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激动 作者:青铜穗 您的位置: /青铜穗 分享到: 沈夫人被拉回了思绪,她静默地看了她片刻,走到香案前,拈起三柱香点起,插往香炉裡。 “你自小离京在外,是不大守规矩。不過這次就算了。我要礼佛了,你把经文带回房裡去,抄完了再送到曜日堂来。” 說完她弯腰盘腿,闭上眼捻着拂珠,念念有词起来。 沈雁愉快地扬了唇,收拾起经文出了门。 华氏对她這一去十分担心,见她活蹦乱跳地回了来才又合十道了声阿弥佗佛,彻底把心放下。 沈雁收盘子而拒珠花的真正原因她当然沒跟华氏說,以她九岁的年纪,而且還是個闺阁女子,能瞬间看透這珠花背后的深意,莫說落到别人眼裡会被视为妖异,就算是她的生母,也一样会接受不了。 华氏性子虽然暴躁,但志向很小,她只要她们這小家平安幸福就好了。那些朝堂政党都是男人的事,她不懂,也不想理会,要是知道沈雁竟然暗中在揣度着這些事,而且有些猜测還属于空穴来风,她必然会阻止她发展下去。 這样一来,对沈雁的计划很沒有好处。 沈夫人显然目的并不在她抄经這事上,所以连日来也不曾派人過来询问。 但毕竟是任务,沈雁這边并不能不当回事,所以這几日都不曾出去,对于她并沒有受到沈夫人责备的情况下,居然也能够這么安静地坐下来好好写字,這令华氏和沈宓都觉得稀罕起来。 华氏道:“也不用太刻苦了。” 沈宓道:“能得到太太转变态度固然要紧,可累出病来父亲也心疼。” 沈雁才不是想要讨好沈夫人才這么做,不過是這些年来惯于认真对待该做的事情罢了。 沈夫人心深如海,能是她想讨好就能够讨好到的嗎?何况讨好了她。她就难免要像沈弋那样时时在曜日堂出入,她不要,也不想,這辈子她有她自己的日子要過,就算要树立后台,那也应该是真心疼爱她的沈宓,而非视她如鸡肋的沈夫人。 前世所受的那些悲苦使她深信。一個人真正所得到的重视不是因为家族赋予你的那层身份。而应该是你能够凭自己的力量对周围产生多大影响力。 就像顾颂那样,顶着個小世子的身份又有什么用?還不是不招人待见。 這日下晌,她终于用工整的小楷抄完了两份经。趁着暴雨初歇,遂亲自送到了曜日堂。 原本想放下就走,岂料顾夫人因着暴雨屋裡气闷,于是也跨府過来串门。不免又寒暄了两句。 顾夫人看着那工整的经文,赞叹道:“府上的千金真正是一個比一個出色。我們家颂哥儿最近也在埋头读书写字。可就是写不出雁姑娘這么好的一笔字来。方才我出来的时候,我們世子還正在跟我們国公爷商量着,要给颂哥儿再請個师父教教呢。” 沈夫人免不了反過来夸赞顾颂一番。一旁随着陈氏同来請安的沈璎抿了抿唇,眨了眨水润润的大眼睛道:“二姐姐的字写的好。不如让二姐姐去做小世子的西席。” 沈夫人立时扭头睨了她一眼,陈氏也不着痕迹地]瞪了瞪她。 沈雁也淡淡看了她一眼,低头将经文折起来。 她這沈家嫡出的小姐若是去给人当西席。說的好听倒是女先生,說的不好听就是半個佣人。她沈雁什么时候需要低三下四去侍候别人的书墨了?她知道沈璎這是因着上次的事怀恨在心,所以成心当着顾夫人的面扫她的脸,不過她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想激起她来跟她针锋相对然后她再上演一出苦情戏博同情?她才不上当。 虽說她与顾颂年纪都小,可也有十来岁了,再過得几年都得陆续开始說亲,到时候人家低看了她這给人当夫子的沈家小姐一眼不說,指不定還被人拿来当把柄。哪家好面子的人家会想娶個给人公子爷们儿做過西席的女子回来做儿媳妇? 再說了,沈家的小姐去给顾家的公子爷做西席,沈家丢得起這個脸? 這還是当着人家顾夫人的面說這個话呢。她到底還是沈家的二姑娘,她失了脸面,也就是沈家失了颜面,沈夫人能听她的挑拨,白让顾家占了這便宜去才怪! 有沈夫人在,她根本就用不必怎么出手。 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沈夫人听到這声叹息,萦绕在心头的那股怒意便随之一点点泛滥出来了。這声叹息就像是在她耳边感慨沈家的脸面這么容易被践踏,也像是在感慨沈家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更像是在感慨她怎么会让沈璎這么样上不了台面的货出来见客! 她微微吸了口气,面上依然平静:“璎姐儿既知道你二姐姐字写的好,也该用些功才是。下去把這《金刚经》抄二十遍,三日后给我。记得纸面必须工整清洁。” 她温声地交代完,然后又优雅地朝顾夫人微笑道:“我們家虽說历代从文,但小姐们也只要求写得几個字,不至于在外丢了脸面而已。姑娘家,私以为還是规矩要紧。” 顾夫人因着沈璎方才那话其实也是动了心,但知道不合规矩又不好接口,见着沈雁一派淡然又不知她心裡恼不恼怒,万一被自己言语撩拨开了就不好了,所以一直沒有說话。 這会儿听得沈夫人当着她的面给沈璎立了规矩,又听出她否决的意思,自然也就顺坡下了驴:“夫人這话很是。” 再坐了坐,便就告辞回了府来。 這裡沈璎领罚回了房,不由又气又怒,拖過床褥来拿着剪子一顿乱剪,眼泪也梭梭地往下掉。 伍姨娘闻讯赶忙进来:“這是怎么了?” 柳莺把来龙去脉一說,沈璎便就踩着她话尾恨声道:“她沈雁抄一篇经都花了四五日,三日裡让我抄完二十篇经,不是成心拿捏我么?最坏的就是沈雁!她简直就是個祸害精!你都不知道太太本来沒打算怎么着我的,结果她从旁一叹气,太太就罚了我二十遍经文!” 說着她又狠狠往床单上剪了一剪子。 伍姨娘上前把剪刀夺過来,丢到针线篮裡。 就冲柳莺說的這般,沈夫人又怎么可能不会罚她?只不過大约不会当场给她立规矩罢了。 她抚着她肩膀坐下来,說道:“往后别去跟她较劲了。” “为什么不?”沈璎顶着大红眼站起来:“难道我就要白白受她的欺负嗎?她就是個祸害精,祸害精!我迟早会让她在我手裡好看的!” 說完她趴倒在枕头上,呜呜地哭起来。 沈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以有几日不在面前晃悠,沈雁心裡的那点不痛快也就很快消失了。 她虽然险些被她害得成了他人口裡的笑柄,但沈夫人当着顾夫人那么一立规矩,顾家自然不好拿這個事私下议论了。毕竟沈璎是庶女,素日裡教养得沒那么精心也是情有可缘的,假若這话還是经顾家人传了出去,那么顾家的家风反倒值得商榷了。 可是在沈雁看来,沈璎却的确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虽是庶女理论上不必重点栽培,可是终归也是要嫁作他人妇的,比如說前世沈璎与鲁夫人之间婆媳关系不就相当糟糕嗎?后来甚至两家都因此生份了。 沈雁虽然不大会站在沈家的立场考虑,但若有個行事张狂的姐妹拖累,于她也是不大好的一件事。 好在沈夫人自己也意识到了這一点,因着近来這两桩事,她翌日便跟沈弋打了招呼,命她素日多提点着沈璎些。 沈弋深感责任重大,虽然嘴上沒說,但沈雁却从她的叹气声裡察觉出来。 因着深知沈璎的为人,沈雁自己是不会插手這些事的,有沈弋看着,沈璎多少有些顾忌,這也算是好事,只不過以沈弋的精明,只怕這担子她也不会揽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沈夫人对沈璎的教育,应该不会再如从前那般疏忽了。 大端午一過,院裡的美人蕉开始开放得如火如荼,而這個时候,朝廷裡忽然接到了西北的捷报。 這日傍晚从长房出来,沈雁直接去了华氏屋裡,华氏正在整理几匹大红缎子。 见到她来,华氏难得地递出副笑脸给她道:“你知道嗎?早上兵部接到了西北军报,說是蒙军突然退军了。魏国公率军追击百余裡,打了個大胜仗!皇上召了内阁和六部要员入宫议事,老爷方才让人捎信回来,說是各院裡都想法儿挂点红,再换上红灯笼,让庆贺庆贺!” 沈雁听到蒙军退兵几個字,心下忽动,连忙跨趟进了去道:“這么快就打赢了嗎?” “当然。”华氏瞥着她道:“你這么激动做什么?” 沈雁察觉失态,连忙装作看绸布掩饰。 她当然激动,从西郊钓鱼回来,她就在等着這日了。她不会无缘无故怂恿沈宓去邀顾至诚钓鱼的,更不会冒着被疑心的风险跑去与他說起西北战事,如今时隔不過半個月,西北便有了结果,顾至诚他再看不起她的脑袋瓜儿,這当口也应该会想起她那番“预测”来了!(未完待续) ps:三更,求保底粉红……R655 书书屋最快更新,請 本內容出自《》,青铜穗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