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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造荣国府

作者:二手电瓶
第一卷

  1.1敕造荣国府

  大乾安泰六年,京城。

  时候已经是初冬了。

  天气不怎么样,连续数日都是昏昏沉沉的,虽說一直沒什么雨雪,太阳公公却像是休假了一般,怎么都不肯露面,再加上终日不断的西北风,吹在脸上仿佛小刀割肉,配着墙角堆积、至今不化的初雪残留,明明還沒完全进入冬季,日子却已经冷透了。

  就像谢鳞此时的心情。

  一匹雄健的战马、一身青色官袍,却沒有按要求佩戴官帽,八尺左右的身量披着斗篷、腰悬佩刀;长相称不上什么“盛世美颜”,但非常耐看,让人一眼望去就觉得非常舒服,只是表情明显压抑,目光复杂的仰头遥望着望着十多步外,朱门上方金灿灿的牌匾。

  “敕造荣国府”,哪怕他已经来到這個时代两年多,至今看到之后依然有一种說不出来的感觉。

  “大人,我們到了。”大概是见他半天不语,身后跟随的几名骑士对望片刻,最后還是最前面身穿总旗官服、年龄也最大的男子开口禀报。

  “知道了。”谢鳞渐渐舒缓表情,转头看向几個亲信手下,“哥几個辛苦,這连续半月的戒严虽說還沒到头,接下来已经不需要我們继续巡夜,听說是锦衣军和御林军的人配合,不管是真的体恤下面的人也好、信不過我們也罢,横竖不用再受那份苦差。

  原想和大家好好喝一杯,去去這些日子的晦气,今早却接了一张帖子,换作其他人也就罢了,這次是家裡的老交情,实在沒办法推开,酒席之事只能改日再约。”

  “大人言重了,這荣国府的帖子,可不是谁都能收到。”刚刚开口的男子一脸赔笑,“卑职几個再怎么沒眼力,也知道不能误了大人的时辰,横竖日子還长,一顿酒肉值什么?”

  “先這么着吧,酒席欠着,抽空再补上。”就在說话间,谢鳞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到手下怀中,见他手忙脚乱收住才继续說道,“不管怎么說,你们今天就当是解解馋,罗方,你年龄最大、职务也是最高,就代我招待一下弟兄们。”

  “大人放心!”罗方满脸欣喜滚鞍下马,躬身一礼致谢。

  谢鳞沒再多說,转身打马向朱门走去,就见原本站在门前哆嗦的年轻小厮飞奔而来,利索的接下缰绳。

  不提他的心情如何,几個手下全都一脸羡慕。

  “罗大哥,看大人的意思,怎么连這荣国府的酒席都還不情不愿的?”一個小旗官服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开口,“不管怎么說,這顿饭還能差了?”

  “赵磊,你小子說话也不动动脑子,咱们大人缺這顿饭?”另一個同样小旗官服、却被一脸络腮短须带累,看起来老上十多岁的男子嘲讽,“正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荣国府的宴請定不会是闲的无聊,别忘了后街那位璜大爷的事情!”

  “徐坤,闭嘴,你们两個够了。”总旗罗方瞪了两人一眼打断他们,及时转移话题,“也就咱们大人能把荣国府的帖子不当回事。”

  “那可不?”小旗赵磊羡慕的眯起眼睛,“出身定城侯府、年纪轻轻就是百户实缺,前途不可限量,什么时候還能缺顿饭?”

  “虽說和骁勇营千户谢爵爷不是亲兄弟,可這定城侯府谢家一共就两房,大房二房都只剩一個男丁,這不是和亲兄弟一样?”罗方同样羡慕,“别的不提,咱们大人虽說有功夫、有能耐,要是两年前沒有谢爵爷发话,能這么轻松就在衙门裡挂上试百户的名头?”

  “那可不,咱们的裘指挥使和谢爵爷什么交情?景田侯府和定城侯府,有事還不是一句话?”络腮胡的徐坤看起来很是粗犷,心思一点都不粗,“這两年的案子不少,咱们大人也多次立功拼杀,要是沒有指挥使大人照顾,怕也顶不了百户的位置。”

  “年不及弱冠的五城兵马司百户实缺儿,响当当的正六品官职啊,无怪乎不愿意淌荣国府的浑水。”罗方无奈的摇摇头,他虽是总旗身份,却已经在這個位置上坐了十多年,要是沒什么意外,這辈子基本到此为止,“什么时候咱也能到荣国府......”

  “行了吧,罗大哥,你想吃上贾家的席面,祖坟上冒烟肯定是不太够,怕是要放把火才行。”徐坤的嘲讽那叫一個尖酸。

  “你特么——”罗方气的抡起马鞭抽過去,却被徐坤闪开了。

  “好了,两位哥哥有這功夫打闹,不如想想吃什么,你们還沒吹够這荣宁街的冷风啊!”最年轻的赵磊赶紧劝架。

  “你有好地方?”徐坤還在躲闪追打,老资格的罗方已经听出内涵。

  “就咱们管的那片儿,小花枝巷北头,我见那裡新开一家狗肉馆子。”赵磊說话的时候都带着向往,“這鬼天气,要是能煨上一锅热狗肉,再配上几坛好酒,哥几個有吃有喝,好日子给個县太爷都不换啊!”几個骑士全都眼睛发亮。

  “走走走,說的我都馋了。”徐坤边說话边打马开路。

  罗方和赵磊不再废话,立刻追随而去,另外几個沒资格开口的普通兵丁赶紧跟上。

  這边,谢鳞打头前行,后面跟着牵马的小厮,只是在两人穿過正院仪门、绕過向阳大厅、直走到荣禧堂院内仪门前的时候,小厮却招呼向东走穿堂,他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

  “我想起来,帖子是琏二哥下的,按理說应该继续前行,穿過荣禧堂院,再走后门才对吧?”他在說话的功夫,左手已经握紧佩刀,因为到目前为止,贾家都沒派個正经爷们儿過来迎接,全程只有身后的小厮,很难說是不是有麻烦。

  這年月上门赴宴,可不能随便乱跑,什么人過哪道门、走哪條路,进哪個院子、坐哪一桌,都有严格的“规矩”,既然是贾琏的帖子,理论上就是贾琏請客,他作为荣国府“世子”,院子在荣禧堂正后方,但要想過去,绝对不是直接穿過正院,而是要绕开才行。

  如果走错呢?有個名场面,叫做《林冲误入白虎堂》。

  谢鳞刚才就是故意挖坑,试探小厮的。

  “鳞二爷沒记错?”看到谢鳞的动作,小厮明显吓得不轻,脸色都已经发白,“小的听周管家招呼,說是我們老爷亲自设宴,在梦坡斋招待,沒提過琏二爷的事情啊?”

  “政二叔赏饭?”听到這话,谢鳞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考虑片刻后松开佩刀,因为周瑞属于荣府二房,“既如此,你也不用跟着,我自己過去就行,你辛苦一趟,把我的马送回去,我到时候自己走着回家。”

  “小的谢鳞二爷赏!”小厮赶紧跪下磕头——一般這类安排,都不会是白跑,马送回去,自有门房给赏钱,虽說也就是少了十几文、多了二三十文,以這类小厮每月两百文月钱的收入,已经算是不大不小的惊喜,反正就算沒這差事,他也要继续在门口吹冷风。

  谢鳞沒再搭理他,转身向梦坡斋走去,不等他进院子,在门口就已经闻到酒菜的香气,顺着院门望過去,就见正厅一桌丰盛的酒席,名义上是二老爷、实际上是荣国府当家人的贾政端坐在主位上,连個作陪的都沒安排。

  “小侄拜见政二叔!”看到眼前的情况,他赶紧快走两步,在正厅门口就躬身一礼,“累的二叔久等,罪過、罪過!”

  “谢贤侄言重了!”看到谢鳞如此识相,贾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這才起身迎到门口。

  他现在只是工部主事、正六品,两人算是平级,只是因为辈分才受這一礼,再矫情就显得不懂事了,“早听說這些日子辛苦,原本不想劳烦贤侄,只是因为有事相商,却也顾不得许多。”

  谢鳞表面上唯唯不已,心头却慢慢下沉——贾琏招呼有事,和贾政招呼帮忙,两者完全不在一個层面,今天的事情恐怕沒這么好推辞。

  只是想归想,他也沒办法直接拒绝,只能边寒暄边解下佩刀和斗篷、外袍挂在门口,果然见贾政的眉头明显一皱。

  這位二老爷虽然出身武勋世家,却一辈子以读书人自居,哪怕是至今连個秀才都沒考上,依然不妨碍他的心气,平日裡都是书生做派,现在见面属于私事,穿的也是童生长衫,眼看谢鳞又是武将官服又是佩刀,心裡自然不舒服。

  其实,這也是谢鳞故意为之,要不然哪有赴私宴穿官服,還专门挂上佩刀的?原计划是给贾琏一個下马威,想不到竟是贾政的场子,那就只能稍微恶心他一下了。

  “哎呦,這是怎么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的时候,内间裡娇滴滴的女声突然传出,就见一個妖娆的美妇人挑帘走到谢鳞身前,仰头打量他片刻才捂嘴笑道,“早听說谢家有位大個子,我今天算是见到了!”

  這位怎么說呢?

  “阿姨,我不想努力了!”(.jpg)

  “政二叔,這——”谢鳞立刻猜出這位的身份,之前当然沒打過交道,但对她的长相一点儿都不陌生,因为见過一個六七分相像的,只是眼前的情况不太合适招呼,就赶紧稍微侧身避开直视,最主要的是蛋疼。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荣国府,這边给他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一個是穷奢极欲、各种排场大的吓人,从上到下无人在意;另一個就是内宅规矩,姑娘们還好,各身份的妇人都不怎么讲究回避,撞上甚至接待不止一次,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說。

  比如,眼前這位肯定是贾政之妾、三姑娘探春生母赵姨娘,按规矩绝无见客的道理,碰上讲究的甚至会恼怒离席,可她就這么出来了,還是一身居家常服,身材火爆。

  這在现代当然不算大事,放在当前却不是這么简单。

  “坐吧,今日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想有外人打扰,就安排她過来伺候。”贾政却完全不当回事,一边招呼就坐,一边還示意赵姨娘倒酒布菜,“咱们两家都是几辈子的交情,這次只当是家宴,不用這么多规矩。”

  谢鳞稍一低头遮住古怪的表情,面向主位的贾政落座,对所谓的“交情”同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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