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关系户 作者:一荷知夏 别家考秀才那是为了功名,而徐青考秀才纯粹是为了更安稳的躺尸,两者出发点就不一样。 “徐老弟,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去给俩侄子带路,衙门的路我熟!” 徐青沒說自己這個‘老帮菜’也要去考功名的事,這些并不值得說。他只当是個平常的事,有那机会便去报個名,等县试、府试的时候到了,就关上铺门,给自個放一天假,顺手考個童生、秀才就算完事。 如此再有官家登门收缴各种杂税,或是上门让服徭役,他就可以把功名牌亮出来。 瞧瞧,咱高低也是個秀才! 三月初一,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房檐街道上,饶是這样的天气,也有不少赶考书生撑着油纸伞,或是干脆冒雨一路小跑,到衙门裡登錄姓名籍贯。 徐青领着两個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年轻,在衙门過堂裡避雨排队。 别說,今日前来做赶考登记的人還真不少,俊的丑的,穿锦衣华服或身上打补丁的,最年轻的扎着冲天辫,只有八九来岁,据說是来自水宴学堂的神童,這次不光要考童生,還要考上秀才! 当然,也有年過半百,鬓发斑白的老书生過来报考。 看那模样,怕是這辈子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会爬着去往考场! 吴志远踮起脚尖,往裡观瞧,嘴裡嘟囔着:“早知要等這么久,我出门的时候就带本书读,如今干等着算什么事?岂不闻寸金难买寸光阴的道理” 吴文才笑着說:“也不差這一两天,倒不如放下书,养好精神,总不至于少读這会儿书,就上不了榜。” 徐青听着两人說话,正准备搭腔,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 “徐兄弟,你怎地也排上队了,莫不是也要考個功名?” 徐青侧目看去,就见唐师爷笑呵呵的朝他招手。 吴志远和吴文才两兄弟目送徐青過去和衙门师爷攀谈,虽不知两人說些什么,不過看模样关系似乎很是亲近。 這边,徐青和唐师爷交谈過后,便回到過堂,压低声音对吴家两兄弟說道:“不用排队了,你们直接随我去裡面登记就行。” 吴志远迟疑道:“這不太好吧?” 吴文才闻言,抬起胳膊肘往老实人表兄的腰间顶了顶,嘴巴努向前方某处。 吴志远顺着表弟的目光看去,就瞧见有不少锦衣华服的书生公子,不约而同的往前堂侧面過道行去。 那些都是走快捷通道,办理春试入场证明的考生。 徐青呵呵一笑,這两兄弟一個老实本分,一個性子活泛,若真让他们考中功名,却不知各自前路会有什么不同。 且說三人登记完毕,得了入场考劵后,徐青便与两人分开,独自去往停尸房。 衙门三班六房本在一個屋檐下,抬头低头难免会遇见熟人。 這不,徐青刚办好手续,出来前堂沒几步,迎面就撞见赵中河带着一班衙役往外走。 正所谓冤家路窄,两個不对付的人一碰面那還了得,赵中河潦草的眉头当即扬起,就好似看到野兔误入虎穴,牙花子当即就呲了起来。 “站住!衙门重地,谁叫你进来的?” “莫不是犯了事,要来投首?” 徐青撑着油纸伞,抬眼看向浑身湿漉漉直冒热气的赵中河。 好浓的血气! 他隐隐能察觉出,对方的武道修为最少在内炼以上,說不得已经触及到通脉的门槛。 “今日是衙门为考生学子做春试登记的日子,赵捕头岂会不知?在下不才,正是万千学子之一,勉强也算半個读书人,倒是让捕头见笑了。” 赵捕头噎了口气,继续问道:“办理這些,去往前堂即可,你怎的還要往裡走?” “吏房仵作王陵远是我师兄,我等读书人毕竟不是熊罴野怪,平日最重礼节,如今我顺道過来,自然要去和师兄打声招呼。” 徐青从始至终语气都很平缓,但放在赵中河耳朵裡,却总觉得尖刺的很。 眼看对方答的合情合理,他不好发作,只等徐青离开,他才问向身边衙役。 “那小子刚刚是不是說我粗鄙,比不上他们读书人?” 衙役摇头,沒听见這么說。 “那他是不是說我不懂礼数,像個熊罴?” 衙役迟疑片刻,依旧摇头,說是不曾听闻。 赵中河猛啐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道:“黄口小儿只会逞口舌之利,若是哪天他敢落我手裡,我必将之打個对折,看他還牙尖嘴利否!” 另一头,徐青舌尖舔舐虎牙,用手指探了探。 他的尸牙又该磨了 外面细雨连绵不断,可停尸房裡却依旧干燥阴冷。 王陵远听說徐青要去参加春试,心裡又是一阵感叹。 只道柳师怪不得会收对方为亲传,单是這份努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徐青不知王陵远心中所想,他此刻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超度停尸房裡的那几具尸体。 “师兄,我想尝试一下独立翻阅案宗,观摩尸体,看看能否推演出案情细节。” 王陵远思索片刻,指向其中两具尸体,說道:“這两具尸体我在案发现场已经和赵捕头一起做過勘验,你可以随意检视,我且看看你的结果是否与为兄一致。” 闻听此言,徐青心裡已经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這些日子他沒少翻阅王陵远送他的验尸书籍,其中大雍《仵令书》中有言,凡斗殴伤重,不能重履之人,不得扛抬赴验。若是死因诡谲难明,死相酷烈不全者,也应由辖所官员带领仵作亲往验看。 王陵远這般說,就证明眼前這两具尸体生前必然不怎么安详。 徐青掀开裹尸布,当看见死者面容时,他不由愣住。 這尸体他很眼熟,此前往仵工铺私卖尸体的衙役中便有此人。 他還道最近衙门少有人来送尸,却不曾想竟是送尸的人死了。 徐青凑到跟前,仔细检视一圈,发现尸体上并无任何伤口。 翻开眼皮,掰开唇口,他忙活半天,愣是沒发现死因为何。 难不成是心梗发作,暴毙猝死?可這也不像是心梗猝死的模样。 一阵头脑风暴,徐青最后直起身子,面色异常严峻。 果然,相比较验尸推理,他還是更喜歡看尸体的跑马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