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活着
她刚降落,就看见了从远处跑来迎接的哈利,劫后余生的扑进了哈利的怀裡。
边上,金斯莱還在一脸严肃的拿魔杖指着面前的卢平。
“邓不利多最后对我們两個說的什么!”
“哈利是我們的最大希望。相信他。”卢平平静地回答。
金斯莱又把魔杖转過来对着哈利,但卢平制止了他,“是他,我检查過了!”
“好吧,好吧!”金斯莱說着把魔杖塞回了斗篷下面,“但是有人出卖了我們!他们知道,他们知道是今晚!”
“看上去是這样,”卢平回应道,“但是很明显他们沒有弄清楚有七個哈利。”
“就這么点安慰!”金斯莱咆哮着說。“還有谁回来了?”
“只有哈利,海格,乔治和我。”
“什么!”听到這裡,赫敏猛的从哈利怀裡出来,很惊讶的转头,盯着不远处的对话的二人。
她的双手垂在两侧,握着魔杖的那只手此时已经变得惨白。
“你们遇到什么事?”卢平将心情放平,问金斯莱。
“被五個食死徒追,伤了两個,可能杀了一個,”金斯莱滔滔不绝地說,“而且我們也看到了神秘人,他半道上加入了追赶我們的行列,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莱姆斯,他能——”
“飞,”哈利回答道。“我也看见他了,他在追海格和我。”
“所以他离开是去追你!”金斯莱喊起来,“我還纳闷他为什么消失了呢,但是究竟是什么使他转移了目标?”
“哈利对斯坦·桑帕克表现得有点過于友善了,”卢平說道。
“斯坦·桑帕克?”赫敏尽量使自己加入话题:“可我记得他在阿兹卡班啊?”
金斯莱阴沉地笑了笑:“赫敏,很明显有一场规模很大的越狱事件,可是魔法部却把這件事掩盖下来。我向特莱维尔施咒的时候,他的兜帽滑落下来,他肯定也是其中一员。你们遇到了什么事,莱姆斯、乔治在哪儿?”
“他失去了一只耳朵,”卢平說。
“失去一只——?”赫敏又猛的睁大眼睛重复。
“斯内普干的,”卢平补充道。
“斯内普?”哈利叫了起来。“你沒跟我說——”
“在追逐過程中他的兜帽掉了。神锋无影咒一直是斯内普的专长。我希望我能够說出我已经报复了他這样的话,但是在乔治受伤后我只能保护他在扫帚上不掉下来,他流了许多血。”
话落一阵静默笼罩了在场的四個人,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沒有任何东西移动的痕迹,星辰也看着他们,它们持续闪耀而冷漠,尽管有人飞来飞去却依然不被遮掩。
罗恩在哪儿?弗雷德和韦斯莱先生在哪儿?比尔,芙蓉,唐克斯,疯眼汉和维克多在哪儿?
赫敏和其他人一起抬头望着夜空,她的眸中已经在月光的透彻下泛出了微光,反射在眼角那滴未悬之泪上。
维克多在哪?维克多在哪
无数种可能在赫敏的脑海中浮现,他仿佛看见了维克多在他面前缓缓倒下,仿佛听见维克多站在她面前和她說:赫敏,我走了,你要忘记我。
“哈利,過来搭把手!”突然,海格的声音响起,他又被卡在门边了那儿了。哈利把海格推了进去,赫敏跟在哈利的身后,穿過沒人的厨房回到客厅。
赫敏看见韦斯莱夫人和金妮在那儿围在一個沙发旁。沙发上,是半個小时前還开着玩笑的乔治。
韦斯莱夫人已经帮他止了血,借着灯光,赫敏看到乔治原来长着耳朵的地方留下一個清晰的孔。
她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将眼神往旁边瞟,不忍去看。
“他怎么样了?”边上,哈利开口问道。
韦斯莱夫人看了看周围說,“我沒法让它再长回来,被黑魔法伤害了就不能再长出来了。但是事情本来可能更糟糕的……至少他還活着。”
“是啊,感谢上帝。”
“我会向你证明我是谁的,金斯莱,得等我看见我的儿子,如果你聪明的话现在马上后退!”就在這时,客厅外又传来了男人的低哄声。
是韦斯莱先生。
赫敏从来沒有听到韦斯莱先生那样吼過,他直直闯入客厅,头上秃顶的地方闪烁着汗珠,眼镜歪在一边,弗雷德就跟在他身后,两人都面色苍白,但是沒有受伤。
“亚瑟!”韦斯莱夫人呜咽起来。“哦!谢天谢地!”
“他怎么样了?”
韦斯莱先生在乔治身边跪了下来。从赫敏认识弗雷德以来,他第一次看上去丧失了语言能力。他靠在沙发背上张大了嘴巴看着双胞胎兄弟的伤口,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
也许是被弗雷德和他父亲到来的声音弄醒了,乔治动了一下。
“你觉得怎么样,乔治?”韦斯莱夫人问。
乔治用手指摸索着他头受伤的一边。
“像個圣人。”他嘟囔着。
“他怎么了?”弗雷德嘶哑着问道,看上去很害怕。“他的脑子坏了?”
“像個圣人,”乔治重复道,睁开眼睛往上看着他的兄弟。“你看……我变神圣了,有洞的,弗雷德,明白了?”(注:乔治在這指的是holy和holey的同音双关)
韦斯莱夫人呜咽得更厉害了。喜色涌上弗雷德苍白的脸。
“真可悲啊,”他对乔治說,“可悲!全世界有关耳朵的笑话都堆在你面前,你就捡了個有洞的?”
“啊,对了,”乔治微笑着对他满脸泪水的母亲說。“无论如何,以后你就能分清我們俩了,妈妈。”
接着,乔治又转過头去和哈利說着什么话。
赫敏定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接着步子向后退,一個人默默离开了客厅,朝陋居的后院走去。
按道理来讲,维克多应该早就到了。
赫敏努力仰着头,走到室外,黑夜、无雨、无星。
可那天空却始终平静,沒出现她想看到的身影。
本来听到维克多和疯眼汉一组,赫敏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可是现在想想,那才是最危险的。
這时,赫敏又听到了金斯莱越過陋居边界后幻影移行的微弱爆破声。
“赫敏。”這时,赫敏听见背后传来了一個带着安抚意味的女声。
金妮刚刚在乔治身边照顾完,一回头就发现沒了赫敏的踪影,一個人追了上去。
如她所料,她很远就看见了夜空之下女子微微颤抖的背影。
“赫敏。”她又唤了一声,走到那背对着她的女孩儿身边。
赫敏沒有转头,只是侧身倒在了身旁金妮的怀裡,這么一瞬,她就又想起了维克多那温暖的怀抱。想念起了常绕鼻尖的那股卡布奇诺微香。
她有些后悔,沒在离别的时候抱抱他。
“金妮,你觉得,我這样做对嗎?”她抬着头,突然颤抖着开口。
你觉得,我和维克在一起,是对的嗎?
我知道的,他本不该被卷入這场战争。
“赫敏,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的对与错的。”金妮沒有想,惨白的脸上朝赫敏露出一抹笑:“爱沒有对与错。”
赫敏在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也跟着边上的人笑了笑,眼裡泪水却不见消。
“爱沒有对与错,可是我会后悔,金妮,我多希望他不会后悔,可我又多希望他后悔。”
梅林,你說,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最后那句话,赫敏是在心裡对自己說的。
她好像等了很久,她记得那天,她看见头顶上黑色的烟雾缓缓飘散,消了影的星星也时不时发出了光,耳边還有陋居外小树林中传来的摇曳声。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哈利也和金斯莱也来到了赫敏身边,他们都用手拍着赫敏的肩膀,注视着她,想给予那唯一能给予的安慰。
那天的赫敏其实也起過一些有些幼稚的念头。例如如果這日维克多沒能回来,她就干脆和他一起去了,在世界和平之前。
好在,在半個钟過去之后,天边传来了风的响声。
起初還沒人在意,直到一個显眼的扫帚从天上飞速降落,停在赫敏面前的草地上,穿着已经破烂不堪的棕色外袍的男子从那扫帚上摔下来,倒在了地上。
“维克多!”金斯莱最先反应過来,急忙向前将人扶起。
两秒之后,哈利也跑上前,扶住维克多的另外一只手。
而赫敏,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毫无反应,除了眼角边终于抑制不住,而坠落的一滴泪。
前面,维克多被两個人从地上扶起,他朝二人笑了笑,眼睛就向前探寻着,一眼就望见了面前注视着他的女孩儿。
他盯了一刻,就从地上站起,松开手,几步上前,拥住了面前的女孩儿。
他抱的很用力,像是花了许多未尽的力气,他感觉到有湿润的水落在他的肩膀上,感觉到怀中之人微微颤抖着的身体。
他說:“赫敏,我回来了,赫敏,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你别难過了。
而就在一分钟后,赫□□动从维克多怀裡退出,绝口不提刚刚的思念,开口:“维克,疯眼汉呢?”
其他人也一并望過来,凝固的气氛也在四周升起。
“我們看见了,”刚刚走出的比尔接過维克多的话,边上的芙蓉也点了点头,她面颊上的泪痕在厨房窗户透出的灯光下闪着光。
“就发生在我們刚冲出包围以后,疯眼汉和维克多离我們很近,他们也在向北飞。伏地魔――他能飞――直接冲他们追了過去。伏地魔的咒语正打在疯眼汉脸上,他后仰着从扫帚上倒了下去――我們什么也做不了,一点也做不了,我們自己也被六七個人追赶――”
沒人說话,沒人动。哈利觉得好像身体裡的什么东西坠落下去了,坠落着穿過地球,永远地离开了他。
维克多默了两秒,主动开口,泪从他的眼中滑落:“对不起,对不起……”
他似乎很自责,自责自己独自一人回来,自责牺牲的不是他。
场面静止了两秒,金斯莱率先迈出了脚步,上前给了维克多一個拥抱。
“活着就很好,這不是你的错。”
赫敏听着,想着从前和穆迪发生過的事,沒有說话,上前一步握住了维克多的手,十指相扣。
最后,尽管沒有人說话,但每個人似乎都明白了,再在院子等着已经毫无意义了,所有人都沉默着跟随韦斯莱夫妇回到了陋居,进了客厅,弗雷德和乔治正笑作一团。
“出什么事了?”弗雷德问道,扫视着每個进来的人的表情,“有什么事情?谁――?”
“疯眼汉,”韦斯莱先生說,“死了。”
双胞胎兄弟的微笑由于震惊而扭曲。沒人知道该做什么。唐克斯把脸蒙在手绢后面无声地哭泣着,她与疯眼汉很亲近,所有人都知道這点,在魔法部她是他的骄傲和被他保护的人。海格坐在空间最大的角落裡,用一块桌布大小的手帕擦着眼睛。
赫敏拉着维克多的手,走在最后面。
比尔走到餐具橱,拿出一瓶烈性威士忌和一些玻璃杯。
“给,”他挥了挥魔杖,十二杯满满的酒飞到房间裡每個人的手中,他自己高举着第十三杯。“为了疯眼汉。”
“疯眼汉,”所有人一齐說着喝下酒。
說:“致敬疯眼汉。”
那晚,所有人都很沉默,在劝回哈利之后,赫敏从房间裡走出,看见了门口,那個熟悉高大的背影,一如三年前一样,她凭着本能从背后抱住了正发着呆的维克多,有些抑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
“维克,活着就很好了,不是你的错啊,不是你的错啊!”
维克多闻言,沉默着转身将赫敏揽入怀中,将头压低,埋在了赫敏的肩颈之中,发出无声的音。
他又听见耳畔传来了女孩儿沙哑动人的声音。
她說:“维克,你還在就好,我還能嫁给你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