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陷害
其实齐赛诺延的所谓整合也十分简单。先强行将各部人马打乱,再把自己的人参合进去,安排自己的手下统领,同时提携了各部一些地位很低的家伙担当头目,又把一些地位稍高的全都集结到了自己的麾下直接管辖,以自身的威名与麾下亲兵进行威慑。结果,在短短的几天時間之内,一支将近两万的蒙古大军已经初见雏形。
对此,齐赛诺延感觉相当满意。
老大林丹汗已经集结了察哈尔、内喀尔喀部将近十万人马,以此对付皇太极的一万多的后金军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虽然他自己這边要麻烦一些,可是,趁着纳妃的机会来了一场“杯酒释兵权”,将各部兵马都集结到了自己的手下,无异于将弘吉剌特部扩大了一倍還多。虽然在即将面对代善等三大贝勒的战斗中,這批人马可能会损失许多,但也绝对值得。
想到這裡,齐赛诺延又想起了寨桑献上的那個小女儿。
“可真是個小美人儿啊。等這些兵马都整合完毕,一定要先品尝品尝。”
“齐赛诺延,這支大军虽然只是初步整合,但以你们蒙古人精于骑射的能力,只要不出什么大的变故,肯定是一支强军啊。”
仅仅只是整合還不够,为了便于大军的行进指挥,在整合完毕之后,齐赛诺延又安排全军排兵布阵。当然,這种排兵布阵并不是准备打仗,而是让新分配好的各部兵马能够相互熟悉了解,尤其是要让那些士兵认识自己的头目、首领,這样才好在接下来与后金军队的交战中形成统一的指挥。而這一切,包括“杯酒释兵权”的主意,都是由齐赛诺延身边的两個人出谋划策得出来的。
“哈哈哈,袁总兵,你们汉人虽然不够勇猛,但果然是足智多谋。不废吹灰之力就帮我将這么多的部落整顿了一遍。我可要好好感谢你啊。”被身边的话打断了遐思,齐赛诺延只得把心神从木布泰那温滑如玉的皮肤上收了回来。不過,对于身边的两位,他确实是佩服无比。
“诺延客气了。這還只是开始,我們两人能帮你的其实也不多。最紧要的,還是要看您跟代善那些人的对决啊。”茅元仪忍不住拉了拉头上皮帽,這一身蒙古人的装束在五月天裡实在是闷得人难受。可惜,为了保密,他们除非在齐赛诺延的大帐,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穿着汉装的。免得消息传出去,被某些心怀轨图的人知道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及后金大军的警惕。
“哼,区区三大贝勒,就算他们手下全是精兵强将又怎么样?我只需节节抵挡,等到大汗将皇太极打败之后過来支援,他们就是死路一條。”齐赛诺延冷哼道。当年率兵与努尔哈赤对决被俘,被女真人关了两年,最后還是靠着林丹汗派人送给后金一万头牲畜才把自己换回来,這事一直被他视为人生的最大污点。所以,這一次,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报仇雪恨。
“這人虽然說的爽快,可惜话中已然暴露出了对女真人的恐惧。否则,以他手中如今并不比代善等后金三大贝勒为少的兵力,又怎会說出什么‘节节抵挡’的话来?”袁祟焕跟茅元仪两人相视了一眼,都微微摇了摇头。這個齐赛诺延還是差了许多呀。不過话說回来,差虽差,齐赛诺延的表现两人倒也觉得正常。因为,這些年来,后金军队的凶猛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在野战方面,沒有几倍的兵力,罕有能够敢于正面与其对敌的。何况這一回代善等人還是打着“为父报仇”的幌子来的,后金将士肯定会打得愈发凶狠。
……
“诺延,格勒珠尔根城裡起火了。”
齐赛诺延三人正各自思量着事情,一名蒙古骑兵却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人還沒到,就先大声朝着這边喊了起来。
“嗯?”
听到报告,齐赛诺延、袁祟焕、茅元仪,還有旁边齐赛诺延的一些亲信也都纷纷把目光转向了格勒珠尔根城的方向。可惜,因为两万大军的排演需要占据很大的一片地方,他们已经离城足有七八裡地,大家伙只能看到几缕黑烟袅袅直上,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不過,這已经足够了。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有缕黑烟,城裡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還用說?“好個楚钟南,本诺延让他好生守护城池,他是怎么做的?居然還闹出火灾来了。”齐赛诺延当即大怒下令,“巴噶尔,立即带领人马,去城裡把楚钟南台吉给我抓来问罪。”
“是,诺延!”
齐赛诺延身边的一名蒙古壮汉大声应命,接着就点齐了一百多号人马,朝着格勒珠尔根的方向飞驰而去。而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刚刚還怒容满面的齐赛诺延却露出了一丝微笑,只是,這丝微笑在旁边袁祟焕的一個眼神之后,立即又收敛了起来。
“那楚某人不管是不是真的杀掉了努尔哈赤,你我如此算计,是否有些不够磊落?”茅元仪把目光从巴噶尔一行远去的身影上收了回来,附身到袁祟焕耳边轻轻地问道。
“两军交战,不管是对敌,還是对己,都是无所不用其极。齐赛诺延虽整合了各部兵马,但時間终究太短,威信权令难以融入。且蒙古人肯定无法守住城池,而且他们现今人马太多,格勒珠尔根也根本装不下。所以,两军之决,在于野战。”袁祟焕接着淡淡地說道:“你也看得出来,齐赛对后金三大贝勒终究是有些忌惮,若是万一再被那些台吉找到机会发难,大军必乱。到时,你我一番心血,岂不白白为后金大军做了嫁衣?所以,此时应当机立断,万万不可手软。唯有如此,方能让齐赛有足够的時間和精力去整合大军,尔后与代善等人决战。”
“可那人终究与我等无尤……”茅元仪說道。
“我又何尝不知?可除了让他這众所周知的后金大仇人,谁還可以胜任此事?又有谁有理由胜任?我們总不能让齐赛诺延去吧?若是那样,還不曾交战,恐怕大军就要先乱了。”袁祟焕說道。
“也罢。待会儿问问他的祖籍,看看能不能把骨灰送回去,立個衣冠冢吧。”茅元仪摇头叹道。
……
不提袁茅两人的低声谈论,十几裡的距离对蒙古骏马来說其实也算不得太远的距离,很快,巴噶尔就带着人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可惜,去的多少人,回来的還是多少人,众人也并沒有看到原本应该被抓来问罪的楚钟南。
“人呢?”齐赛诺延大老远就大声问道。
“沒找到。”巴噶尔瓮声瓮气地向齐赛诺延报道。
“那你回来干什么?”齐赛诺延大怒,厉声喝问道。
“诺延,那些被看押起来的台吉,全……全都被楚钟南台吉放火烧死了。”巴噶尔大声答道。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格勒珠尔根附近依旧多风。城裡的大多数人又都被齐赛诺延带出去整合,所以,火烧起来的时候,楚钟南能够叫去救火的人少得可怜。但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一個小城,因为居住問題,城内根本就沒有什么树木之类,那些台吉们被关押的地方,更是齐赛诺延特意清理出来的干净地儿,连根枯草都找不到。土砖房就算烧,又能烧得多厉害?可是,事实偏偏就是,沒等楚钟南等人走下城头,火势就已成灾。
所以,楚钟南当即就打定了主意……跑!早就觉得齐赛诺延這人不地道,刚刚把人抓起来,又把人交到他手裡看着,然后,突然一把火就烧沒了。面对這种情况,這些台吉的部下们,城外那两万多蒙古兵会怎么想?齐赛诺延当然不会为這件事情负责,也不可能出来负责,起火的时候,人家正带着人在城外练兵呢。那么,责任自然就只有落到他這個守城的“台吉”身上。
“阴谋,绝绝对对的阴谋。”
虽然先前楚钟南曾经多方算计過,可是,他们居住的地方四面都是蒙古人,沒有足够的食物,也沒有交通工具,想在這广阔的平原上逃出蒙古人的手掌心简直就是比登天還难。所以,他们一直在格勒珠尔根呆着。可是,现在他们不能不逃了。
“還好這個城很小。我們很快就能跑出来。否则,稍稍等上一会儿,我們就会被他们包围,然后逮捕起来。”
城外的脑温江上,十几個大号的木筏正连成一线,沿着江面顺流而下。木筏上堆着不少的包裹,四周站着哥萨克,或者是雇佣兵们,亦或者是汉人。這些人手裡拿着长长的木竿,负责撑船。而楚钟南跟自己几個比较熟悉的家伙就瘫座在第一個木筏之上。他们是从城裡出来的,但更加确切的說,他们其实是从城墙上跳出来的,因为他们害怕齐赛诺延有什么后手,不敢走城门。也幸好是格勒珠尔根的土城墙不高,就三四米,外面又是泥土地,不然的话,他们能不能从城裡跑得出来還不一定。
“這帮家伙是想拿我当替罪羊,要我的命!”楚钟南气呼呼地吸了一口江心空气,又恶狠狠的瞪向了瑟缩在身边的苏要拉图,“說,你到底知不知道齐赛那狗东西的阴谋?”
“台吉……”
“什么台吉,不敢当!”楚钟南恶声叫道:“妈的。老子這辈子還是头一次听說蒙古人居然也能耍出這种诡计来。自己杯酒释兵权,自己杀人放火,居然全他他妈的让老子来受罪。怪不得齐赛那杂种要把那些哥萨克提前要到手裡。他根本早就想着找机会摆酒,然后用我的人当打手。這样,他才能顺顺利利的再把今天放火的责任推到我的身上……妈了個巴子的。他能谋划的這么仔细,你這個老东西会不是他的人?”
“台吉,真的,我真的不是齐赛诺延派来的。”苏要拉图顾不得木筏的颠簸,急忙跪在了楚钟南面前:“齐赛诺延只是看我懂得一点儿汉话,所以才让我来跟着您的。其他的,我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啊。”
“哼,你能保证?”楚钟南冷哼道。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蒙古人朴实敦厚的传闻。這么厉害的诡计都使得出来,怪不得当初能接连打到欧洲大陆呢。沒点儿智力,光有武力能行嗎?
“他应该不是奸细。如果是的话,我們偷偷准备的事情他肯定会报告给那個蒙古人,可是,从你们逃出来,再召集大家集合,他一直都躲在自己的小帐蓬裡面沒有出来。這不是一個奸细会做的事情。”旁边的美洛妲一边凝神注意着江面,一边开口說道。跟在楚钟南身边這么长的時間,她的汉语水平已经马马虎虎了。
“哼,不是最好。”美洛妲的话让楚钟南暂时放弃了对苏要拉图的追问,但他依旧愤恨地瞪了无辜的蒙古老头儿一眼:“要不是老子命大,一直担心你们打不過女真人,刚到格勒珠尔根就做了安排准备逃跑,在外面建木头寨子迷惑你们,這回恐怕真就成了瓮中之鳖了。哼,你最好乞求我們能够顺利的逃走。不然的话,头一個拿你祭旗。”
“是,是……”苏要拉图缩了缩身子,茫然地点头說道。而這样又顺江漂了一段時間,楚钟南等人也终于看到了那岸边出现的一群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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