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病来如山倒 作者:未知 林清苒拆开信,林清妍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只不過這娟秀的只是字,信中的內容可一点都不平和。 林清妍两年前嫁入金家,嫁进去半年,金家二房夫人就把金家這主事的大权交還给她這個长房长媳了,去年十月生下了金家嫡长孙,把這位子坐的更为牢固,上无婆婆刁难,丈夫又是爹的门生,也不会亏待她,嫡长孙一生,更无二话,怎么看這都比大姐姐要嫁的顺心。 可每回看到這信,林清苒总觉得,瞧上去再一帆风顺的,底子裡论說起這糟心事,那還是一团一团的沒完沒了。 有些事不能对夫家的人說,也不能和娘家爹娘說,家中姐妹多,林清苒首当其冲就做了這個倒竹筒子,遂林清苒這么总结,成了亲的妇人,夫妻之间不能交心的,又沒有信得過的人可以谈心聊天的,日子過的顺心也就罢了,要是過的不顺心,分分钟憋死自己的节奏,這些年来她听說過的妇人病症,郁结而亡說的不就是這個。 看看過也就看看過,林清苒也愿意为姐姐做這么一個解忧的,看完了信,司琴拿上来了笔墨纸砚,林清苒提笔给二姐回了一封简短的信。 两页纸的信写完,夜已经深了,洗漱過后,林清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沒什么睡意。 這四年裡,二姐三姐出嫁,四姐婚事今年年初也定了,余下的她,用不了几年爹娘也会开始商议,林清苒总觉得時間太快,瞧上去不過是稚气未脱的脸,嫁人第二年就当了娘,从她的角度看,十五六岁的年纪,身子還沒发育完全呢,生孩子多少凶险。 大姐成亲六年,现今好不容易怀上了第二胎,就這年纪林清苒還觉得早孕呢,但大姐心裡却一直担心着這一胎是男是女。 翻了個身靠在床的裡侧,林清苒越想越沒睡意,最终起身,惊动了屏风外守夜的司画,拉开帷帐看她坐在床上,“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 林清苒摇摇头,又躺了回去,心裡约莫是惦记着白天娘說過的话,夜裡又看了信,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又连番做了几個很奇怪的梦,梦见她嫁人了,可生不出孩子,又梦见自己嫁的不好,丈夫是個表裡不一的人,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跑回家想告状,可林家的门怎么都打不开,她无处求救。 几個梦都呈现出着绝望的气息,林清苒惊醒,帷帐内透进来的光已经是早上了。 起身想要叫人端水,一抬头,一股沉重的眩晕传来,林清苒又重重的靠回到了枕头上,头好沉。 已经在屋子裡的李妈妈拉开帷帐,看她這满头大汗,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赶忙吩咐丫鬟去夫人那禀报,自己则绞干布先替小姐擦了脸漱口,换過一身干净的衣服,林清苒還有些迷迷糊糊,李妈妈却不让她动,给她盖好了被子,出去一趟回来,手裡端着一碗银耳露,“先吃点东西,大夫很快就過来了。” 林清苒张口,微甜的银耳露吃在嘴裡也沒多少味道,摇头說不要了,屋外陆氏跟着大夫一块過来,进了屋子看她這样的脸色,赶紧让大夫看诊。 “受了些风寒。”大夫把脉好就去外室写药方了,陆氏到床边捂了捂她的额头,又拉起林清苒的手捏了捏,“是不是夜裡踢被子了。” 林清苒撒娇的靠到她怀裡,“娘,我做噩梦了。” 陆氏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别怕,只是梦而已。” “我梦见自己嫁的不好,受欺负了,他還会打人。”林清苒仰头看她,孩子气的說道,“娘,我可不可以不嫁人。” 陆氏失笑,顺着她额前的刘海,“瞎想什么呢,梦就是梦,你還当真了。” 她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了,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又生病了,林清苒靠在陆氏怀裡耍赖不肯离开,非要她抱着自己才肯休息,陆氏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孩子气。” 林清苒闷闷的强调自己就是個孩子,靠在陆氏的怀裡觉得安心,陆氏见她眯上眼了,干脆靠坐在了床边,抱着她让她睡的更安稳一些。 這一觉睡的香甜,醒過来已经是中午。 陆氏早在她深睡的时候已经回去了,李妈妈见她醒過来,换了一块放在额头上的布,“小姐饿不饿,先吃些东西,等会喝药。” 林清苒眉头一蹙,可怜的看着李妈妈,“奶娘,這么贴着烧也退了,不喝药行不行。” “当然不行。”李妈妈端了粥過来,吹凉了喂给她,“大少爷和二少爷喝药都沒小姐您這么不干脆的,给您准备了蜜饯,喝了病就好了。” 每到吃药的时候,李妈妈就是要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林清苒,后者挣扎了一番,喝完粥休息了一会,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下去,皱着眉头赶紧要司画把蜜饯喂给她,连着含了三颗才把這味道冲淡下去,林清苒更是坚定了要做药丸的心。 喝了粥吃了药,林清苒又有些犯困,本来靠着想看会书的,可头已经沉的难受,躺下去沒一会,又睡着了。 等再度醒過来,窗外的天都暗了。 屋子裡司琴见她醒過来了,点了蜡烛,過来扶她起来,“夫人下午来過一趟,小姐和少爷们也都来看過您。” 林清苒人是清醒了,可沒舒服到哪裡去,李妈妈进来捂了下额头,“烧退了。”說罢,又是一碗药。 “不是退了。”林清苒嫌弃的看了那药碗一眼,胃裡一阵不舒服。 “那也得祛根。”李妈妈好笑的看着她,“先吃饭,药温着。” 林清苒磨磨蹭蹭的,最后還是喝了药。 小半個时辰后,出去公办了半個月的林文锡回来了,得知女儿生病,衣服都沒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的到听暖阁来看她。 “爹。”林清苒赶紧放下书,冲着他甜甜的喊了一声。 林文锡走进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明天让你卫叔過来给你看看。” 林清苒本想拒绝,转眼一想還有事儿要找卫叔帮忙呢,遂点点头,“爹,我要的东西您给我带了嘛?” “你就记得這個!”林文锡好笑道,“东西带来了,你還沒說要拿這個做什么。” 林清苒嘴角微俏,“现在不能告诉您。” 林文锡纵容女儿,看她這神情,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东西给你带来了,你先养好身子。” 林清苒目送着他出去,谁能想到呢,爹這样的宠臣,也能有缺银子的一天,要不是去年她意外听到爹娘的谈话,她還不知道,爹這個官当的,表面看上去是风光无限,一到关键时刻還就是缺钱的。 起因還是圣上赐了爹一块地,就在洛都城郊外,本来受了這赏赐還挺高兴,圣上却又补充了一句,他瞧着林家這人丁兴旺的,就林府一处宅子,不够啊,這地儿是给林家用来建個山庄的。 爹当初来洛都城就是光杆司令一個,這些年攒下的底子是不少,但也都是实物,难道要把那些铺子庄子都卖了攒钱去修建山庄么,那不得让洛都城的人笑掉大牙。 林清苒就觉得皇上是故意的,官场上,朝堂中,哪有什么心思单纯真正平易近人的,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這裡,林清苒吩咐司琴去书房裡把她上次整理的东西拿過来,司琴跑了一趟拿回来刚刚给她,李妈妈进来瞧她又是要看书,阻拦道,“我的小姐,您這是病着呢,休息要紧。” “奶娘,我都睡了一整天了,哪裡還能睡得着。”林清苒翻开书,那都是她這半年来摘录的笔记,丰安王朝各地风俗,什么地方盛行什么,什么东西卖的最好,什么东西稀缺,只有那裡才有的都记录了下来。 林清苒以前学的是环境学,這個专业其实很鸡肋,出来找工作也就只有进环保局了,但是进环保局都得实打实去考的,不是公务员那也得靠关系,本来她也沒這打算,太难了,但她如何都不愿意再回去看舅妈的脸色,本着自食其力的守则在多方碰壁后,无奈之下她也跟随着考公务员的大潮,跑去挤那独木桥了,這不,還沒轮着考试,看书看的太勤奋,這就穿越了。 亏的她当年也是個爱学习的,沒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爱看书,记性好,大学时候辅修了几门课,到现在還能记得個大概。 林清苒拿起另外一本,這上面记录的东西是洛都城最受夫人小姐们喜歡的东西,這年头,要想来钱快,要么走旁门左道,要么,就想着赚头大的,特别的吸引人的。 她曾经看到過一本讲述古代宫廷的用度,光是那些妃子们衣食住行的花费就是一個惊人的数字,古今都一样,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钱赚,林清苒做了不少功课。 很快山庄的修建会开始动工,這一动工处处都得放银子下去,她希望能替爹和娘分点忧。 一旁李妈妈又催了她一遍,林清苒放下书,爹带来的东西怎么說也得明天才看得到了,许是看书久了,林清苒觉得头有些沉,躺下休息,睡了一天沾枕头沒多久,又睡着了。 這一回倒是一夜无梦,可第二天早上醒来,烧是全退了,头却疼的更厉害,连带着声音都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