
而他果然信守承诺，說到做到，在接下来的時間就算沈韫仪沒在忙了，他也沒看沈韫仪一眼，沒和她說话……
就连沈韫仪带他离开了公司，上车去往别的地方，他也是单方面冷战拨弄着自己的电话手表。
正当路煦阳无聊的拨动着自己电话手表的通讯录时，却突然发现這個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自己画他们一起开飞机的画拍了下来，换成了她的微信头像……
路煦阳的脸唰得一下子红了。
……
在单方面和沈韫仪陷入冷战以后，路煦阳又决定了单方面和好当即主动找起了话题，试探着问道：“你那個秘书是不是喜歡你啊？”
他其实也有刷到沈韫仪退婚的事情。
關於，沈韫仪退婚的原因，網络上的猜测很多堪称扑朔迷离。
虽然绝大多数都是說是因为沈韫仪终究忍受不了林依依和徐明辉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但也有少部分给林依依洗白的說，沈韫仪身边有個帅哥秘书和她几乎形影不离，這段名义上的婚约本就是各玩各的，林依依不是什么小三。
路煦阳今天来了沈韫仪的公司，便悄悄观察起了那個传說中的男秘书。
虽然他還不能把沈韫仪当妈妈，但作为朋友他也想关心一下沈韫仪的感情問題……知道自己未来的后爸，是個怎样的人？
“哪個秘书？我秘书可多了。”沈韫仪完全不知道路煦阳在說什么，她又不是娱乐圈的，其实并不太关注自己的绯闻：“你這個小朋友脑子裡天马行空都在想些什么呀？”
作为沈氏的总裁，沈韫仪手上事情很多，配备的秘书也多，足有十几個。
她完全不知道路煦阳在說谁。
而此时的直播间裡，已经响起了一片八卦的声音——
“啊啊啊，阳阳這個小朋友实在太上道了，居然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他說得那個秘书是蒋秘书嗎？和沈韫仪有绯闻的那個嗎？”
“哈哈哈，小朋友一本正经问八卦的样子好可爱啊。”
“這個蒋秘书未来真的会成为沈氏未来的总裁夫人嗎？我搜了一下，真人长得好帅啊，温文尔雅型，比徐明辉强多了。”
“阳阳问出了我想问的問題，好想知道答案啊……”
“都退婚了，姐姐可以公开男朋友吧。”
……
“你不要把我当小朋友，我已经是個很成熟的小大人了。”路煦阳十分严肃道：“就那個长得很高，也還看得過去，好像在你秘书裡位置比较重要的那個秘书啊，好像姓蒋……”
沈韫仪和路清珩对待他的态度不一样，以至于他也敢大着胆子询问沈韫仪的私事。
沈韫仪当下知道他說的是谁了，摇头失笑。
“蒋秘书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私下的好朋友，懂嗎？你這個小朋友，不要看了一些八卦，就随便联想。”沈韫仪本不想回答一個小朋友這种問題，但想到自己现在在面对镜头，還是决定辟一下谣。
路煦阳对此却不服气：“才不是呢，我都观察過了，那個蒋秘书给你送文件，经過你身边的时候，总会偷看你，他的目光总是落到你身上……”
“可是在你和他对视的时候，他又不敢看你。每次离开办公室之前，都会多看你一眼，和其他秘书不一样，他肯定喜歡你……”
路煦阳是個情感感知方面，异常纤细敏感的孩子，過去有女人喜歡路清珩的时候，路清珩自己或许還沒发现，路煦阳就已经先他一步发现了，并且会开始想办法把那些女人赶走。
他觉得就算沈韫仪不喜歡蒋秘书，蒋秘书也一定是喜歡沈韫仪的。
“蒋秘书呢，只是我的好朋友，因为私下的一些事我帮助過他，他也对我很感激才会多看我几眼的，你不要想太多了。”沈韫仪有些惊讶于他的敏锐，只刮了下他的鼻子，认真解释道：“小朋友，你不要觉得你很懂大人。”
事实上，蒋秘书确实是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沈韫仪的姑姑沈佳慧還很看好他，试图撮合過他们。
觉得蒋秘书虽然出身贫寒，但個人却很优秀，又很听沈韫仪的话，如果作为结婚对象是個很容易拿捏，驾驭得住的对象。
這個世界对女人总是不公平的。
如果，沈韫仪是個男人，有钱有势到她這种地步，想要找個门当户对，各方面都符合他要求的女人做妻子，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沈韫仪是個女人，就算她再优秀，再出色，想要找個能够与她匹配的男人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因为這样的男人，往往会愿意找温柔小意，顺从依附他的女人，甚至沒有道德洁癖的還能找好几個，家裡那個還只能忍气吞声，而不是沈韫仪這样旗鼓相当的。
因此，婚恋上沈韫仪总是要降低一点要求，往低裡找一些的，要么是家世匹配人却不行的徐明辉之流，要么就是家世差些，却人品好能做贤内助的蒋秘书之类，抑或是各玩各的的商业联姻。
沈佳慧很喜歡蒋秘书，但沈韫仪本人却沒有那個意思，已经拒绝過他了。
出身在這样的家庭，沈韫仪看多了各种圈子裡的事儿，对爱情和婚姻其实一直是持有一种消极且悲观的态度的，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也不会对谁抱有期待，因为沒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沒有失望就不会心生怨怼……
就觉得挺沒意思的。
沈韫仪从小就很清醒，知道人生从来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什么好都给你占全了。
在選擇了追逐权势的时候，沈韫仪就沒有奢望過什么爱情和婚姻圆满了。
那对于她来說实在太過奢侈了。
她只想把握住自己能够把握住的。
“你不喜歡他就好。”路煦阳听出她话裡的意思，莫名松了口气：“他虽然长得還行，但一個男人连喜歡都不敢說，只敢搞暗恋什么的，实在太温吞了。”
沈韫仪听着路煦阳一本正经对蒋秘书的点评，当即沒好气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觉得有点好笑：“說了是朋友而已，为什么男女之间就一定只能有爱情，不能有友情呢？”
“他作为秘书工作能力相当出众，我很欣赏他。至于你呢，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样子，不要随便点评你不了解的人，蒋秘书是個很好的人。”
“你這样說话，相当沒有礼貌。”
“不說就不說嘛。”路煦阳鼓着一张包子脸，听话的闭了嘴，转移话题道：“我可以好奇一下，你喜歡什么样的男生嗎？”
他是真的有很认真想要和沈韫仪做好朋友的。
沈韫仪横了他一眼：“反正不喜歡你這么八卦的。”
她完全不能理解這小孩的脑回路是什么？
路煦阳听她這么說，当即气鼓鼓的。
沈韫仪怕他纠缠，当即道：“我未来不打算结婚。”
爱情在沈韫仪這裡，从来不是什么必选项，就目前的记忆，她从来沒有喜歡過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对什么样的人动心。
事实上比起谈恋爱，沈韫仪真的更喜歡把欣赏的人处成朋友。
现在混到她這個地步了，沈韫仪更是觉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用婚姻来证明她人生的圆满。
她现在有钱有势還有娃的！
单身他不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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