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那些当年事(修bug) 作者:未知 林清苒回头看邵子钰,“管事說這宅子有几十年了,你說這琴是谁用的。”上了漆的木上花纹不是时下最多的那种,還有些起了漆,林清苒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声音沉闷,好似要断裂。 邵子钰過来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琴身下侧刻着的两個字,“這应该是祖母的琴,祖父曾說,祖母未出嫁的时候,在家排行第十,所以叫拾儿。” 邵子钰摸的地方已经有些模糊,仔细一看,那就是拾儿两個字,林清苒出嫁前听了有關於邵家的不少事,自然也有邵侯爷和两位夫人之间的,邵侯爷打仗归来时身边已经跟着如今的太夫人了,又怎么会有時間带祖母单独来這裡。 “這应该是祖父和祖母刚成亲时来的地方。”邵子钰走到書架上翻出几本书,其中一本像是记事一般,写了邵侯爷带着邵夫人初到桑江时候的事情,不過写了一個月就沒继续往下写了,想来应该是回了洛都城。 “相公你看這個。”林清苒扬了扬从另外一個架子上找到的书,上面的字体娟秀,不像是邵侯爷的笔迹,邵子钰接過一看,“這是祖母的笔迹,小的时候我翻過祖父的书房,裡面有几本這样的书,祖母手抄的,不過几年后這些书都不见了。”邵子钰顿了顿,“应该說,祖父的院子裡,很难再找到祖母的东西。” “我想,祖父应该把东西都放在這裡了。”林清苒指着两個書架,其中有不少是邵夫人生前写的东西。 当年的邵夫人出身在一個书香世家,祖上還有高中状元過的,祖父辈父辈的在朝中也任职不低,邵夫人的才情很高。 他们孙辈的,也都是听长辈们說的,林清苒在這些书中仿佛看到了那样的邵夫人,温柔美丽,细腻柔和。 有最初嫁人时候那和邵侯爷之间情感上升温的羞涩,也有邵侯爷出去打仗时在家中等待时的思念,后来呢,后来關於邵侯爷带着太夫人回来,林清苒只在書架的角落裡看到了邵夫人的字迹,透露着不置信和伤感。 “祖母去世前几年都沒有再动笔。”這句话,邵子钰也是在好几年前听当初伺候過祖母的一個老妈妈說的,如今那老妈妈已经去世了。 从古到今,婚姻都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即便是在相对开放的现代,林清苒眼中看到的,在婚姻上,女人還是处于弱势,若是這個时候遇上的這共赴第二次生命的人不好,那结果就很悲催。 她无权去评断长辈们做的对或者错,只是她对祖父把這宅子送给她的用意有了些揣测,“你說,祖父是不是想让我們保管這些东西。”如果沒有交到她手中,将来邵侯爷去世,他手上的东西怎么分,也许并不会根据他最后定下的意愿来。 邵子钰递给她从古玩架子上拿下的一個锦盒,盒子裡放着一支簪子,簪头上镶嵌的雕琢玉花,成色看上去和当时敬茶时候邵候爷替邵夫人送给她的好像一样,邵子钰拿起這簪子,“這应该是取自同一块玉。” “祖父为什么不把這宅子交给二伯。”林清苒总觉得這书房裡的东西承接的太多了,像是一個秘密,他们都沒有看全,只是看到了一部分而已。 “二伯大概会一把火把這裡烧了。”邵子钰带着她出来,带上了门,看林清苒一脸惊讶的样子解释道,“二伯经历的比爹多很多,他后来选了文官,而沒有跟着祖父走参军這條路,也是因为祖母的原因,他们之间越不過去,二伯看到這一切,大概只会更生气。” 不论从身份上還是邵夫人受的委屈上,邵二老爷理所应当的恨着邵侯爷。 两個人走入内室,這裡面倒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沒有,就是为他们而设的住所,邵子钰拉着她坐下,“我其实并不恨祖父。” 应该說,邵子钰恨不起来邵侯爷,他沒有经历過当年那些事,他出生的时候邵夫人早就去世了,耳听的东西远沒有眼睛看到的强烈,“爹娘去世的时候,二伯本想把我养在身边,祖父直接把我带在他身边,七岁到九岁那三年,祖父怕我這么不开口說话,会想不开,出去都带着我,所以圣上才会這么熟悉我,每次圣上召见祖父进宫,他能带的都会带上我,清苒,其实祖父他最疼的人,是我爹。”邵子钰轻叹了一声,“只不過我的记忆裡,对他们已经有些模糊了。” “你心裡是不是很矛盾。”林清苒反握住他的手,“懂得知恩图报沒有错,祖父和祖母之间的事情,不是书房裡這些东西說得清楚的。”也许之前的恩怨最终演化出来的,就是如今侯府的局面,很快会到来的爵位之争。 邵子钰摇了摇头,把她揽在怀裡,“我不恨祖父,但是我怨過他。” 林清苒拍了拍他的手,轻松着语气,“好了,不說這個,你带我来桑江,总不是缅怀過往的吧。” “是为夫的错。”邵子钰笑了,“這就带娘子出去。”... 午饭之后小睡一会,邵子钰带着她去了桑湖,桑湖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有一侧是林清苒来的路上看到過的捕鱼,另外一侧则是一些酒楼和坊间,這季节沿湖的酒楼裡生意都很好,邵子钰带着她包了一條船,上了船,船上配有厨子。 船开到湖中央的时候,船上的船工直接会在湖中的拉網上来,一個一個的做成篓子状的鱼網中有鱼有虾,像是一场活鲜盛宴。 林清苒惊喜的看着盆子裡放着活蹦乱跳的河虾,问那船工,“师傅,這些要怎么烧。” 林清苒是第一次看到這样的买卖方式,捞上来一整條的篓子状鱼網,中间一节一节的像是用韧性极好的竹子分开,那船工就拉了一條,东西有多少是纯看客人的运气,厨子是在船上当场烧给客人吃的,吃不完要带走都行,价钱是上船之前就谈好的,和收获多少沒有关系。 伴随着夜幕降临,船舱内点了灯,甲板上也挂起了一盏盏的灯,放眼望去,這湖上星星点点的還挺多這样的船只,很快一個打下手的厨娘把菜送過来了,一個不小的陶盆子,裡面全是油爆的河虾,沒有什么高贵菜的漂亮摆盘,它就是满满一盆子,還有散发出来的香味。 清蒸红烧煲汤,但凡是能做出来的菜式,那厨子都做了,最后還余下好几條鱼,林清苒看飘到附近這边的一艘船,瞧過去那船舱裡也是這差不多的情形,抬头问邵子钰,“這還有龙虾,不剥壳,吃起来岂不是很沒有形象?” 邵子钰给她舀了一碗鱼汤,“就是来享受這些吃的,又怎么会在意這些,桑湖這边,就是要這样吃才畅快,若是遮遮掩掩羞于做這些的,那就在酒楼裡点菜看湖景。” 林清苒已经八分饱,喝着汤却還意犹未尽,“之前你来過這裡?” “很多年前,爹和娘带我来過這裡。”邵子钰放下筷子,“那时才四五岁,记的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也是包了一條船。” 沒等林清苒說话,邵子钰自己撇开了话题,“明天带你去桑江有名的鱼市走走。” “好啊。”林清苒笑着往他碗裡夹了一大块的鱼肉,“我下厨做给你吃。”... 湖边的夜晚秋凉的气息很浓重,洗漱過后,邵子钰进了屋子看到林清苒拿着一本书看着,到床边,林清苒给他让了個位置,继而枕着他的手臂,邵子钰撇了一眼,是祖母的手记。 “不是不想看么,怎么又拿起来了。”邵子钰摸着她的头发,林清苒指着其中的一页,“祖父把宅子送给我們,又這么赞成我們来這裡,他一定是希望我們了解這宅子裡的东西,不看怎么了解。” “那你了解到了什么。”邵子钰看她指的那裡,发现写的是祖父带着怀有身孕的太夫人回来时发生的事。 “为什么祖母会写祖父的无可奈何。”林清苒指着那四個字,“当年祖父娶太夫人,不是自愿的么?” 邵子钰摇摇头,“祖父不曾說起。” 林清苒继而往下翻,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半响,她合上了书,深吸一口气,“相公,太夫人還向祖母下跪求過和她共处。” 邵子钰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夫妻两個人对看了一眼,随即让人点灯书房,扎在了那架子的书中。 等林清苒从书中回了神,這窗外的天已经快亮了,她竟然一点都沒有困意,可把屋外的李妈妈给愁坏了,小姐是個书虫也就罢了,怎么连着姑爷也陪着小姐一块闹,哪能不睡觉整夜看书的。 林清苒晃了晃脖子,背后伸過来一双手替他捏了捏,邵子钰早沒在看了,而是在整理她看了后拿出来的书中的內容,洋洋散散写了不少。 “刚刚我叫你都沒听见,你可看的入迷。”邵子钰好笑的看着她。 林清苒嘿嘿了一声,這是两辈子的习惯了,“我還整夜不睡看過医书呢。”被邵子钰瞥了一眼后,林清苒嘘声低下头去,熬夜看书,這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忙到了天亮,這才看完一部分而已,不過邵子钰已经整理出了一個基本的概况,夫妻俩看着他写下来的這些,林清苒嗫嗫道,“這么說,祖父当年娶太夫人,难道真的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