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魂归兮
“具体的事情，等你回去，见了林诺，她自然会告诉你。”阎婆婆說道，說完，阎婆婆转身就要离开，像是沒什么对我說的了。
“等等，我還有一件事不理解。”我突然叫住她說道。
“問題真多，你问吧，今天能說的，我会全部讲给你听。”阎婆婆說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槐树，說道：“既然你說這裡的事情也是你们安排的，至少告诉我原因吧，你们安排這一出，是闹哪样？而且還把我刘叔牵扯进来了。”
阎婆婆回過身来，說道：“其实，這也不全是我安排的，在這之前，你刘叔的经历，都是他個人的因果，本来他应该死在這裡的。后来是杜瑶通知了我這裡的事情，我才赶来的，而且顺理成章的在這裡布置了一番，我让杜瑶交给你的东西，她也如期的给你了。”
“那朵红莲花纹身？那是什么东西？”我问。
“一件对你来說很重要的东西。”阎婆婆說道。
我见阎婆婆不愿意過多的讨论這件事，便转而问道：“那個李疯子是怎么回事？他和大槐树是什么联系？”
阎婆婆說道：“李疯子就是這树的一部分，其实那個人早就死了，是這株树的灵附身在他的身上，白天你找不到他，他只有晚上才会现身，這很好理解吧，因为它占据的肉身不能见阳光，不然那具身体就会有所损坏。”
“這李疯子就是大槐树？”即使猜到了這种可能，但我還是有点想不通，道：“可是他明明還救過我，在大槐树裡面的时候，他出手帮過我，而且他不是每晚都要守着村子，防止孤魂野鬼扰乱村子的安宁嗎？”
“你确定在大槐树裡面救你的人是他嗎？”阎婆婆讽刺的笑了笑：“大槐树裡面的村子都是幻觉，是有一种力量干擾了你，让你以为那裡有個村子，实际上它可沒這么大的本事在裡面弄出一個一模一样的村子来。至少在我這边看来，你這几天都只是在那個小树林裡面自己转悠而已，根本沒有什么村子。而那天救你的人，也是李疯子误导了你，让你看到救你的人的样子其实是他，至于为什么這么做，估计是他不想让你知道這個村子裡有另一個存在。”
“你是說救我的另有其人？”
“恩，因为一個小小的恩情吧，他念你一個好，也不想看你沦落到裡面。”阎婆婆說道。
“小小的恩情好吧，我想我知道了。”我叹了口气說道。
“至于你刚才說的他守护這個村子你不觉得他是在看着那株槐树嗎？不想让裡面的灵魂出来。”阎婆婆說道。
“就是說李疯子就是大槐树的树精是吧。”我问道，瞬间想到了“妖怪”這個词。
“是灵。”阎婆婆纠正道：“它存在了很多年了，有些道行，這些年這個村子死掉的人，实际上都被它困在了裡面，在慢慢地吞噬他们的灵魂，而你出现之后，它就看上了你，因为你身体中，有他在意的东西，吸取了之后，比他吞掉這些灵魂好处要来得多，而且沒什么副作用。”
“這么說，我该庆幸自己沒死在裡面。”我說道。
“倒也不是，如果最后关头，那個人沒出手救你，我也会去救你的，虽然我和林诺都对你有所图不假，但我們都沒想過要害死你。”阎婆婆神色正经起来。
我沉思着，感觉发生在我周围的事情，像是個大圈子，而我陷入了這個圈子当中，跳不出来。
“其实你也办了件好事。”阎婆婆又說道，然后抬起了手，指向了李沙窝村子的方向。
我不禁望去，只见黑夜当中，在村口的地方，站着数十個人影，但他们的影子都是虚虚实实的，那是村子這些年来死去的人，我曾在大槐树裡面看到過他们，有老人，有小孩儿，還有年轻人，但老人居多。此刻他们全都站在村口处，朝着自己的村子眺望。
大槐树被消灭了，這些灵魂也得到了解放
“对了，他们不是一直在被大槐树吞噬嗎？为什么沒有魂飞魄散呢？”我不禁问道。
阎婆婆解答道：“一個村子，每年能死几個人？這些灵魂都是它的养料，它不敢一次性全部吸收掉，怕沒有后续的供给，所以每次只吸收一部分，然后把他们困在裡面，让他们恢复一段時間，這样持续的吸收。”
“我去，灵魂還能自我修复？”我不禁愕然。
“就像血一样，损失了一部分，身体還是会继续造血，灵魂也是一样，只要不是一口气吸干，灵魂也是会慢慢恢复的。”阎婆婆說道。
“越說越玄幻了，這么說李疯子還挺会過日子的，可如果他有這么大的本事，多弄死一点人不好嗎？灵魂越多，他的养料也就越多。”我不禁說道。
“你想得太简单了，刻意的去杀生害命，只会让它加速灭亡。它囚禁死去的灵魂，确实违背了一些因果定理，但如果做得太過分，天理不容，想活下去都难，会引来雷劫。”阎婆婆說道。
村口处，那些灵魂望着村子的方向，那曾是他们的家，是生他们养他们的地方，但可惜，他们都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本来早就该离去了，但却等了這么多年，方才超脱。
最后，這些灵魂全都转身，朝着村子外面的那條大路走去，在黑夜之中，這些身影虚虚实实，仿佛一团团雾气一般，走向了村外的那條大路，那像是一條黄泉路，引领着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在最后面，我看到了一個身影，是张全友，他回過头来，朝着我笑了笑，而后点点头，继续上路。
恍惚之中，我好像看到在路的尽头，站着一個人，太远了，看的不是太清楚，即使我的眼睛异于常人，都沒有清晰的捕捉到。那個人站在那裡，仿佛是在等待這些即将归去的人，在接引他们。
到最后，黑夜依然是黑夜，那些村子裡逝去的人们，全都消失在黑夜当中。
路的尽头，那個人也不见了
我一回头，连阎婆婆也走向了远处的黑暗中，带着那條大黄狗，黑暗中传来阎婆婆的声音：“那個杜瑶她也有秘密，你還是不要跟她牵扯太多，這次找她帮忙，我和林诺都有些后悔了”
最后，阎婆婆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刻我真觉得，阎婆婆好像也不是個活着的人。
至于他說的杜瑶的事情，我心裡早就有数了，杜瑶确实不是常人，身上有很多秘密。
东方渐渐升起了鱼肚白，黑夜即将過去，但這真是漫长的一夜啊。
我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想必刘黄叔的那一魂已经自己回去了吧。
走到村口的位置，我一抬头，看到了房顶之上，有一对对眼睛散发着淡淡的绿光，那是一群野猫，蹲在房顶之上，望着下面的我，其中为首的是一只体型肥大的老猫。
我对着它们笑了笑。
“喵！”
那只为首的老猫叫了一声，而后转身带着一群野猫，蹿房越脊，离开了。
天色渐渐亮了，一個清澈的早晨。
我沒有直接返回张家，而是顺着村子的小路，一直走到了村子的另一头，来到了那座土地庙的附近。土地庙的正前方，那片荒草之中，露出来一张脸，永远都是那么慈眉善目的笑着。
最后，我将兜裡剩下的半包烟掏出来，放在了荒草丛中，而后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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