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亲王
1.12忠顺亲王
“你還好意思說讲究!”贾琏又不傻,当然知道打不過某人,只好抄起筷子,夹着肉包狠狠咬一口,嘴裡還不忘继续咕哝,“当年也不知道是谁,在云儿那裡灌了几杯,就抱着人家一個劲儿的叫姐姐,要不是被人拉住,都恨不得酒桌旁把事儿办了。”
“咳咳,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谢鳞羞的老脸通红,虽說都是“前身”干的龌龊事儿,他也不可能不承认,“再說了,這两年我可一次都沒再犯過,你们呢?到现在還在云儿那裡整日打诨,银子花的淌水一样。”
“這還真是.....”贾琏愣了一下,考虑片刻才有些不自信的說道,“两年多,你一次都沒再留宿過,就守着珍珠——嗯,袭人一個?谢老二,你行啊,怪不得老祖宗提起昨晚的事情,說你属意三妹妹的时候,看起来竟然還很高兴。”
“這也是你這当哥哥的该說的话!”谢鳞沒好气的瞪他一眼,话說到這份上,再踢一脚或者打一顿肯定不合适。
“行,我不說,看你表现。”贾琏面露得意的笑容,也让谢鳞第一時間意识到不妥,“今早二叔(贾政)已经让人把帖子送到了景田侯府,這会子想必裘大哥已经知道,不论事情办不办,怎么着也不能让人白忙不是?”
“你又想怎么安排?”谢鳞对這位爷很是无奈。
贾琏這人怎么說呢?你說他好肯定胡扯,因为那些纨绔子弟该有的毛病,他不仅有,而且很突出,什么吃喝嫖赌抽之类,他一样不少;可你要說他坏,那還真的委屈了,因为還算有底线,虽然不多,确实有能力,虽然不强。
一句话,他就是個有点儿良知、有些能力的“好”纨绔。
但有句俗话說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贾琏這样的水平放在一众武勋纨绔子弟中,已经算是不错,放在贾府的高墙大院裡,那都称得上是能人,所以,他虽然毛病一堆,贾家“外事总管”的差事却始终沒有动摇,作为对比,王熙凤其实是可替代的。
比如,后来的李纨、薛宝钗和探春协理荣国府。
“全靠同行衬托的好”。(.jpg)
“這几天太忙,我還得想办法把璜兄弟接回来。”說到這裡的时候,贾琏明显表情一顿,因为想起某人刚才提到的“沒有人告”問題,“等事情办好,我找個地方开上一桌,你請客;還有,到时候裘大哥那裡,你负责叫上。”
“叫上裘大哥沒問題,你也要注意点儿,比如說,要是客人裡面再有史家的......”谢鳞必须把這点先定好。
“放心,不会的,不会的。”贾琏赶紧讪笑着点头,他又不傻。
正事儿谈完,两人也都放下心思,一边吃饭一边聊些轻松话题,无非就是哪家馆子味道好、哪家的姑娘技术精——后一個话题全是贾琏在說,某人全程“嗯嗯”带過,不到一炷香工夫,包子小菜消灭干净。
“二爷這是用完了?”两人刚刚起身,袭人就从房外含笑进来,“可還要再拿些?厨房那边還有不少,我让我嫂子再送些過来。”
花自芳的老婆、袭人的嫂子就是家裡的内管事。
“就這吧。”谢鳞其实沒吃饱,刚才的包子沒准备贾琏,是按照他平时饭量送的,但也无所谓,少吃三两個,大不了午饭找补回来,正事儿要紧,“琏二哥,我這就去衙门,先去裘大哥那边点個卯儿,顺便把事情办了,你那边......”
“放心,我回去就和父亲說。”贾琏咬了咬牙,狠狠点头答应。
正如刚才所說,贾琏有底线但不多,尤其是牵扯到自家人,他就更不会坚持;再一個,忠顺王府那位外管事不是贾璜打死的,這一点不难查也谈不上保密,他的老婆却至今還在死咬贾家人,要說她真不知道,恐怕是在侮辱智商。
既然她因为利益而来,那就要做好因为利益而死的准备。
以及——
“琏二哥,還有一点别忘了,那個女人到衙门闹事的时候,经常带着两個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不小了。”谢鳞语气冰冷。
残忍?毫无人性?
這都是他這两年多的“经验”,很多时候,“你死我活”并非形容词,而是陈述句——你死了,我才能活!
他的“前身”虽是纨绔子弟,因为出身武勋的关系,从小到大并未中断過习武锻炼,谢鳞能把前世在军中的经验、理念完全消化吸收并转为战力,一個是因为他“力能扛鼎”,另一個就是依托前身打下的良好基础。
刚找谢鲸弄到试百户名分的时候,他其实非常意气风发,总觉得凭着一身武艺,搏個位子很轻松,真正参与数次实战后才发现一個残酷的事实,他只是空有实力,真打起来也就那样,因为生死一念、数十上百人的厮杀中,“实力”沒這么重要。
他已经见惯了鲜血。
像是這次长达半月的“戒严”,這两年時間已经有過四次,他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今天還领人抓“义忠亲王余党”的大人们,明天可能就会变成“建奴奸细”,被另一伙人抄家灭族,死的像一條野狗,太上皇与安泰帝的斗争早已无关对错,每次都要见血。
朝堂之上,沒有对错,只有站队,错了,就是满门喋血!
忠顺亲王很厉害嗎?其实也就那样。太上皇有十几個儿子、数量差不多的女儿,当初想要“荣养”、挑选“继承人”的时候,合适选项肯定不只有现在的安泰帝,除去一些完全不靠谱的废物之外,当时最热门的人选有两個,一個是现在龙椅上那位,還有一個就是忠顺亲王。
怎么被淘汰的?
当时還在世的“小国公”贾代善原本不想站队,因为贾家根本沒這個必要,不论谁上去都少不了奖赏拉拢,偏偏当时的忠顺亲王不知死活,非要向一個贾家庶女、贾赦贾政的庶妹“求亲”,還许下侧妃條件,被拒绝后竟然宣扬自己和人家“情投意合”。
结果,被败坏名声的姑娘刚烈异常,一條白绫挂在了房梁上自尽,当时已经快要撑不住的贾代善当场吐血,让下人抬着进宫,向太上皇进言表示,忠顺亲王好男风、喜奢华、耽美服、贪口欲,望之不似人君,绝非继承大宝之人选。
贾家是公认的武勋之首,贾代善表态后,其他全部跟上,三天内上表十九封,反对忠顺亲王接位;四王沒上表,但均在公众场合放话,忠顺亲王登基为帝,对大乾有百害无一利,绝非合适人选。
這不是其他武勋真的“够意思”,而是典型的利益争夺。
你一個皇子就敢這么算计,登基后我們還活不活?
之后,這位王爷废了。
這就是忠顺王府和贾家血仇、死仇的原因。
安泰帝登基后,不方便直接处置這位曾经的对手,但也沒给他好脸,剥夺他原本分管的所有差事,只保留一個宗人府大宗正和“监管内务府”,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甚至宫中還有传闻,安泰帝曾经明言让他“好男风去吧”。
這样的王爷能怎么样?
所以,他明知道自己是被整個武勋集团联手赶走,却不敢招惹其他各家,只敢与贾府冲突,而且沒胆子玩什么大招,只用這类事情恶心人,甚至从未過正面出手。
类似還有后来“宝玉挨打”中的蒋玉菡。
“鳞兄弟,非要這样嗎?”贾琏表情不断变幻,不敢直接决定。
“随你,忠顺王府不会找我。”谢鳞沒当回事。
“......我明白了。”贾琏說完调头就走。
“二爷,這.....”旁边的袭人全程听完对话,吓得浑身哆嗦。
谢鳞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进入内间。
半個多时辰后,五城兵马司。
“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谢青麟(表字)也有来晚的时候?”后院客厅中,指挥使裘良左手拿着《春秋》,右手轻抚茶杯看向某人,却见他年近不惑,却依然面容俊朗、微须有神,堪称样版的古典老帅哥,“怎么,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還不是贾府的事情。”谢鳞肯定不能說刚才和自家丫头沒把握好時間,這才耽误了,“一大早琏二哥說.....”
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归根结底依然是圈子,他“从小”跟着谢鲸长大,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追着几個大哥,十多年的交情根本不是职务所能阻隔,更别說现在“十二侯”只剩四家還在朝堂,利益需要也让他们必须亲密无间。
“我知道了。”裘良扔下摆样子的《春秋》,扬起一份拜帖晃了晃,“這事儿也就政二叔干得出来,要是换别人,看我不把這帖子连同送信的小厮一起扔出门外,让他好好学学规矩。”
怎么說呢?大清早送拜帖不算错,但也要看什么事情,喜事当然沒問題,還能有個“开门送喜”的吉祥话,像這种牵扯到命案求帮忙的事情,哪有一大早就找人的?
从這裡也能看出来,贾政的万年工部主事真不是沒有原因。
“你的意思呢?”谢鳞沒說怪话,自己倒了杯茶坐下。
“人我已经准备好了,刚才也派出亲随通知過,等你的人手一到,就带着离开吧。”裘良点点头换了個舒服的姿势,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某人,“现在說說你的事情吧,听說你看上荣国府的三姑娘?什么时候能有喜信儿传来啊?”
“噗——咳咳咳!”正喝茶的某人差点儿呛死自己,捂着脖子揉了半天才恢复過来,“你這都听谁說的?”
“今早送帖子的小厮,我本来只是想问问,沒想到他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昨晚你穿的也是這件披风?”裘良忍着笑调侃。
“贾家的奴才,哼!”谢鳞无语的摇摇头。
“虽說是你自作主张,仔细想想倒也合适,你要是真能弄成了,让你大哥送個帖子過来,我可以帮忙去贾府一趟。”裘良随便一說就沒有再提,“行了,就這样吧,你带人先回去,這位爷在我這裡也麻烦,只一样,别让他死了。”
“大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谢鳞扫一眼客厅外,衙门大堂方向已经传来嘈杂,听声音是自己的几個手下過来了,“小弟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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