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32.暗流涌动
她朝稀稀落落的人群裡张望着,妈妈真是太爱操心,這都第六年了,還是送她来得這么早……
“早上好,朵拉。”熟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尼法朵拉·唐克斯被吓了一大跳,泡泡噗地一声破了。
“蕾奈!”拖着箱子笑眯眯看着她的灰金色长发少女,正是她的好友蕾奈·巴塞特。
“梅林,還是老样子走路不带個声儿的,你才是该去考傲罗的那個吧?”唐克斯一边抱怨一边把黏在嘴边的泡泡糖抹掉,“我們可以先去把你的行李放好,時間還早呢,凯瑟琳和弗洛裡安一般卡着点到……”
蕾奈笑着点了点头,神色却显得有些困倦。
事实证明唐克斯這次的预测出现了失误,当她帮助蕾奈刚刚放下行李,黑头发姑娘就出现在车窗外朝他们挥手了。一個暑假不见,凯瑟琳把长发剪短到了肩头,皮肤晒成健康的蜂蜜色。又长高了一截的弗洛裡安站在她身后,表情似乎有点……不情不愿的?
“——就是這两位迷人的姑娘,对嗎?”
欢快的,带着一丝丝德语口音的男声响了起来,一张称得上是非常清俊的日耳曼裔面孔突然凑到了车窗前,弗洛裡安也被一起拖了過来。那是個有着和他相似的亚麻色短发,瘦高颀长的中年男性,穿着一件镶着华丽银边的孔雀绿长袍。
弗洛裡安被男人亲热地揽着肩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表情,眼睛别向一边,看起来是在表达“這人是谁我不认识”的意思。
陪在凯瑟琳和弗洛裡安身边送他们来车站的通常是格雷斯曼夫妇——而這個——
“弗洛裡安,发什么呆,快介绍一下!怎么能让可爱的小姐们等着呢?”男人笑容满面地拍了他一把,对方明显地撇了撇嘴,勉为其难地开口:“如你们所见,這浮夸的家伙是我叔叔,希尔贝·霍恩海姆;這是蕾奈·巴塞特和尼法朵拉·唐克斯(唐克斯恶寒了一下),我之前和你讲過的——”
“久闻芳名了,可爱的小姐们。”希尔贝·霍恩海姆夸张地鞠了一躬,蕾奈看到凯瑟琳对着角落翻了個白眼,“鄙人事务繁杂,难以抽身,今日才得以一见,真是万分抱歉,請务必原谅我的失礼。”說着他快活地眨了眨眼,“哎呀,哎呀,闻名不如见面,比我想象中還要迷人,我侄子的眼光可真不错,是不是?就像他和凯西——哎呦!”弗洛裡安恶狠狠地往他锃亮的皮鞋上踩了一脚,凯瑟琳尴尬地咳了一声。
蕾奈和唐克斯面面相觑,她们這几年来還真是从未见過弗洛裡安這個叔叔,据說是工作太忙无暇分身,对弗洛裡安几乎是完全地放任……蕾奈默默拿他和埃德蒙做了個对比,嗯,還是自己的叔叔比较正常。
“是啊,都六年级了,再不来的话我看也快沒必要来了。”弗洛裡安凉凉地开口。希尔贝露出一副受伤的眼神,一個大男人在侄子面前可怜兮兮地捂胸口:“长大了說话为什么更伤人了,好绝情,我是真的忙不开呀……”
“是是是,忙着和你路遇的所有雌性生物搭讪——我們要上车了,你快回去找你的罗莎琳德……還是罗莎蒙德来着,随便了——再见!”弗洛裡安和凯瑟琳拖着箱子逃似也地上了车,被抛弃的希尔贝在他们身后大叫:“哎,哎,是罗莎莉亚!——不過那是上一個了,现在是卡蜜拉!”
唐克斯戏剧性地挑高了眉毛对弗洛裡安做出“哇哦——”的口型来,男孩叹着气帮凯瑟琳放好行李箱,刻意选了靠過道的座位。
“他跟過来真是一场灾难,对吧?”凯瑟琳总结道。
“我就不该天真地相信他会正常地扮演监护人的角色。“弗洛裡安闷声闷气地回答。
“如果一路上他能停止在女性面前卖弄,倒也罢了。”凯瑟琳忍无可忍地大摇其头,“上至60岁下至15岁……他這范围也有点儿太广了吧?”
“哇……怎么說呢,和弗洛裡安你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你父母把你交给他带可真是够放心啊。”唐克斯盯着窗外刻意用手梳了梳头发,整了整衣襟,两眼放光开始继续搭讪年轻女巫的希尔贝。
“我比较在意刚才的……罗莎……莉亚和卡蜜拉?”蕾奈好奇地插了個话。
“换起来比光轮速度還快的女朋友们,谁记得住哪個是哪個。”弗洛裡安耸肩,“我父母对孩子是放养派的,同样靠不住,我敢打赌他们這会儿正钻在北非或者中亚哪個遗迹裡搞研究呢,才沒空在意我。”
“不過我记得你叔叔是圣芒戈的治疗师?”蕾奈想起了這回事,总觉得无法想象。
“嗯,是啊,他从德姆斯特朗毕了业就来了英国……平心而论,他在工作的时候比這会儿讨人喜歡多了。希尔贝在医学上的专业水平那是顶尖的沒的說,别看现在一副轻浮风骚的样子,等到上班時間就跟换了個人一样是個认真過头的工作狂。”弗洛裡安实事求是地說,“别误会,从這個角度来說我還是很佩服希尔贝叔叔的,但是,呃,闲暇时候的他這幅德行我实在应付不来。”
“也许是工作压力太大,私下裡才……那個,比较放开?”唐克斯猜测着。這时火车要开动了,希尔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颠儿颠儿跑過来敲起了车窗。
“差点忘了告诉你们——這個学年你们会在霍格沃茨见到一点儿惊喜。”他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多抱着点期待,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度過难忘的一年。”
整個包厢的人都用难以形容的表情瞪着他,希尔贝大笑起来,银灰色的眼睛闪闪发光。
“祝你们新学期好运!——特别是可爱的姑娘们!”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进着,蕾奈趴在桌子上,终于支撑不住昏昏欲睡。唐克斯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开学前赶论文赶成這样的,她就顺着话茬假装這是真的。
头一次,“回到霍格沃茨”和刚才堆满零食的小推车一样,在她眼裡失去了往常的诱惑力。
但這并不奇怪……当她发觉谋杀她全家的凶手同时還是哈利父亲的至交好友,甚至担任了波特一家的保密人,最后却出卖了他们导致波特夫妇被害,哈利成为孤儿之后,对哈利安危的担忧甚至盖過了她心中对仇人的憎恨。
她被迫思考起了一個問題——万一……万一布莱克還要对哈利下手……?
這個想法让她感到恐慌,如果哈利受到伤害……光是想象一下那個场景就让她不寒而栗,寝食难安。
蕾奈开始每天去德思礼家门口等哈利出来,晚饭前再一路把他送回去(德思礼家对此显然不太高兴,但他们毫无办法),她的精神时时刻刻都高度紧张着,总怕小惠金区的哪個角落裡潜藏着一双向他们窥伺的眼睛——她的右手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准备伸向魔杖的状态,与此同时她還必须在哈利面前谈笑自若以假装一切如常。
她知道這挺可笑的——充其量是自我安慰罢了,她能做什么呢?哪怕在心底她真的、真的想要杀了那個人——而她甚至是個不能在校外施魔法的未成年!当然法律的确也规定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刻可以自卫——但是,她真的以为自己有希望战胜一個成年黑巫师?
但是,如果不這样做,蕾奈根本无法安心。如果可以,她几乎想要时时刻刻守在女贞路4号的房子外面了——尤其是随着开学日期的临近,蕾奈变得夜不能寐,脑子裡充斥着那些面孔——布莱克年轻英俊时的面孔,狱中枯槁呆板的面孔,詹姆·波特和他儿子惊人相像的面孔,莉莉·波特和她儿子一模一样的绿眼睛,還有……和她家人一起被炸死在那條街上,只留下一根手指作为遗骸的,布莱克曾经的好友,彼得·佩迪鲁的面孔。
令人发疯的焦虑感折磨着她,蕾奈必须拼命找出各种能說服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理由。
神秘人已经垮台了,大家都說他已经死了,所以布莱克……沒有必要对哈利下手?
哈利·波特毕竟是打败了神秘人的“大难不死的男孩”,总该有人……比如魔法部,還有邓布利多……会暗中布置咒语保护他的安全吧?
布莱克已经越狱這么久了,女贞路這边依然风平浪静,所以……所以布莱克也许并沒打算动哈利?……或者也许他根本不知道哈利在麻瓜亲戚家?——而且,对于布莱克自己来說,更要紧的难道不是赶紧逃的越远越好嗎?冒着风险来杀——来伤害哈利,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根本就沒有好处,不是嗎?
尽管如此,蕾奈還是神经紧张了大半個月,差点演变成神经衰弱,但直到她早上出发为止小惠金区依然平静如昔——布莱克也依然沒有落網。
看来哈利暂时沒有事,可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为此松口气。
他们抵达霍格沃茨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雨,学生们匆匆爬上等待着的马车。蕾奈注视了那些骨瘦如柴、有着蝙蝠翅膀的拉车黑马一会儿,默默移开了视线。唐克斯朝她看了一眼,沒有說什么。
她在保护神奇动物课上学過的,只有目睹并理解了死亡的人才看得到的夜骐。
她从一开始就看得到,小时候目睹過食死徒杀人的唐克斯也看得到。但唐克斯和凯瑟琳一样,从未冒失地向她询问過什么,任她固执地保守着自己的秘密。
“你们猜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会来個什么样儿的?”他们走进门厅,唐克斯用愉快的口气询问,她好像注意到了一路上蕾奈的状态都比较低落,想要让她打起精神来。
“只希望是個靠谱的就行。”弗洛裡安回答,“毕竟是最后的两年。”
“時間過得真快,不是嗎?”查理也从后面的车上赶了過来,旅途裡他一直沒出现,“一转眼比尔都工作了,我家又有两個弟弟到了上学的年纪。”
“那对双胞胎?”蕾奈终于微微精神了点,“喜歡恶作剧的那两個孩子嗎?”
“是啊,”查理做了個鬼脸,“我在车上全部的時間都用来看住他们不要胡闹了。”
“做哥哥和级长的双重责任嘛,真是辛苦你了。”凯瑟琳乐了。這时他们已经随着人潮进入灯火通明的礼堂,她踮起脚尖往教工桌子张望着:“让我看看哪個是新教授……”她的话到半截忽然卡住了,“哦——梅林的胡子啊!”
她一把抓住了正要走向拉文克劳长桌的弗洛裡安,硬生生把人拽了回来。
“我說……弗洛裡安?不是我看错了吧?我眼睛沒出問題吧?”凯瑟琳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死命抓着弗洛裡安的肩膀瞪着教工桌的方向,她的朋友们纷纷扭头。“……我是该恭喜霍格沃茨成功挖了德姆斯特朗的墙角,還是该感叹這门课的诅咒终于把英国的可用人才消耗干净,现在不得不去請外援啦?”
弗洛裡安也闻言望了過去,然后和凯瑟琳一样凝固了。
一身华贵的蓝紫色袍子的邓布利多的右手边,是一名年约七旬的老者——身着朴素而挺括,一尘不染的黑色长袍,银白短发贴着头皮整齐地向后梳,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烛光映亮他刀刻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轮廓,苍老的、年轻时大约很英俊的脸颊上蜿蜒着数道伤疤,深峻的眼眶裡是如同鹰隼一样犀利冷锐的黄褐色眼睛。
新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神情淡淡地坐在那裡,像一柄纵横沙场后饱经风霜磨砺岁月侵蚀,却依然寒光摄人的长矛,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冷肃和威严,就连一贯对這门课的同事百般冷眼的斯内普似乎都不敢对他摆出什么脸色。
“呃,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希尔贝叔叔說是‘惊喜’了,”弗洛裡安最后低语着,“這可真是個大惊喜……路德维希·汉内斯·戈罗培斯。”
禁林边缘。
熊一样大的黑狗无声无息踩過林间铺满松针落叶松软潮湿的地被,停在一棵茂盛的云杉下,抖落一身雨水。
他抬起深灰色的眼睛,隔着漆黑的雨幕,凝视着阔别已久的城堡巍峨的剪影。
那裡闪烁着的,星星点点的朦胧灯火,在他心中却犹如指路的灯塔般明亮而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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