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毒斑
晚上,月色透過乌涂涂的窗棂和贴纸,斑斑驳驳地晃进室内。
云坠为子衿拿来冷木易为她们买来的换洗衣服,裡外三层都是新的,连小衣也有,子衿不禁诧异道:“這些都是冷哥哥买的?”
云坠点头,“是啊,都是冷少爷买的,而且他還想着二小姐刚刚沒了亲人,還给二小姐买了一套素白的衣服。”
子衿不禁微微脸红,虽然身体裡有一個现代的灵魂,但是一個陌生男人为自己买這么贴身的衣服,却也忍不住脸红心跳,想必元淇那边脸上又要着了一把火了。
云坠准备好了木桶,并且命人送来了热水,還洒了几片玫瑰花瓣,供子衿洗澡用。她伸手拭了拭水温笑道:“小姐,這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您快进来泡一泡吧!”
子衿上前抓了云坠的手,“云坠姐姐,谢谢你啊!”
云坠一惊,连连摆手,一张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小姐,這可万万使不得,您现在是我們季家的大小姐了,而我是個奴婢,您怎么可以叫我姐姐呢,被老爷和夫人听到是要责罚我的。”
子衿“扑哧”一笑,“爹娘看起来是那么随和的人,怎么会轻易责罚丫头呢!”
云坠一脸认真,“乱了规矩当然要罚,小姐您叫我姐姐,就是乱了规矩。”
“好,好,好,我不叫行了吧!”子衿摇摇头,在固执的云坠面前认输。
云坠這才复又展颜一笑,子衿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丫鬟云坠,虽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但却有小家碧玉的风姿,一身嫩绿的纱衣,衬得肌肤越发白皙嫩滑,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调皮之气,倒是极为耐看的类型。
子衿一边卸衣一边和云坠聊着,“云坠,你来季家多久了?”
云坠接過子衿卸下的衣服答道:“小姐,我六岁就被夫人买到季家了,一开始侍候珠儿大小姐,其实也不是侍候了,那时候我也還小,就是陪着她玩。”云坠顿了顿,复又說道:“后来珠儿小姐去了,我就跟在了夫人身边。”
“哦,那你今年多大?”
“奴婢今年13岁了。”
子衿挑眉,“那岂不是在季家已经有七個年头了。”
云坠将子衿的衣服一一挂在衣架上,才又笑着說道:“可不是嘛,七年之久了,也算是在季家长大的,虽然只是個奴婢,但我已把季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那你家裡可否還有亲人?”
云坠摇了摇头,“早沒了,爹娘去了,将我交给婶母照顾,婶母便将我卖身做了丫鬟。”
子衿迈步跨进木桶前握了握她的手,似是安慰。
云坠马上会意一笑,“小姐不要担心,我一点都不难過的,老爷和夫人待我很好。”
“珠儿小姐不在了,夫人那边也多亏有你陪着。”子衿迈步跨进了木桶。
云坠赶紧過来扶住子衿,以防止她滑倒,“夫人是個大好人,季府上上下下的人对她都特别敬重,我也是,所以觉得能侍候夫人真是我的福气,心裡呀高兴着呢。”
“嗯”子衿应着,矮身泡进了木桶,微微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热水带给她的舒适与温度。
云坠柔嫩的双手抚上子衿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起来,“小姐,想必這几日你也乏了,让奴婢给您捏一捏。”
“谢谢你,云坠。”子衿依旧闭着眼睛。
“哎哟小姐,您不叫我姐姐了,却又怎么开始谢了?這些可都是我应该做的!”云坠站在后面嘟起了小嘴。
子衿略一挑眉,伸出左手拍了拍云坠抚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撒娇一般說道:“以后不說了,一定不說了。”
云坠咯咯一笑,手上刚要加点力道,子衿却伸出双手在木桶裡撩了点水,给自己洗脸。洗了两下似乎還不過瘾,她直接一個闭气,整個头部都缩进了木桶裡。
“呀!小姐,您快出来,這可使不得,万一淹到了可怎么办?”云坠在外面惊慌地叫着。
子衿却不理她,在木桶内足足呆了两分钟,一直到觉得自己快沒呼吸时,才猛的一下探出头来,头上脸上全都是水。
云坠拍着胸口直呼,“小姐,你可吓死我了!”随即她又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子衿說不出话来,過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說道:“小姐,你,你的眉间沒有画妆啊?怎么沾了水還是那么鲜亮?”
“画妆?”子衿一愣不懂她在說什么,心想已经被人弃尸荒野了,又有那么一场大雨的冲刷,什么妆都冲掉了。
云坠又低头到子衿的眉间仔细瞧了瞧,才又笑着說道:“原来小姐的眉间是块胎记,我還以为小姐化的梅花妆呢,這胎记长得可真像一朵红梅呀!”
“啊?”子衿不明白她在說什么,“什么梅花?”
云坠继续說道:“說也奇怪,别人的胎记都丑死了,云坠长這么大還从沒见過有小姐這么漂亮的胎记的,像朵梅花一样,好看极了。”
子衿终于听清她是在說自己,连忙问道:“云坠,我哪裡有胎记?”
云坠一听,顿时愣住,捏肩的动作也停了,“小姐,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子衿看着云坠,云坠茫然地指了指子衿的脸。
子衿略一皱眉,“我的脸?”
云坠无声点头。
子衿一惊叫道:“给我拿镜子。”
当云坠以极快的速度将一面镜子拿到子衿面前时,子衿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呆住。不知何时,她的两边柳眉中间竟长出了一朵鲜红的梅花,大家還以为那是胎记,可是她以前沒有的啊。
看着看着,子衿猛然惊醒,原来那是毒斑,只是因为颜色鲜红,看着太像胎记而已,只是因为巧合,它长成了一朵鲜艳的梅花,所以并沒有怎么影响到她的美,但也终是美玉有暇。
子衿不动声色地坐回木桶,若是大家都认为那是胎记,就当成胎记好了。
既然出现了毒斑,就說明身体裡還有余毒,是的,她被灌下整整一碗鹤顶红,沒有去阎王爷那报道,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還如何要求身体裡沒有残留的余毒呢。
只是若這余毒有一天会发作,她希望能晚一点,晚到等她为母亲和哥哥报了仇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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