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尊覆命庶子戍邊防（一）
回到榮國府中看着平兒晴雯兩個臉上歡喜的表情賈路不禁也爲之莞爾。
偌大個榮國府裏真正掛念自己的怕也只有這兩個丫頭了。
賈赦邢夫人兩口子根本都不管自己死活，賈政因對寶玉灰了心，知道他不是念書的料子，也不想着讓賈路多攜帶攜帶他了。
正想着是不是應該先去看看黛玉，免得這小丫頭又說自己目中無人，回來了也不往她那裏去坐坐，卻見鴛鴦來了。
“路三爺，老太太說請你過去有事商量呢。”
“啊？”賈路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賈母找他？有事商量？
“三爺若是沒什麼要緊事，就請跟我去吧。”
“沒事，走吧。”賈路朝同樣一臉蒙圈的平兒晴雯笑了笑隨鴛鴦去了。
來到賈母屋裏賈路不由得也是一愣。
除了賈母，賈赦賈政邢夫人王夫人還有賈璉鳳姐兩口子都到齊了。
賈路一面給衆人請安一面腦子裏飛快的盤算：自己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她們手裏了不成？
難道是秦可卿的事被人給抖落出來了？
問完了安，賈路規規矩矩的退到牆角處站好，一副等着聽領導講話的模樣。
賈母看了賈路一眼問道：“你在國子監裏唸書可跟得上先生講的嗎？喫得可好？穿的可暖？”
其他人則是都看着賈路不說話，似乎是在等着宣判什麼一樣。
賈路一一答了，心中卻吐槽：老東西有屁趕緊放，在這套近乎有什麼意義嗎？
假裝關心了一會兒賈母才說道：“有件事你老爺太太要同你講。”
賈路便轉向賈赦邢夫人垂首道：“請老爺太太示下。”
賈赦只嗯了一聲，似乎中午的酒還未醒一般。
邢夫人努力做出一副歡喜的表情說道：“是件天大的好事呢！
路哥兒可以去參軍了，到了邊疆混上幾年，說不定能混個一官半職的回來，這豈不是你的造化？”
賈路一臉黑線：“太太，我現在在國子監裏唸書，若是肯努力，想來過幾年也是能混個一官半職的，爲何要去當兵？
如今在國子監裏雖然每個月只有幾天假期，到底也能常給老太太和老爺太太們請安。
若是去了九邊，豈不是幾年不能在二老膝下承歡？”
雖然從來沒有承歡過，可賈路把話說得無懈可擊。
邢夫人嘎巴了半天嘴也不知怎麼說了，本來想好的一套說辭都讓賈路給懟回去了，不禁有些惱羞成怒，強裝出來的歡喜表情也煙消雲散了。
賈赦一臉嫌棄的白了邢夫人一眼，對賈路說道：“是這麼一回事。
這不是去年蒙古人叩關犯邊來着？如今天子已同內閣朝臣們議過了，要整飭邊軍。
天子的意思是咱們家這樣的開國元勳許多都已經降襲到要沒了爵位了。
天子說國朝能有今日都是這些元老們用命和血汗開拓出來的，如今怎忍心看着昔日望族凋敝？
便擬定了凡是開國封了爵的世家後世子弟可以藉此機會入軍中歷練，若有能立戰功者仍可封爵。
你說，這對你這樣的庶子來說不是好機會嗎？”
賈路這才明白，原來是朝廷要攤派了啊？
同時心裏頭不由得一陣腹誹：本來邊軍就已經爛成這樣了，再弄過去一羣三世祖四世祖，一羣只會鬥雞走狗喫喝嫖賭的紈絝子弟，這邊軍是不想要了？
是皇上傻了還是閣老們傻了？
賈赦仍在說：“說白了就是去九邊上住上幾年罷了，去年捱了打朝廷肯定會大肆招募新兵修葺城郭，蒙古人哪裏還敢再來侵擾？
等你回來了少不得家裏頭幫你走動走動，給你弄個功勞報上去，豈不比你天天像個傻子一樣的唸書來得容易？”
賈路蹙眉道：“多謝老爺替孩兒着想，只是……就算從九邊回來了也不過是個武將，如今朝堂之上哪裏還有武將說話的份呢？
若是能唸完了國子監，孩兒還是有信心能順利卒業，入部當個辦事……”
賈赦的臉色頓時也不好看了：“你這孽障，一家子都爲你着想，怎麼你還如此不識擡舉？
這等好差事你當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嗎？”
賈路心中冷笑：爲他着想？好事能輪得到他去？打死他也不信。
因說道：“老爺誤會了，孩兒的意思是，孩兒覺得能憑着自己的努力搏出一番事業來。
既然有這樣的好機會……何不讓璉二哥去呢？畢竟我明年才十五歲，是不是年紀小了些啊……”
“你……”賈赦也被懟得沒話說了，鬍子一翹一翹的想打人。
賈璉則是一臉的不自在。
賈母便接過話來說道：“路哥兒！你璉二哥如今是成了家的人了，現在又管着咱們家外頭的事，怎麼能少的了他？
且璉兒是長房長子，將來是要繼承你老爺的爵位的，還用去軍中打熬嗎？
到底是你往後沒個着落，纔想着讓你去呢！
十五歲很小麼？十六歲就成丁了！再說了，你去軍中，人家看着你年紀小，自然謙讓你！”
賈路更覺得可笑了，這都是什麼狗屁道理？
看你年紀小不使勁欺負你就不錯了，還謙讓？
你這死老太太當軍隊是什麼地方？還有人跟你講兄友弟恭？
因說道：“老太太說得是，這倒是孫兒沒想到的。既然有這等好處，我看寶玉也不是個肯唸書的，他又只比我小一個月，孫兒甘願將這個大好機會讓給寶玉！”
賈母被噎得一口氣沒喘上來，不由得憋得老臉通紅。
王夫人的表情也精彩起來，連一直板着臉的賈政都有點掛不住了。
寶玉是什麼人？女兒家一樣的風流人品，身子又弱，怎麼能往九邊上去喫沙子？
賈政雖然心中惱怒賈寶玉不肯用功上進，畢竟也是自己的親兒子，前面一個有出息的賈珠已經早早的死了，如今剩下個寶玉就這麼放到邊疆去肯定是捨不得的。
再說了，寶玉是賈母和王夫人的心頭肉，把寶玉發配到邊疆去，那不是成心要賈母和王夫人的命嗎？
雖然心中知道賈路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又肯用功，到底在大是大非跟前賈政還是能拎得清的。
賈赦也沒想到賈路竟然敢懟賈母，一時臉上掛不住了，跳起來就給了賈路一巴掌喝罵道：
“你這孽畜！不知道你是什麼身份，寶玉是什麼身份麼？你有臉跟人家比嗎？
不識擡舉的混賬東西！讓你去你便去，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賈路動都沒有動一下，說道：“既然老爺這麼說得明白了，孩兒去便是了。”
“哼！下賤坯子，不捱打就皮癢癢！”賈赦又怒氣衝衝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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