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雨過天晴
黎女士眼眶還红着,“你干什么?”
话音刚落,黎女士一抬头,终于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夏桉和夏鹤行,一下子瞪大眼睛,于是一家人面面相觑,沒有人率先开口。
“……”
沉默。
一旁站着的服务员看了看两边,顶着压力,“那個……請问是一起的嗎?”
老夏发挥了传统技能,当了鹌鹑,黎女士吓傻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现在的场面,最终化解這死亡气氛的,竟然是夏鹤行。
“是。”夏鹤行說道,“是一起的。”
服务员觉得這好像不是事先约好的,但作为服务行业,他也沒有多打听客人的隐私,只是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去给那一桌加了碗筷和椅子。
不過這几人的颜值真是逆了天,說是一起的好像也挺正常。
夏桉和夏鹤行也落了座,于是场面就变成了――
老夏和黎女士坐在一边,夏桉坐在霍蛟和夏鹤行中间。
夏桉:“……”
压力一下子上来了呢。
几人围坐在一起,只能看见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空气裡都是菌汤火锅的鲜香,夏桉瞪着对面的老夏,用眼神示意他先开口。
老夏被儿子這么盯着,终于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握拳轻咳一声,神情严肃起来。
夏桉稍微宽心,就听见老夏的气势支撑两秒就破了功,瞬间焉巴,老夏尬笑着,“這家火锅還不错哈。”
夏桉:“……”
爸,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夏父也是一脸委屈,他特意选了這么偏的地方,就是怕撞见夏鹤行,他怎么知道夏桉居然会和夏鹤行跑到這裡来啊?
夏桉紧紧抓着怀裡的考拉玩偶,脚趾抓地,正在纠结怎么开口,一旁霍蛟就开了口,“好巧。”
夏桉一愣,也看向右手旁的霍蛟,干笑一声,“是挺巧的。”
這简单两句话,总算是将让人窒息的气氛撕裂了一個口子,老夏像是找到了话题,看向夏桉,“桉桉,你认识霍蛟啊?”
夏桉应了一声,含含糊糊解释,“他来我店裡看過书。”
“那是挺有缘分的啊。”老夏說道,一脸慈爱,“我們全家人都喜歡看书,我們肯定会有共同语言的。”
紧绷的弦好像被拉松了一些,夏桉還沒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夏鹤行的声音响起,和平日裡沒什么区别,仍旧带着温和之意,“爸妈,不介绍一下嗎?”
老夏动了动唇,脸上强撑出来的若无其事也装不下去了,支支吾吾,“他、他是……”
“他是我們的亲生儿子。”刚才一直沒回過神的黎女士突然說道。
她红着眼眶,目光却很坚定,“阿行,抱歉這段時間一直瞒着你,我知道這对你也是一個打击,但桉桉应该已经告诉你了,霍蛟是我的亲生儿子,作为一個母亲,我不能让他一個人流落在外。”
老夏看着强打精神的黎女士,连忙伸手搂住自家老婆,又怕夏鹤行多想,急急忙忙开口,“但就算我們沒有血缘,阿行你也還是我們的儿子,我們不会厚此薄彼,你们都是我的家人,知道嗎?”
夏鹤行微微抬眸,捕捉重点,“我不是亲生的?”
老夏:??!
老夏一脸震惊地看向夏桉,眼皮子疯跳。
你還沒告诉你哥這件事嗎?!
夏桉都被這一套连招打傻了,他這不還沒来得及嗎!
夏鹤行微微垂着眸子,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是他沉默的神态,让夏桉心裡像是被不轻不重掐了一把,觉得他哥肯定是震惊又难過的。
谁会不难過呢?
可沉默片刻后,夏鹤行却笑了一声,在众人紧张的视线下,拿起了夏桉面前的碗,用茶水冲洗過后,又放到夏桉面前,面上带着笑,“不是饿了嗎,快吃吧。”
夏桉一怔,点头,夏鹤行已经轻车熟路捞了肉放到夏桉碗裡。
老夏拉着满脸担忧的黎女士,也沒有开口。
场上居然就夏桉一個人在埋头吃饭。
虽然他吃得心不在焉。
夏鹤行的视线从夏桉头顶上移,看向了一直坐在那边,除了最开始和夏桉說了一句话的年轻男人。
两人四目相对,夏鹤行看着对方,就算是他,也不得不說,這人的气势不输给任何人,即便是在這样的情形下,也带着一股子云淡风轻的傲慢。
简单的一眼,却都能让双方明白一件事。
对方不是一個能简单掌控的人。
而且……透着同类的气息。
夏鹤行勾了勾唇,“我是夏鹤行。”
霍蛟颔首,“霍蛟。”
夏桉鹌鹑一样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起腰,总觉得這两人之间已经电闪雷鸣,自己一抬头就会被劈個正着。如果有后悔药,他一定在家的时候就把事情先跟他哥說清楚,出来玩什么玩,居然撞上這种场面。
夏鹤行将牛肉下锅,一边看向霍蛟,“你父母知道這件事嗎?”
霍蛟正看着夏桉吃东西,闻言开口道:“他们都去世了。”
夏鹤行动作微微一顿,“嗯。”
夏桉被虾滑烫了舌头,正一個劲儿吐着舌头,霍蛟见状,顺手把自己面前的水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沒喝過的。”
夏桉哦了一声,喝了两口,不敢抬头,继续埋头苦吃。
夏鹤行像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你和桉桉居然已经认识了。”
“的确很巧。”霍蛟看着夏桉,眸色柔和了一瞬,“我也沒想到他会是我弟弟。”
霍蛟上辈子虽然多兄弟,但是大多沒什么感情,甚至有些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他最珍重的少年,在帮他登上王位后沒多久就去世了,而這一世,和那個人如此相似的夏桉,竟然阴差阳错成了他的弟弟。
這样也好。
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的陪着他了。
“我对你之前的生活很感兴趣。”夏鹤行說道,笑了一声,“能和我說說嗎?”
霍蛟收回思绪,点头,“自然。”
两人就這么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老夏想象中两人吵起来或者夏鹤行转身就走的画面沒有出现,夏鹤行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霍蛟虽然冷着脸,语气却也說得上一声温和,就這么一言一语的說着话。
两人从過去的日子說起,到后来就說到了当今的局势,又聊到了经济歷史,越說越深奥,越說越复杂,搞得像是什么学术论坛。
但這一顿饭竟然還算和谐。
老夏和黎女士一开始還有些担心,又带着认回了亲生儿子的伤感,结果听着两人說话,也甩开了那些情绪,恍惚间有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只是普普通通出来吃個饭。
又普普通通多了個儿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黎女士擦了眼泪后,一口气干了两碗饭。
老夏心裡念叨着‘家和万事兴’,也稍微宽了心。
夏桉低头吃完了碗裡最后一块虾滑,一块牛肉又出现在了他碗裡,夏桉一愣,看向一旁霍蛟。
霍蛟注意到了夏桉的视线,问了一句,“怎么了?”
夏鹤行注意到霍蛟的动作,脸上笑意不变,目光却冷了些,“牛肉应该已经老了。”
霍蛟点头,又伸出筷子,将夏桉碗裡那块牛肉夹回来,自己吃了。
這一套动作霍蛟做得很自然,就像是之前就做過许多遍一样。
夏桉眨了下眼,余光看了看夏鹤行,又看了看霍蛟,觉得自己的肚子已经装满了,而且這氛围,再吃下去他怕自己消化不良,“我吃饱了。”
老夏闻言,也放下筷子,“那我去结账,春媛啊,你跟我一起去呗。”
黎女士和老夏对视一眼,明白了,点头站起来,“行。”
老夏拉着黎女士往前台的方向走去,一边低声說道:“我看他们年轻人处得挺好的,让他们沟通沟通也好。”
黎女士也舒了一口气,“是啊,只要能和平共处,我就放心了。”
老夏苦笑了一声,“沒想到桉桉居然会和阿行到這儿来,刚才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
“不過事情讲清楚也好。”黎女士說道。
“我看阿行和霍蛟对桉桉都挺好,我們做父母的有些事情不好插手,免得說偏心,所以以后咱家和平的桥梁就靠桉桉了。”
黎女士点头表示赞同,又叹了一口气,“還好有桉桉。”
一家人从餐馆出来,天色已经快黑了,老夏和黎女士說是有事儿,开着车就溜了,把夏桉三個人丢在了路边。
夏桉无语,看着老夏刚给他发的消息。
【桉桉啊,照顾好你的两個哥哥,咱们家就靠你了。】
“……”
他爸這招甩锅真是熟练。
他在书裡可就是個背景板,他亲哥是救赎文男主,他另一個哥哥是反派预备役。
他就是一只无辜的鱼,被殃及的那种。
不過霍蛟和夏鹤行自己就有话說,也不用夏桉找话题,他就抱着玩偶,不远不近的跟在夏鹤行和霍蛟后面。
夏桉疑惑看着那两人交谈的样子,觉得他两個哥哥相处得還挺和谐。
不像是以后会反目成仇的样子。
夏桉還在想着书裡的剧情,一边抠着玩偶,直到发现手感不对。
夏桉低头一看,发现考拉屁股上的线居然被他扯开了,露出了裡面的棉花,他也沒多想,随口喊了一声。
“哥!”
正在交谈的两個人都停下了脚步,齐刷刷扭头看向了夏桉。
夏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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