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分别
看着幻影移形到他刚才站的地方的斯内普,哈利的本能反应就是跑,像一只滑溜的泥鳅,来不及看清就闪身边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裡。
他知道斯内普很快就会追過来,可是沒想到他会這么快。该死的,幸好对角巷這裡的店铺都不怎么规整,各种奇奇怪怪的建筑之间有不少缝隙,或许大人不能通過,但是对于小孩子来說,他们瘦弱的身子却在這些空间裡游刃有余。
他已经顾不得前面会有什么了,唯一紧记住的念头就是跑,越远越好,只要能逃脱斯内普的抓捕,随便去什么地方很好。
沒有人比他更能体会记忆的可贵,当朋友们一個個都离他而去之后,救世主也不過只是個凭借着咀嚼以往回忆来温暖自己的可怜虫而已。他无比珍视自己的每一段记忆,因为那些东西是他继续活着的勇气。记忆力裡的那些温暖让他有勇气继续爱這個世界,而记忆中的那些痛苦和牺牲,让他知道他活到现在是多少人牺牲换来的,从而更加珍惜生命。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拿走自己的记忆,因为那对于他来說,记忆比性命更珍贵。
在這场无声的追逐中,斯内普凭借成人的体力和知觉让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被拉进,并以哈利慌不择路的钻进一條死胡同为结局,可即便是這样,他也沒能抓住逃走的男孩儿,因为他躲进的這條废巷裡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除非他将這片街区炸平,要不然找出藏匿其中的小小身影。
“出来!”斯内普气的额上青筋直跳,竭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愤怒,但是显而易见他做的并不是很好。他真的难以理解为什么那么瘦弱的身体裡竟然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可以让他持续如此长時間的追逐。有好几次他确信自己的指尖已经碰到他的衣领了,却不料還是被他像泥鳅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說不出是惊讶赞叹還是恼羞成怒,他只知道這样满街像疯子一样抓一個小滑头已经是他的底线了,這场追逐的把戏他不愿意再奉陪下去了。
“波特,出来!”斯内普低低的叫了一声,如果不是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他绝对会用暴力把那小家伙揪出来。
沒有回答,黑暗之中静悄悄一片,仿佛根本沒有任何生物存在一样。
“波特,不要躲了,我知道你在那裡。”斯内普对着那团废墟举起了魔杖,但是却不敢念出任何咒语。這样僵持了许久,他终于屈服,咬牙切齿的做出妥协,“只要你出来,我答应不消除你這段時間的记忆。”
明天就是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送达的日子,他必须在那個之前把他送回去。所以相较之下,一忘皆空他這段時間的记忆已经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過了很久,那片废墟裡才响起一個童稚的声音,“你发誓。”
斯内普气的握魔杖的手都有些抖,這個小子竟然敢对他說出這种话,他竟然怀疑他的信誉。可是看着像個乌龟一样蜷缩在黑暗中的小崽子,他只能憋屈的举起魔杖,“我以斯内普的名誉发誓,只要你乖乖的给我出来,我不会对你一忘皆空。”
“不,我要你以我母亲的名字发誓。”黑夜中那微弱的童声听起来是如此的冷漠,“我要你对着我母亲的名字发誓,你不会在违背我意愿的前提下,抹去她儿子的任何记忆。”
他不信斯内普先前所发的誓言,因为熟悉斯内普的他明白這個男人有多厌恶這個姓氏,所以他要斯内普以自己母亲的名誉发誓。虽然這对斯内普来說很残忍,但是他還是讲了出来。
因为知道斯内普的伪装本领,所以他无法去相信他的誓言,除非他用他最爱人的名字发誓。
抱歉,可是他已经变不回那個可以轻易相信别人的孩子了。
果然,在說出這句话之后,哈利听到斯内普的喘息急促了起来,他甚至怀疑這個男人会不会在下一秒愤怒的炸飞這條街。但所幸的是,他最终抑制住了他的脾气,用冷的可以结出冰渣的语气,以莉莉·伊万斯的名誉发誓,不再沒有经過哈利·波特的首肯下,对哈利·波特实施一忘皆空。
他到现在還不承认,他一直暗恋的女人也是一個波特嗎?哈利冷漠的笑笑,掀开身上的遮盖物,从冰凉腻滑的泥地裡爬起来,慢慢的朝他走過去,“我的母亲不叫莉莉·伊万斯,她叫莉莉·波特。”
哈利站在斯内普身边,仰着头望着斯内普的眼睛,远处一盏半死不活的路灯给這裡送来微弱的白光,更衬的這個男人像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一样。
如果可以,哈利相信,斯内普绝对会在這刻捏住自己的脖子,给自己一個阿瓦达索命咒,可是他不能,所以,他只是憎恶的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像远离什么脏东西一眼大跨步的离开了自己。
因为他是莉莉·伊万斯的儿子,所以无论如何厌恶,他都不会伤害自己,是嗎?
哈利拖着刚才撞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跟在斯内普的身后。
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眼中,他永远都是母亲的附属品。他透過自己的眼睛,永远看到的是别人。
哈利在他后面看着他那飞舞的斗篷,黯然眨了眨那翠绿的眼睛。
他看起来赢了,但却输的一败涂地。
斯内普压抑着怒气大步朝外走去,根本不管哈利的小短腿是否能跟上他的步伐,直到走到了灯光明亮的地方,才停住了脚步。
這個可恶的小鬼,他难道以为对角巷是他家的后花园嗎?他知不知道晚上可能有多少黑巫师在這裡游荡,而他這個救世主对那些食死徒又有多大的吸引力!
斯内普愤怒的转過头,正要向尾随自己的男孩喷洒毒液时,却在看到他的样子时意外的闭住了嘴。
哈利·波特的状况比他想象中的要狼狈许多,苍白的小脸沾满了灰尘,又是泥又是血,脏兮兮的简直像是从垃圾堆捡来的,本就不甚合体的旧衣服在奔跑中被挂的千疮百孔,但這一切远远比不上他那條走路时明显一瘸一拐的腿。
“先生,怎么了?”当他回過头时,在他身后拼命追赶他步伐的孩子立马停住了脚,戒备而警觉的望着他,仿佛一只受到惊吓就会逃跑的兔子。
“你受伤了。”斯内普平淡的指出這個事实,蹲下来检查他的腿。赃的跟破布差不多的裤子完全看不出端倪,但是当他的手碰到他的膝盖时,他小脸疼的皱成了一团。
“抱歉,沒关系的,你现在就可以送我回家。”哈利忍着痛若无其事的回答着斯内普,如果不是因为用力啃咬而有些苍白的唇色显示他并不好過,斯内普会以为受伤的是别人。
是他受伤了,却還要向别人說抱歉。
斯内普沒有說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低头揉自己衣角的男孩儿,他明白這种习惯是因为怕为别人添麻烦而說的。沒有人会喜歡一個处处给人添麻烦的孩子,這個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也沒有人会无限制包容你的任性,所以某些早慧的孩子在還未懂事以前,便本能的学会隐忍自己的痛苦来换取别人微薄的好感。
真是愚蠢的家伙!
别人的看法真的重要過自身的感受?斯内普从小就厌恶那些在大人面前装乖的小孩儿,在他心目中,别人的夸奖称赞或咒骂,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小事。
斯内普也会在别人面前隐藏自己的痛苦,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他不是個麻烦,更不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夸奖称赞,他只是觉得沒有必要让人知道而已。
他不屑于别人的同情,不需要别人的关怀。
视你为麻烦的人,不管你再努力懂事,在他们的眼中你仍然是讨厌鬼。如果這样,那可怜兮兮的祈求一份认可有什么意义。
但是此刻,看着那张稚气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脸,斯内普无聊的意识到跟哈利同龄的德拉科還在母亲身边撒娇,而這個孩子却早就失去那种权力了。
愤怒,消失的如此自然而然。
他只是個不得不学会自我保护的孩子。
斯内普双眼空洞无神的想,如果换了别人在這裡会怎么样?邓布利多应该会拿出他那把甜到腻死人不偿命的糖果塞在這個孩子手裡,再說出一大串安慰的话,直到這個小东西眼裡露出感动的泪水……
别指望我会那么做!斯内普不屑的哼了一声,然后伸手搭上男孩儿瘦弱的肩膀,用他特有的语调恶质的說,“波特先生,一句抱歉并不能解决你给我带来的麻烦,为了不让你给我再带来更多的困扰,适当的治疗是必要的。”
他感觉到男孩的身子在听到他的這段话时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回答,“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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