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外强
“那你想怎么办？大夫人装病不出门，你娘我压根去不了任何诗酒宴会，你爹整日忧心朝政，根本沒心思亦是沒精力管你這事，除了你這长嫂，還能找谁？”
匡芷荷恨铁不成钢！
陆亦璇长得同匡芷荷有几分像，五官俏丽灵动，眉角总带着几分傲，自小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的人，压根不会把庶出二字当作桎梏。
“晚间等爹爹回来，我自去求爹爹！我不信爹爹不管我！”
陆亦璇說罢就要走，匡芷荷死死拽住她。
“你爹爹不是不愿管你，是他沒空管你，你到底听不听得明白，如今侯府外强中干，你若不趁现在早些嫁出去，来日若想求更好的门第，只会更难！”
匡芷荷见她如此固执，气得一口气全盘托出。
陆亦璇愣住脚步，心裡陡然一惊，回头看匡芷荷：“姨娘這是什么话？”
匡芷荷白了她一眼，扯着人回了碧云阁，关上门拉着陆亦璇苦口婆心道：“儿啊，你怎的看不明白呢？”
陆亦璇皱紧眉头：“我們肃昌侯府高门大户，姨娘为何說出外强中干的话，外头田产庄子无数，父亲又是都督府佥事，二品大臣，怎就外强中干了？”
匡芷荷手指狠推她额头，咬着牙道。
“田产庄子无数又如何，若惹了天威，那田产庄子无数，不過一张废纸，浮云罢了！”
“且侯爷今年捐了俸田给朝廷养兵，加之为了皇子争储之事，打点四处花了不少钱，這田产庄子铺面的钱细细小小收进来，流水般地花出去。”
“還有你爹爹被陛下斥责的事，至今還忌讳着呢！”
“你這小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光想着侯府尊贵，看不见那些暗流涌动，一不小心，便会把這尊贵吞吃干净，且看這五品官家的庶女，都能嫁进来做嫡妻，你就该想明白才是！”
陆亦璇不以为然，烦躁地扭着丝帕。
“那也是大哥哥跟二哥哥各有缺陷，沒人愿意嫁，宋思卉年岁未到，又是商籍，不好做正妻，這才寻了叶家好不好？”
“况且這也是大夫人故意为之。”
“跟侯府有何干系？”
匡芷荷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中恨铁不成钢的怒意，放缓语气细细讲道。“你大哥哥和二哥哥再有缺陷，那也是侯府的儿子，低娶沒什么，可再怎么低娶，也应该找個嫡女，谁会要個庶女！”
“大夫人故意为之也說得過去！”
“可唯一說不過去的，是你爹爹二话不說就同意了！這才是重点啊！”
“你大哥哥自不必說，侯爷对他向来沒什么好脸色，可你二哥哥，他一直都是愧疚着的，如今娶了個不着调的庶女，他都沒心思管了！”
“你能听明白嗎！？”
“姨娘，我也是庶女。”陆亦璇其他的沒听进去，就只记這一句，撇着嘴角，满脸幽怨地看着匡芷荷，“…...”
匡芷荷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你他奶奶個爹的蠢货，你是高门贵府的庶女，我匡芷荷和肃昌候的女儿，跟那小门小户家不得宠妾生的，能一样嗎！？”陆亦璇捂着脑袋：“那你都說了，她是小门小户的庶女，又如何给我议亲？怕是见了那些世家宗妇，两股都发颤吧！”
“女子出嫁便按照夫家過活，她现在已然是侯府长媳，可不只是五品官家的庶女，况且…....”匡芷荷想起叶秋漓从邸报上得的名单，還有她說话温婉端庄，落落大方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這人啊，也不能只看出身。”
陆亦璇甩了甩帕子，皱眉为难道：“可大哥哥真是很凶。”
匡芷荷无语：“他又不在家！”
“你說這大嫂嫂平日裡，敢跟他讲话嗎？”陆亦璇又转着眼珠，莫名好奇起来。
匡芷荷眼神已然藏着一把刀：“…...”
陆亦璇感受到杀意，僵硬一笑：“去，我們现在就去，去找大嫂嫂。”
匡芷荷带着陆亦璇来了昭阳院，還带了些精致珠钗当做小礼，說话自是比上次客气了不少。
匡芷荷最大的优点就是审时度势，在同侯爷相处的时候亦是如此，否则也不会得了這么多年的宠爱，還生下二女一子。
陆亦璇坐在她身侧，虽是收敛了几分活泼好动的性子，可叶秋漓還是看出来了，她似乎并不是很愿意坐在這裡。
“少夫人上次给我名单，我已差人细细打听了，有两家我倒是挺中意的。”
叶秋漓眼裡蕴着笑：“匡姨娘請說。”
“忠远伯爵府穆伯爷之六子穆承安，還有這鸿胪寺卿龚大人二子龚学文，都是为人正直的君子，从来不踏足秦楼楚馆…....”匡芷荷正說着，忽然反应過来，连忙转圜，“就打听的人說，反正各方面都不错。”
叶秋漓听明白那顿挫之语，面上无常：“那便請了媒人多留意，男方议亲之时，让媒人多提提四小姐。”
陆亦璇在边上暗中打量自家的大嫂嫂，脑中依旧时不时闪過那個問題，大哥哥平日裡如此凶，這长嫂同他說话的时候，到底怎么說？
会不会开口就打颤了？
反正她是怕得要命，孩童时她偷摸在假山后玩乐，一不小心掉进水中，是陆清旭把她捞起来的。
捞起来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差点被水呛死，救起来又险些被人骂死，那日黄昏已落，将黑未黑的天空之下，陆清旭那眼神，真地很像索命阎王爷，自此给她人生留下了一大阴影。
因那日沒有女使跟着，這事除了她，沒人知道。
“媒人自是要打点的，這事我会办好。”
匡芷荷接着道：“只是還請少夫人想想办法，将我家亦璇带出去，在世家宗妇面前多露露脸。”
“我打听過了，下月忠远伯爵府老太太寿宴，穆伯爷年少时在陆家私塾读過书，两家這些年来往也密切，且一直是奉承着侯爷的，定会得了拜帖。”
“大夫人病着，不宜带病赴宴，如今少夫人管家，自是少夫人前往，到时，還請你带上我家亦璇。”
叶秋漓眸光在陆亦璇身上落了两秒，对方别开眼神，沒看她，還略带不耐地撇了撇嘴。
“若我能去，我便带上四妹妹。”叶秋漓看向匡芷荷。
匡姨娘感激一笑：“多谢少夫人，亦璇，谢谢你大嫂嫂。”
陆亦璇冷着脸，结果被匡芷荷暗中狠狠掐了下，她凝眉，被匡芷荷冷眼瞪回去。這才站起来，敷衍地福身行礼：“谢谢嫂嫂。”
喝了盏茶，匡芷荷還细细跟了陆亦璇的脾性，希望来日赴宴时，可以好好带着她家的女儿，在穆家露露脸。
也不只是在穆家大夫人面前，其他世家宗妇，亦是一样的。
小五，小六都還小，匡芷荷如今的唯一忧虑，唯有陆亦璇的婚事。
這才如此费心。
叶秋漓都一一应下。
两边就這样聊了半晌，匡芷荷才带着陆亦璇告辞。
一听终于要走了，陆亦璇送了一口气，敷衍地行了個礼，转身就走。
匡芷荷面色一僵，连忙解释，“她就這脾气，少夫人别见怪。”“无妨，不碍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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