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暖男不如渣得快
两個辰时后,张云逸跟着贾敬、贾珍登上了返程的马车。
刚分别在贾敬两侧落了座,却见尤氏也跟着进来。
贾珍吹胡子瞪眼道:“這哪有你說话的地方?”
尤氏却不理他,冲着贾敬道:“昨儿好些事,是媳妇操持的,恐怕老爷垂询,便跟了過来。”
她這么一說,贾珍也不好阻拦,加之宝珠、瑞珠两個丫鬟,還需要尤氏帮着遮掩,便让她挨着自己坐下。
尤氏也是逼不得已,她盘算着贾珍赶走焦大,多半是瞒着贾敬,且必要拿张云逸做借口。
若不当着他的面,即便自己拿焦大說事,贾珍也必然百般狡辩,哪怕贾敬事后找张云逸求证,贾珍也可能請他帮忙遮掩,倒不如乘着三人当面,還免去了狼狈为奸,对口供的可能。
张云逸哪裡知道這一晚上的功夫,贾珍已经拿自己当借口,做了那么多事。
能有個冶艳妇人在对面养养眼也是好的,自不会反对。
马车缓缓启动。
贾敬见话头引到了张云逸入府的安排,便顺水推舟道:“你表弟就要回府了,那起子不长眼的奴才,都处置妥当了?”
“回老爷,儿子昨儿個一回去,就将他们每人打了四十板子,连夜押到城外的庄子去了。”
尤氏正愁如何开口,才不至于引起贾珍的怀疑,沒想到刚上车,就得到机会,忙不动声色叹道:“可怜那焦大,快八十岁的人了,也不知能不能熬得住。”
焦大?
张云逸暗自好笑,他记得原主报丧,阻拦的人裡可沒有焦大,多半是贾珍借着机会报复。
哪怕不知道贾珍昨日的安排,看過红楼的他,也知道焦大嚷嚷的那句扒灰的扒灰……
只是,当着贾敬的面,被尤氏揭破,也不知道贾珍要如何收场。
抱着戏谑的心态,看向贾珍。
果见贾珍勃然大怒,侧過身,抬起脚,猛然一脚往尤氏心口踹去。
他想過贾珍恼羞成怒,却沒想到当着贾敬和自己的面,竟然也這般直接。
尤氏整個人都蒙了,原以为贾珍解释還来不及,却沒想到,报复竟来得這么快,這么狠。
当着贾敬的面,都這般下狠手,背地裡還不知道要如何折磨自己。
惊惧交加之下,她甚至忘了稳住身形,就這么被贾珍一脚蹬了出去。
眼看着尤氏一個后仰,就要跌出车外,只见张云逸一個箭步上前,堪堪揽在了尤氏的腰臀之间,嘴上還义正言辞道:“好好的,表哥這是作甚?”
终于稳住身形,回過神来的尤氏,感觉到身后好一阵磋磨,差点沒瘫软在地。
岂料這還沒完,张云逸似乎未卜先知,竟堂而皇之的从腋下夹住自己的胳膊,嘴裡還嚷嚷着:“嫂子小心!”
经過這么一遭,她哪裡還敢指望贾珍护着自己,只盼着别被他瞧见,借口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
顾不得胸口的疼痛,赶忙抬起头看向贾珍,见他背身对着自己,跪倒在贾敬面前,這才长舒一口气,转而又看向端坐正位的贾敬,见他正低头盯着跪倒在地的贾珍,总算彻底将心收回了肚子裡。
贾敬此刻一脑门子官司,他并不知道贾珍夹带私怨,反而理解贾珍的做法。
做戏做全套,既然是一起赶出府,单单免了焦大的罚,确实扎眼。
况且,吃不住板子,不治身亡,也是再合理不過。
可麻烦就麻烦在昨日张云逸夸赞焦大忠心,自己還說要加以善待,這会子不闻不问,反倒惹人生疑。
這事牵扯太大,除了谋害张云逸,還有上书诽谤皇上,以及皇子间争斗,万一拔出萝卜带出泥,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也怪尤氏多嘴多舌,却知道不是埋怨的时候,见贾珍一脚踹飞尤氏,张云逸飞身揽人,他甚至還赞叹儿子机警,想出這么個分散注意力的法子。
哪裡還顾得上那些拉拉扯扯。
乘着张云逸半搂半抱将尤氏拽起,急忙与贾珍確認了眼神,這才冷冷道:“昨儿你表弟還赞他是咱家忠仆,你怎么還将人给打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贾珍背着张云逸,给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可這么短的時間,他实在想不出能编出什么說辞,因担心给出的理由牵强附会,故而特地点出张云逸昨日夸赞一事。
贾珍从容不迫道:“老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老东西仗着昔日的功劳,素日裡不但偷奸耍滑,喝多了還会嚼舌根,甚至……甚至還编排儿子扒灰!”
說到這,他顿了顿,整出了些哭腔道:“原本儿子念在他昔日于府裡有功,又是酒后无德,也就忍了,可想着表弟還要住进府裡,万一再将表弟也编排上,可就……”
“什么!”贾敬一拍大腿,佯怒道,“好一個奴才,竟敢编排主子!”
他只当贾珍不惜往身上泼脏水,也要消弭隐患,甚至觉得他受了委屈,哪裡知道所說全是事实。
虽然传出這等闲话,可能会影响结亲的计划,但总好過暴露隐情。
再者說,清者自清,张云逸以后住在府裡,必定能够看得明白,误会也就自然解除。
听了這父子两的对话,尤氏顿觉万念俱灰,心口挨得那一脚,都比不得此时绝望。
原以为贾珍踹自己一脚只是为了泄愤,多半還要自己帮着遮掩,届时自己假装无心之失,事情也就蒙混過去了。
岂料他竟然有恃无恐,不但沒有遮掩,反倒恶人先告状。
因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一直认定贾珍赶走焦大是出于私心,现在想来,怕是想岔了。
她惊觉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错误,忽略了张云逸的亲事。
這父子二人既然费尽心思,让惜春嫁给张云逸,自然担心府裡那些闲言碎语,传到张云逸的耳朵裡,影响惜春的名声,进而影响這桩婚事。
可怜自己還指望贾敬出头,哪知贾珍早已计划好了一切,赶走焦大恐怕也是父子二人商量好的。
自己就算肯鱼死網破,贾敬怕遮掩還来不及,哪裡会主持公道。
念及此处,尤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犹如一团烂泥似的瘫软下来。
這一软,却沒能跌坐在地上,反而腋下一紧,半依半靠在张云逸怀裡。
刚才只顾着发呆,丝毫沒有察觉,张云逸居然一直沒有撒手。
此刻,她已经顾不得那些瓜田李下,满脸无助的看向对方。
张云逸也不是纯粹追求刺激,非得在贾珍面前演一出夫目前。
只是,一来他沒有料到,贾珍敢在贾敬面前自爆,一时怔住了神。
二来,计划赶不上变化,暖男的人设虽然对症,可到底還要花上些水磨的功夫,远不如渣来的简单直接。
他只是馋尤氏的身子,又不是想跟对方谈恋爱。
贾珍都把梯子递上来了,若是還不知道顺杆爬,還挖個屁的墙角。
他虽未能一窥事情全貌,可结合尤氏点出焦大后贾珍的反应,多半是担心她向贾敬告状,所以才抢先倒打一耙。
而尤氏這一倒,不但印证了他的猜测,更揭露了她内心的绝望。
迎上尤氏仿徨无助的目光,张云逸微微点头,给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乘机在身后的浑圆上轻轻拍了两下,這才撒开手,一本正经道:“嫂子快看看,可伤着哪了?”
“管她去死!竟然替那老东西叫屈!”
本就做贼心虚的尤氏,被這一声暴喝,吓得花枝乱颤,耳边却传来张云逸中气十足的声音:“表哥這话好沒道理,這焦大虽然可恶,可嫂子也未必知情,昨儿我和舅舅還不是被蒙在鼓裡?”
“对对对!”听了张云逸的话,尤氏如梦初醒,“我若是知道他敢這样编排,又怎会替他叫屈?”
贾敬见张云逸不疑有它,担心小题大做,反而横生枝节,也不愿深究,抬了抬手,示意贾珍起来。
“好了,一個不懂尊卑的奴才,惩治了也就是了,媳妇也不知情,何苦牵怒到她的身上。”贾敬看着地上的贾珍,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为父又沒有怪你,快起来吧!”
贾珍也担心尤氏鱼死網破,再說出什么不该說的话,于是见好就收道:“若非父亲和表弟替你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過,饶是如此,他起身后,還是狠狠的瞪了尤氏一眼,吓得她又往张云逸身上靠了靠。
张云逸叹道:“表哥還在气头上,嫂子還是坐我边上吧!”
尤氏虽明知坐到贾珍身边会有风险,却不敢给他添堵,正待拒绝张云逸的‘好意’。
贾珍却愤愤道:“依着我的性子,非将她赶下车去,快别来我身边添堵!”
尤氏看了看一脸怒气的贾珍,又看了看似笑非笑的张云逸,终究走向了张云逸一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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