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相看
所有的一应花销自然也都是由甄家来承担了,太上皇四次南巡,花出去的何止是金山银海?
甄家就算是再怎么豪富,也沒有用自己家钱往裡面填的道理!
所以江宁织造局的账上自然是少了一笔八十三万两的烂账,再加上甄頫本身就不善经营,所以這個窟窿越来越大,大到林如海上任的时候想不注意都难!
但是就在林如海把這個消息上报给太上皇之后,太上皇不仅沒有生气,相反還让林如海用盐课的银子给甄家补這個窟窿!
這就相当于,用皇帝自己的钱,来补甄家的窟窿!
皇帝南巡的确是用的不少,但是真的能造成八十多万两的窟窿?究根结底甄家不事生产,人人又都豪富惯了,钱都当作粪土用!
甄应嘉這么多年广交名士,哪個不得用钱来维持关系?家裡的兄弟姊妹们不說读书玩乐,就光說是每年的吃穿用度,都不是一般勋贵能比的起的!别說是贾家這样的,或许连水溶到了甄家,都得大开眼界!
再加上甄頫本人,在江南素有小孟尝的绰号,几乎是人人求上门都能得一份好儿,江南人称“甄佛”!
甄家上下都如此豪绰,是真個儿的将金银当成粪土在用!這样进的少出的多,钱从何处来?
所以盐课补的钱,不過是补皇帝出巡的钱罢了,這叫皇帝的钱往皇帝身上用,情分却被甄家给记上了。
而盐商们给甄家补的窟窿,则是甄家本就這么多年漏出来的大窟窿!
当初户部的窟窿,明面上說是黄河修缮银子挪用,实际上不過是各個勋贵宗室之间借用了,户部官员得罪的起哪個?自然是只好为他们遮掩,這其中,就有甄家的份儿!
所以现在的甄家是经不起查账的,果然被盐商们把這件事给露到面子上,甄頫都不敢想太上皇是何等的震怒!
所以难受虽然是难受,但是甄頫還是要强忍着恶心给這帮盐商们擦屁股,不然到最后,不好收场的還是自己!
沒必要跟這帮滚刀肉一般见识,扬州盐商在這短短的三十年裡面已经换了快有十茬儿了,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供养着甄家,這就是底蕴!
瓷器不跟瓦罐碰,他们能嚣张几年?到最后江南還是我們甄家的天下!
想到這裡,甄頫心裡稍微镇定了一点,随后便是对自己夫人道:“遮掩肯定是要遮掩的,不過我也事先跟他们通好气了,我帮不了他们多少,让他们自己管好自己,所以要是真的倒了那么一两家,也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甄頫說着便是起身道:“我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沒?”
甄頫夫人连连点头:“除了一些基本的吃穿用度的银子,還有沒办法清出去的田庄,基本上都已经置换成银子装车了。”
甄頫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现在风头紧啊,一些田庄,林江看在咱们家面子上或许不会多說什么,但是若是被查出来這么多烂账,才是真的坏了事!故而不得不未雨绸缪啊!”
這一夜,甄頫的亲信怀揣着给太上皇的密折,坐着一艘大船,载着甄家這么多年的私自藏下来的脏钱,向着神京城奔去。
他此行的目的有两個,第一個是给太上皇递奏折,第二個,则是把這艘船上的所有货物,托付给甄家在神京最信得過的老亲,宁荣贾家!
而他不知道的是,比他更早之前,一封来自八大盐商的联名检举信,已经通過两江总督戚抚远递到了太上皇的龙案前。
裡面的內容是弹劾甄家這么多年在江南的不法事,同时還有甄家目前正在大规模的向北方偷运赃款,企图蒙混過這一次江南巡检!
太上皇看到這一封奏折之后果然龙颜大怒,他這辈子最恨的就是至亲之人的欺骗!在他看来甄家就算是再怎么贪鄙也无所谓,唯独一件,不能骗朕!
所以太上皇对甄家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甚至大声斥骂甄頫和甄应嘉“把朕当成了傻子”!
但是過后很快太上皇又是冷静了下来,一则太上皇是真的舍不得对甄家做甚么,他老了,沒有這個魄力对谁下杀手了。
二来,甄家是他掌握江南的一個关键,现在的他已经不奢求很多了,水溶說的沒错,随着年纪的增长,小皇帝苏沛不用做什么,慢慢的那些大臣都回归于小皇帝麾下。
至少明面上肯定是如此的。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也好,還是为了一個稳定的政权交接也罢,太上皇都不会大规模的动什么人。
所以太上皇在气的剧烈的咳嗽了一阵之后,只能是坐了下来,有些颓然地叹息了一声,无奈的对王英道:“朕听說今年辽东的山参来了一批,送到南面,让甄家帮忙发卖,来填他们家的窟窿吧,派人跟甄頫說,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王英应了一声,便是去了,只是心中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太上皇還是老了,若是再年轻個哪怕五岁,甄家今天都沒有這么容易蒙混過关!
不過倒也算是甄家命大,不仅沒有被责罚,相反太上皇還帮忙张罗给他们填窟窿。
不過這应当也是太上皇的一次考验,如果這一次,甄家還是办事不利的话,那么等待真甄家的,或许就不再是简单的一句斥责了………
沒多时王英回来,太上皇刚用了药,便是取茶盏過来压嘴裡的苦味,一面的对他道:“水溶那小子呢?朕有事情吩咐他。”
王英连忙的便是微微躬身回道:“陛下,北静王今天要去荣国府,今天一天应当都是在荣国府的。”
太上皇闻言手中的茶盏一顿,随后又是不动声色的呷了一口:“他去荣国府做甚么?都十几年沒联系的老亲了。”
王英看了一眼太上皇的脸色,回道:“好像是,皇帝和皇后,有意为北静王选亲………”
太上皇眉头微挑:“选亲?贾家的谁?荣国府的女儿?”
王英回道:“好像是林如海的女儿,如今正寄居在荣国府,林如海是荣国府的女婿。”
太上皇闻言一怔,随后缓缓的点头道:“好像是這么回事儿,這裡面原来還有這种关窍呢………”
說着太上皇便是摇头轻笑:“這個老十,心思总是這么春风细雨………”
說着太上皇便是对王英道:“他从荣国府出来以后,就叫他进宫来见朕,多晚都得来。”
“是。”
比起甄家的处境来說,水溶现在反倒是如鱼得水一般的自在………或许应该說,水溶本身在哪儿都是如鱼得水!
贾家对于水溶的到访显然也很是重视,一大早贾家的男丁便是都站在门口迎接了,不過這一次到底是荣国府相看,大家彼此之间其实暗地裡已经通過气了,都知道水溶是来干嘛的。
所以其实就只有荣国府的男丁站在门口迎接,沒多时看到水溶的王驾到了,贾政贾赦便是急忙的领着贾家子弟上前跪地請安。
水溶命人打开了帘子,见贾家阵仗如此奢靡,便是叹息了一声对贾政贾赦道:“二位世翁何必如此见外?本为世交,往常就该多来往走动,若如此,小王日后怎敢再来叨扰。”
贾政急忙的便是上前道:“郡驾所言甚是,荫生辈也只這一次靡费,终究是久未逢迎郡驾,须得是尊重有加,日后两家往来,自是不敢如此了的。”
水溶闻言点头笑道:“想世翁辈皆是精于事务之人,小王也不過是怕彼此生分了,這方才是出言相劝,恐世翁见怪,還望见谅。”
贾政贾赦连忙的便是口称不敢,随后又請水溶下轿,水溶這方才是施施然下轿,对一旁有些恍惚的宝玉笑道:“宝玉這段時間久未去我王府了。”
宝玉在贾政杀人一样的眼神中回過神来,连忙的便是强笑着:“這段時間忙于族学功课,還望王爷见谅。”
水溶一见宝玉模样,心中已是猜到了八九分,不由得暗自叹息,果然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方才是悔悟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不過水溶也倒沒有功夫对宝玉多愁善感,闻言只是叫宝玉有空常来,宝玉强笑着应下了,便是又沉默了下来。
贾政见状心中不满,只是人前不好训子,急忙的便是上前对水溶笑着互相請进了府内。
過了二门儿,贾家女眷亦是站在贾家正堂荣禧堂前迎接,一众夫人丫鬟簇拥着中间一银发老太太。
毕竟是来的外男,所以李纨领着贾家姊妹们回避裡间隔着屏风相见,贾母身边是王熙凤并那大丫鬟鸳鸯侍奉。
两边列着刑王二夫人,又嫌人少,叫薛姨妈作陪,宝钗本意不愿過来,只是贾母邀請,薛家母女无奈,只得是也跟着一起来了,反倒是贾家宁府的人一個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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