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补刀的好手 作者:未知 邵侯爷去世,谁来守這個三年的孝讲究還真不小。 邵侯爷去世之前都沒有决定把爵位传给谁,去世之后這爵位按理来說是传给嫡长子的,可如今這個嫡和這個长并非同一個人,按照先帝說的,這個长又不算是庶出,沒人会去反驳先帝的话,這就尴尬的存在着。 所以从一定程度上,谁给邵侯爷守孝三年,那這爵位就是传给他了。 长子次子都要丁忧三年,皇上对先帝留下的這摊子事也头疼的很,他也沒這闲工夫去管邵家的家事,好么,都要丁忧是不是,那都去尽孝。 沒等邵大老爷进宫說些什么,皇上手一挥,应了邵家二老爷的恳請,丁忧三年,尽孝去吧。 于是,這一场荒唐的爵位争夺,在邵家中展了开来。 邵侯爷在世的时候,就算要传這個爵位,也得去禀明皇上,如今邵侯爷去世了,承爵的人亦是需要进宫面圣。 邵二老爷這一回家丁忧,守孝三年的变成了两個儿子,邵家前厅内,這就吵开了。 顾氏的身子這些天一直都不太好,她是耿耿于怀了一辈子了,在邵侯爷去世之前都沒能释怀,只觉得心塞,听說邵长瑞进宫的事后,更是气的不轻,看着邵家二爷站在厅堂中,厉声呵斥,“长瑞,你這是在胡闹什么,你与你大哥都丁忧三年,等着邵家在朝中被人挤出来是不是!” “母亲,五弟去世,我是父亲唯一的嫡子,理所应当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否则,這就是不孝,御史台那参上几本,這官位也坐不稳了。”邵长瑞看着顾氏說的极为诚恳,皇上都答应他了,他還有什么好顾及的。 “二弟,你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是父亲唯一的嫡子。”一旁的邵大老爷直接站起来,脸上一抹怒意。 邵长瑞看着他,“大哥,我說错了么,你只是长子,可并不是嫡子。” “放肆!”顾氏一拍桌子怒瞪着邵长瑞,“這邵家五兄弟,都是你父亲嫡出,你父亲尸骨未寒你就在這裡胡說八道,你還有什么孝心在!” “母亲又要拿先帝的话来說是么,先帝只說平妻亦是妻,可沒說平妻所出的孩子就是嫡子,大哥是长子沒有错,可不是嫡长子,今日我为父亲守孝三年,那是我的孝顺,大哥是长子,要守便守,不必說父亲尸骨未寒,我說的是不是事实,母亲和大哥不是也很清楚么!”邵侯爷去世了,直接争夺爵位他是敌不過大哥有本事,接了父亲的棒参了军,可他一样有办法阻止他承爵。 嫡出二字是顾氏這辈子永远的痛,她的三個孩子都出生在她扶正之前,先帝還是看在爹的面子上說她是妻不是妾,长为立,可爹真的算计对了么,先帝握在手中沒给几個孩子嫡出名分,长子到底立什么,到驾崩都沒松口過。 当时爹胜券在握的這個男人,到死也都捏着這爵位,他是要看着邵家乱起来是么,让她不能安生。 顾氏想着脸色愈加阴霾,看着邵长瑞出了前厅,终究是沒再开口。 邵长丰气的不轻,父亲最喜歡的是他,把什么都教给了他,這爵位就是该由他来继承,遂他看向顾氏,“娘,這爵位一定是我来继承!” “当然是你的了。”顾氏半响恢复了神情,缓缓道,“你守你的孝,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邵侯爷去世的第七天,邵家大老爷二老爷丁忧守孝。 朝中丝毫不知邵家過往的,還称赞邵侯爷得了這么两個孝顺的儿子,真是不得了,知道些内情的,叹气的唏嘘的也不少,和邵家有些仇怨的,更是嘲讽的很,那么多年前娶了平妻還不够闹笑话么,现在這嫡妻出的和平妻出的长子都要给他守孝来了,不知道他地下有知這孝心受的安不安心。 好事的人自然会拿這個事做文章,他们眼裡沒有对死者敬不敬這回事,邵侯爷当年那些事能挖出来的都给挖了,包括他当年和邵夫人的婚事,還有和邵家太夫人之间的。 邵家沉香院,林清苒和邵子钰坐在靠窗边的坐塌上下棋,林清苒捏着手裡的白棋子,颇有些纠结,围棋下不過他也就算了,怎么五子棋都下不過他,太不公平了! 邵子钰倒是对她‘新创’的這下棋方法很感兴趣,只要凑成了一行五個就可以收回棋子,他這盒子裡的棋還有很多,对面林清苒那可沒剩下多少了。 秉着让妻子的美德,邵子钰想了想,還是得出错才能给刚刚還自信满满的妻子面子,遂筹谋着如何出错才不明显,对面的林清苒忽然开口道,“外面說顾家曾经有意结亲却被邵家婉拒,還有這回事?” 邵子钰一怔,接受了她的思维跳跃,想了想道,“若真有這样的情形,被拒也很有可能,邵侯爷和顾将军府联姻,在战乱如此多的当时,先帝也不会答应。” 林清苒好像理解出了什么,又有些不明白,“所以祖父和祖母成亲了,一文一武,那還是沒能阻挡住顾将军的行为,最终還是变亲家了,先帝還替太夫人說话呢。”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林清苒有了一种知道的越多越不能理解的感觉,太难捉摸了。 邵子钰看她纠结的,笑了,“外面传言的不一定是真。” “苍蝇還不盯无缝的蛋呢。”林清苒放下棋子发现已经有五個白子连起来了,忙捡起来放进棋盒中。 守孝一個月,這就是她用来打发時間的事情之一,有时候她看书,他写字,有时候她记账,他就坐在一旁给她报数字。 沉香院的小花园裡是每天散步必去的地方,自从在沉香院外附近的那個小花园裡遇见過四哥和他的爱妾后,林清苒就不爱去那了。 偶尔四嫂那边派人過来請她過去,她就去四嫂屋裡陪她說說话。 這府中關於爵位由谁继承的事,似乎也随着大伯和二伯同时丁忧守孝沒再被提起来過... 很快十二月中,临近年关,虽說邵府上下都在孝期内,但是该忙的事一样省不了。 沉香院内林清苒也忙着打理来去的年礼,林家送来的,几個姐姐那送過来的,远在严城的金向卉也给她送了年礼,算上外祖父那,朱家的還有邵家的,林清苒也忙了好几天。 林清苒是小辈,送出去的自然多一些,除了收送這些东西外,邵府的大门整日关着不开,府中的气氛也沒有因为新年的到来而好一点。 也就在官员年休前几天的早朝中,忽然有几個德高望重的老臣提及了有關於邵家爵位承袭的問題。 虽然在孝期,但邵侯爷的侯爵肯定是要传给儿子的,也不能一直悬着,早点定下来的好,也沒什么冲突。 皇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出来的几個大臣,都是先帝为皇时器重的几個大臣,如今也都是老资格了,年纪大,架子也大,在他初登基的时候那個顶個都是牛的,如今這气焰才不這么旺,不過說起话来還是有点倚老卖老的架势。 “如此說来,依爱卿们之见,邵家這样,该怎么承袭這爵位。”皇上也不急着下朝,既然有人提了,那就广罗大众意见,朝中正事說完了,一起讨论讨论關於邵家這样不寻常的该如何承爵。 怎么看都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情,几個老臣提出来是想皇上果断点,或者皇上征求他们几個的意见,顺理成章的把理想的人說出来,這不就结了,干嘛征求這么多人的意见。 于是他们几個面面相觑,先出了声,說了句长子承爵。 陆将军最近心情也不太好,上了年纪被召回洛都城不开心,老朋友去世了沒說话的也不开心,家裡的曾孙女六岁了,知道管着自己不让自己喝酒了,還是不开心。 遂在听见那几個老臣站出来這么說的时候,陆将军当下就接了一句,“那也得是嫡长子承爵,邵家的嫡长子是哪一個?” “先帝說過邵太夫人這平妻亦是妻,妻所出的子怎么就不是嫡子了。”這和谁关系好就替谁說话,皇上之所以不好下這個决定,也是因为有先帝的话在先,即便是先帝已经驾崩,做儿子的也不能忤逆不是。 “妻還有嫡妻和不是嫡妻之分,王国公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嫡妻只能娶一個,商贾人家平妻娶的可不止一個,上下都是嫡出,那還分什么。”陆将军心裡骂着邵侯爷留這么個烂摊子,嘴上沒带停的反驳。 作为好女婿人选,林文锡自然得帮着岳丈大人,作为林文锡的好女婿,在内朝的贺城笙和金绍阳自然也得帮着岳父的岳父。 瞧着自己儿子都站在自己岳父身边了,贺家二老爷和金大老爷自然也往亲家那靠。 陆将军得意万分,千万别得罪他,他别的本事沒有,就会打仗,還生了個好闺女,得了個好女婿,又有了七個好外孙女! 不過那边的三個老臣也有儿子有女婿不是,于是,這一争执上来你一言我一句,還牵起了一大片人来說。 围绕的就是平妻是妻,子算不算嫡的問題,算,那邵家大老爷就是嫡长子,不算,那這侯爵应该是由嫡妻所出的长子邵家二老爷承袭。 各方己见,最终是要說服皇上下定论這侯爵怎么给。 皇上這么瞧着,一旁的刘瑾早就替下面的人捏一把汗了,平日裡吵些哪边朝堂政务也就算了,這种事也给争上了。 半响,皇上的脸色沉了沉,抬了抬手,刘瑾高喊了一声,“肃静!” 众人下跪。 皇上的声音沒有刚刚那征求意见时的和善了,而是带着些怒意,“朝堂之上,成何体统,邵侯府爵位的事都能争执不下,你们到底是收了谁的好处替谁办事,一個一個操心起别人家的事情来了,西北旱灾的事你们怎么不关心,洛南水涝的事怎么不說,粮食无收闹了饥荒怎么不见你们用点心,每天国家大事如此多,一件一件不好好去办。” 皇上這是快速的一顿批判,批判的這群人有些冤,他们哪裡沒有好好办事了,這不是皇上自己让他们說的么。 “邵侯府爵位的事情就引的這么多人搀和,朕有說一定会让邵府继续承爵么,守孝就好好守,還在丁忧,爵位朕暂时收回来了,什么时候安生了,什么时候再說。”說完這一通,皇上最后补了這么令人错愕的一句,起身直接离开的大殿。 刘瑾看着跪在那面面相觑的众人,高喊了一声,“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